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香火最盛的护国寺,哪哪都是人,大家伙得侧着走才能往前。
    殿内檀香袅袅,佛祖金身宝相庄严。
    就在里面的人跪拜完准备退出时,眼睛猛的瞥见那尊垂眸悲悯的佛像脸颊上,竟缓缓滑下两道暗红色的痕迹。
    众人皆是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沙弥心头猛跳,两人去禀报主持,其他的控制现场,把香客拦到外面。
    主持是跑着来的,看着佛像脸上的“血泪”,他瞳孔缩了又缩。
    大事不妙啊!
    这八成是人为的。
    护国寺卷进这里头,岂能有安宁?
    “快、快去报官!”主持忙喊道。
    瞧见的人太多,消息不是护国寺能封锁的,必须交由官府,让他们来调查。
    早些破了贼人的谋划,护国寺的损失才能降到最低。
    把香客请出去后,寺门关了,以免出现更怪异的事。
    尽管护国寺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佛像“泣血”一事,还是在一天内传遍了会宁。
    茶馆酒楼,到处能听见议论声。
    这事未平,另一事又起了。
    京郊农田里,早起耕作的农户发现原本肥沃的黑土地,从深处不断渗出粘稠、腥臭的漆黑液体。
    那黑水所过之处,禾苗枯萎,土地变得硬结,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生机。
    老农跪在田埂上,捶打着地面,老泪纵横,“秦国征伐太过,这是上天降下惩罚了啊!”
    “土地流脓,亡国之兆啊!”
    “你可闭嘴吧!”一旁的老妪没附和老农,而是破口大骂,“你是收了奸人几个子?皇后娘娘让你吃饱穿暖,就是这么乱咬的!”
    “秦国哪有征伐!那明明是拯救水深火热的百姓!”
    “上天只会奖赏秦国!流点黑水,就亡国之兆了?”
    “你再胡咧咧,我抽烂你的嘴!”
    “报官!”
    “肯定是有人在捣鬼!”
    “没错,报官!”其他人跟着喊,一个个转身就往府衙跑。
    ……
    “别打了,我真不是奸细!”
    戏院里,男子死死抱着头,不时发出惨叫。
    “求求你们!别打了!!!”
    “我错了啊!!!”
    他不就说了句“皇后娘娘虽贤德,但终究是女子,莫非是阴气太盛,冲撞了国运?”
    话还没说完呢,他的椅子就被人掀了。
    紧接着就是一群人围上来打他。
    “啊!!!”
    拳打脚踢声持续了五分钟才停。
    走之前,众人纷纷吐了口唾沫。
    男子抱着头,呜呜哭。
    他就说了下自己的猜测,至于这么打他。
    “呜呜呜,我要回家……”
    男子爬着起来,一瘸一拐往家去。
    当天就坐马车出了城。
    脸肿的比回去时还大。
    没个一两年,他是回不来了。
    “都多少次了,还没完没了了,秦国这么好的君主,怎么可能会有天罚!”
    茶馆,几个汉子拍桌子,一脸愤怒。
    “一天天的,就搞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们谁再胡说八道……”几人里最强壮的汉子一脚用力踩在凳子上。
    咔擦一声,凳子裂开了。
    旁边,是昏迷的“猪头”。
    众人看了不仅没害怕,反而叫好。
    就该这么干!
    揍死这些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只管事脸黑了,打人就打人,怎么还弄坏东西!
    “半吊钱!”
    管事啪啪打算盘,不留情面的开口。
    “嘶,咋这贵!”汉子挠头。
    “梨花木,你说呢。”管事觑他。
    众人本想帮着说几句,一听梨花木,都闭嘴了。
    半吊钱,已经是优惠了。
    汉子皱着脸掏了钱,冲动了啊,走之前,他大脚丫子从“猪头”手上踩过去。
    “啊!”
    “猪头”醒了。
    嘭的一声,他接着睡了。
    茶客放下托盘,冲管事笑,“没坏。”
    ……
    密室里,男人戴着面具的脸无比难看。
    消息是传开了。
    但民怨是一点没激发出来。
    派出去的人,十个伤了九个,还有一个不是成功了,是害怕跑了。
    “杨束都死了,秦国怎么还这么凝聚!”男人低骂。
    “民心!民心!”
    男人掀了桌子,直喘粗气。
    怎么齐国就没有这样的民心!
    “陆韫!”
    男人从牙缝里挤出字,眼里暗色翻涌。
    “别以为我就没了办法!”
    ……
    帝王宫,陆韫轻揉眉心,她对面坐着柳韵。
    “累了就歇歇。”
    柳韵说着叫来侍女,让她把凉了的茶撤下。
    陆韫笑了笑,把批复好的奏折放到一旁。
    “农田冒黑水一事有查出什么?”陆韫轻启唇。
    柳韵手随意搭在腿上,眉眼间的艳色此刻泛着冷意,“顺着线索查到了谢太师府邸。”
    “谢太师?”陆韫吹了吹茶水,“真够挑衅的。”
    “就怕我不生气呢。”
    “不用几日,就会抓到人。”柳韵瞧了眼陆韫的肚子。
    “你身子不便,要不还是……”
    “百姓虽不信,但我不能当无事发生。”陆韫抬起眸,“斋戒而已。”
    “可是……”柳韵轻蹙眉。
    陆韫抚摸肚子,声音柔了一分,“不冒险,只出下帝王宫。”
    柳韵立马懂了。
    “会宁藏着的那条蛇,我有怀疑对象,但还不是太确定。”柳韵开口。
    陆韫瞧她,“看来这次会有结果。”
    “要太忙,我可以帮你照看几天宁儿。”
    “她还是个孩子。”柳韵一脸无奈。
    “没让她白念,给了报酬。”
    “那整个糖葫芦,不是我给的。”陆韫拿起茶壶,给柳韵续上。
    “真不考虑下?”
    “晚上就没人扰你睡觉了。”陆韫蛊惑柳韵。
    柳韵觑她,“宁儿跟你一张床,我更睡不着。”
    “你是宁儿的娘,怎么还对她有偏见,她睡着的时候,安静乖巧的不行。”
    “你还真带她上床了?”柳韵一脸不赞成。
    “玩儿累了,我总不能就让她在地上睡着。”