陈可欣的《夺冠》虽然才刚开机一周时间，可这定档的效率却是不低；
21号早上，其电影官微直接对外官宣了公映档期——剑指春节2月5号。
整个制片行业都看得出来，《夺冠》的票房野心正如它的电影名字一样，可谓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不过一上午时间下来，如果要问哪部电影的相关新闻最吸睛、也最让华语电影行业关注……
那答案绝对不是《夺冠》，而是《囧妈》。
因为业内有小道消息传出，欢喜和徐争有意为《囧妈》签票房保底发行协议；
且眼下与另一方的谈判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步，即将达成合作，进而敲定最后的票房保底发行合约。
说来也是滑稽，但也的确真实，那就是作为只享有分红权利却无权参与项目管理和决策的林大导演……
他是最后一个知晓这件事情的“片方”，比网上的小道消息知道的都晚。
林楠没有主动去问这个事儿，他等着欢喜那边来给他解释。
还别说，董坪和徐争真没有让他等太久，前者在中午11点的时候亲自赶来了顺义。
于是林楠就在家中自己的书房里，招待了这位行业内的顶尖影视资本、双商拉满的欢喜影业董事长。
“林导，《囧》系列是个大IP。正因为它是个大IP，所以自然是要定档去春节的，这个决定在杀青后会立刻进行官宣。
至于保底发行的这个事情，这个想法也只是为电影的营收多加一层保障，保证咱们可以优先拿到足够的利益，落袋为安么。
毕竟林导你也知道，春节档的竞争一向是非常残酷的，尤其是这两年的春节档，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死在谷底……
而票房能一飞冲天的电影，基本上都注定了只有一部，至于其他同档期的电影则全部沦为炮灰，血本无归……”
“润润嗓子，再继续。”
林楠端起自己的杯子，也给董坪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提醒后者进入真正的正题，他想听到“票房保底发行合约”的具体合作方以及内容。
“按理说，这种票房保底发行的事情要是搁在以前，是应该找万达进行合作的。
可万达现在是什么样子，想来林导也清楚。他们眼下最缺的就是现金，又怎么可能拿出现金来干这种事情？
而且我听说万达院线那边居然已经开始提前割韭菜了，对于大后天公映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他们提高了万达院线电影票的均价；
甚至在近九成的影院中都罕见地设置了不少‘黄金位置’，票价高达300块。什么‘黄金位置’？其实就是影厅内正中间的一片区域……”
从董坪的嘴里听到万达院线的这些操作，林楠都不禁有些动容，这是真缺钱了呀！
“所以欢喜是在和哪家对接？”
“是横店影业！他们可以说是国内电影行业的另一座山头了，不，是一片山头进行联盟后形成的山群。”
“江浙地带么，一向如此。”林楠颔首认可道。江浙地区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做生意的，相互拉扯、帮扶。
“背靠横店影视城，他们形成了包括影视制作、发行、文旅、院线在内的集群产业。
可以说横店影业的实力绝对能进行业前五，因为那不是一家，而是一个团体。
就像这次，欢喜跟横店影业合作，等于说就是跟整个浙江电影圈子进行合作……”
“我想听听你们的保底发行协议条款……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虽然没有干预《囧妈》运营的权利，但我至少有知悉权吧？有关心我那份利益的权利吧？”林楠看着董坪，强调道。
“当然。”董坪笑着点点头，“目前依旧还在商榷中，但合作的大基调是已经明确定下了。
大致的合作模式是，由横店影业那边支付给我们一笔数亿元的保底资金，这部分资金包含了我们的制片成本和利润；
然后总票房在超过一个具体金额后，对于超出部分的票房，我们享有正常分账的权利……
现在欢喜和对方正在争论协商的，就是这个保底资金的金额，以及以多少亿作为总票房的分水线；
低于这个线，欢喜不再享受额外分账，高于这个线，欢喜正常享有超出部分的分账……
不过按照计划，即便短时间内敲定好了合约，我们也不会立刻对外发布，应该会在年底贺岁档的时候正式公布出来……”
“那电影宣发那些呢？”
“由横店影业他们负责，投入宣发成本。”董坪回答道，随即颇为自信地看向林楠：“林导，你就放心好了。
按照咱们两家之间的版权协议，林楠影业拥有10%的可分账票房分成，也就是23.25%的片方分账，即这次欢喜拿到的所有金额的23.25%。
属于林楠影业的分成，欢喜会优先保障；一旦那边的资金到了，我们第一时间支付林导这边的份额……”
董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林楠还能说什么？
前者就差明着说了：按照合约，你等着分成就行，不需要过多指手画脚。
二十多分钟后，林楠和董坪走出了书房。
刘艺菲也恰到好处地从三楼下来了，一起将董坪送出了别墅，送到了庄园最靠近大门的停车区域。
看着后者上车，缓缓驶出庄园大门，刘姑娘这才开口询问林楠：“欢喜那边真的要签票房保底发行协议？”
“没错，已经在谈合同细节了。董坪可是个老狐狸，奸得很……
别看他平时对咱们一向是笑脸相迎，像个老好人，但他骨子里永远是一个顶级的资本家和掠食者。
他只要利益，永远只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那条路，就比如眼下的票房保底发行。这不，他把消息往外一放，瞬间利好股价！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种大IP选择票房保底模式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电影还没上映就已经赚了钱，且赚得绝对很多……”
说着话的同时，林楠心里也是感慨异常。
董坪他们还真就是严格践行当初成立欢喜的初衷，即最大的利益永远是从股市攫取，而非从电影市场。
当然了，从电影市场赚钱也确实太慢，没从股市赚钱那么容易、那么轻松和有把握。
“随他们欢喜影业怎么折腾吧，只要不影响咱们的利益就行。”挽起自家大导演的胳膊，刘艺菲就要往回走。
“没毛病，他刚刚可是话里话外提醒了我好几次，提醒我林楠影业并没有干预项目运营的权力，等着分成就行！”
林楠附和地点了点头，然后瞥了眼手腕上的表：“好了，你给咱妈打个电话吧。保利剧院那边的舞台剧应该要结束了，看看中午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在林楠和刘艺菲嘀嘀咕咕地点菜单的时候，正在返回公司途中的董坪也跟徐争通起了电话。
“你直接告诉他们，保底的这部分如果低于6个亿，那就免谈。当然了，能多要就尽量多要……”
“我明白，没问题的。”
……
22号，23号……
巴黎圣母院的大火也终于是登上了国内的热搜，而网上的舆情则是完全呈现出两个极端。
叫好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网友，毕竟对面是八国联军之一么；
而发文惋惜和悲痛的，则多是所谓的“文化人”，尤其是演员明星群体，最是多不胜数和冒头。
甚至两边阵营还在网上互相针对了起来，一方在讲国仇家恨，另一方在普及同一个世界……这种画面就着实很难评价。
当然了，两边都可能是对的，也都可能有些极端……
但也不能否认，这么多国内影视名人一起为外国的“宝库”哀悼，这情形确实有点扎眼！貌似以前也没看到过他们发文悼念过圆明园……
“第一个被网友们群起而攻之的知名导演出现了，是范冰兵的好友兼伯乐，所谓的‘玉导’。
微博下面全是阴阳怪气，让她先别急着为巴黎圣母院的被烧感到心里抽痛，先为圆明园拍一部电影，就找范冰兵主演……说拍完之后也不用考虑上映，直接烧掉就成……”
“哈哈哈，这建议可以，够毒！”
“然后她就关掉了微博的评论功能，还拉黑了这条评论的网友。结果人家网友直接截图发了微博，这会儿就在热搜上挂着……”
“只能说主旋律电影多了的好处在这种情况下就体现的淋漓尽致，那就是某些‘知识分子’不好生存了。”
24号上午，林楠来到天工色彩的时候，路洋几个人正在那里吐槽着外面的八卦，尤其是调侃着业内某个同行的笑话。
“《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的开画数据怎么样？”林楠一屁股坐到工位上，询问其他人。
“林导，这部电影的排片占比简直高到离谱，足足有82.6%，通吃国内所有院线的排片资源……”有人立刻回答了一句。
“但仔细想想，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自从《流浪地球》下映后开始，票房市场就彻底进入了低迷期。
这会儿《复联4》上映，院线和市场全指望着它呢，可不就是全力以赴地支持么。”
“看《复仇者联盟4》的这个热度和上座率，我估摸着最后的总票房大概率会很高很高。”路洋点开了网页，扫了几眼，随后对林楠肯定道。
“那后面的电影岂不是要惨不忍睹了？就像前几天刁导那部刚刚空降定档的《南方车站的聚会》，这下子得更凉。”
林楠忍俊不禁着。随即打开了电脑，准备接着昨天的镜头继续开始剪辑。
“还有王嘉卫监制并参与投资，万玛才旦导演执导的那部《撞死了一头羊》。这部片子是后天公映，也得死翘翘，哈哈……”
路洋补充着笑道，随即冷不防地提起了北影节：“昨晚北影节的颁奖典礼，林导有没有关注？”
“我关注那个做什么？不都是来者有份，分果果的么。”林楠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同时跟路洋打趣。
“陈建宾自导自演的喜剧电影《第十一回》拿到了最佳女配角奖，你猜这个女配角是谁演的？”
“谁？”
“王妃的长女窦静童，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参演电影。搭档陈建宾、周讯和大鹏，且只有她一个人拿到了奖。
甚至纵观获奖名单，也只有她一个中国人拿到了核心的单人奖，其他重要的单项奖都是外国电影人拿到的。林导觉得她这个开局怎么样？”
“嗯，完全就是天胡开局。所以我才说北影节、长影节这四个国内的国际电影节就是闹着玩的。
想来评委会的一群人也只当是来参加个业内活动，人脉交际和劳务酬劳远比评奖更重要。”林楠实事求是的评价道。
“所以网上这会儿关于北影节颁奖结果的评论，基本上都是鄙视声。”
“呵呵，这不活该么。”说到这里，林楠突然来了兴趣，看向路洋：
“如果你想给谁预定一下北影节、长影节这一类的奖，其实也挺容易，打个招呼就行。如果有圈内同样打招呼竞争的，可以协商……”
“打住、打住。我就算了，我绝不会用我的人脉和人情去讨要这种‘水奖’，纯粹浪费。”
“不错，有觉悟……”
天工色彩这边，林大导演在大谈“觉悟”问题；而与此同时也非常巧合的是，电影局那边同样也在聊“觉悟”！
放映厅里，银幕上是《八佰》的成片。
而观影的人群中，不仅仅只有负责考量的人在，领导也被请来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相当严肃的。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的问题藏得很取巧。说它有问题，这是说得通的；说它没问题，这也同样可以辩。”
“因为一致对外的主旋律基调不能否认，不能说它是错的，所以里面藏着的一些有问题的剧情和镜头就可以自辩，没法一棒子打死……”
“不知道导演是有意这么拍，还是无意？”
“因为我们这些人之间的意见很不统一，且两边的票数差距不大，所以只能请领导您来看看……”
一句接一句的声音在领导耳边响起，等待着他的指示。
“打回去。”几秒后，领导开口了。
“那给不给修改意见？”
“让他们自己反思，自己找！”
“明白。”
不多时，领导离开了放映室，而银幕上的电影自然也暂停了。
“稍后就通知下去？”有询问声再次响起。
“这片子好像已经送上来快两个月了吧？”
“到这个月底，就满两个月了。”
“我记得他们在送上来的时候，好像就已经定档了？嗯，那就立刻通知下去吧。”
“既然这部片子都立刻通知，那曹保评的那部《涉过愤怒的海》的剧本怎么处理？这个剧本也就晚了《八佰》的成片两天送来，也得给个结果了！”
“剧本可以比成片宽松一些……”
“那就过？”
“可以，过吧！”
……
曹保评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正准备着去给两个专业的本科生上大课。
一个是文学系，一个是表演系，毕竟前者要写剧本，而后者也得有一些选剧本的眼光和能力不是么。
“确定通过了？好，那我明天上午就过来拿拍摄许可……你这人，咱俩再熟，我也不能不说谢谢呀，哈哈……”
“曹导？《涉过愤怒的海》，剧本过了？”一旁，薛晓璐放下刚接满热水的杯子，热切询问道。
“嗯，过了。你也别急，想来这次《吹哨人》也会过审的。”曹保评面露笑容的点点头。
“唉，希望如此吧。”
与电影学院文学系这边的喜悦氛围不同，华亿这边可就压抑得多了。
管唬在收到通知后，立即就打了电话给王忠磊。后者没辙，只能同意在公司碰面。
于是乎，就出现了让许多华亿员工惊讶的一幕，那就是许久未在公司出现过的总经理，今天居然来公司了！就是不知道董事长什么时候也露面呢？
总经理办公室内，王忠磊的眉头都快拧成了绳。
“上次是冯晓刚的《芳华》，这次又是你的《八佰》，这两年我们还真是在走霉运呢！”
“档期定在了6月25号，我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那就抓紧时间吧。”
“可上面根本就没告诉我是哪里有问题。”
听到这话，王忠磊猛地盯向管唬，这不就是跟当初的《芳华》一模一样吗？
“改吧。剧本是你做的，电影是你拍的，你肯定知道问题在哪儿！”王忠磊的声音非常决绝和肯定。
办公室里也瞬间寂静了下来，管唬没吭声。
……
下午四点半，林楠准点下班了，开车回家的一路上可谓是切换了不少广播台。
因为真是见鬼了，随便换个台，里面都在推荐什么热门歌曲《大碗宽面》。
娱乐圈里同样也是一群人在大力推荐，什么何迥、黄子滔、杨蜜、徐婧蕾……一个个的，真是脸都不要了。
“嗯，张靓颍的歌，这就正常了。”林楠嘀咕着关掉了广播，点开了音乐软件。
可还没等他听完一首歌呢，音乐的声音就突然变得很小了，因为有电话打了进来。
“这个号码？”林楠戴起蓝牙耳机，“哪位？”
“是林导吗？”
“是我。”
“林导，我这边是魔都……《我不是药神》的五个一工程奖，将由我们这边负责上报……上影的任董之后会跟您联系……”
不多时，电话挂断了。但还没屏幕息屏呢，就又有一个进来了。
“哪位？”
“是林导吗？”
同样的话术，又是一遍。这次是《流浪地球》的事情，来电的是首都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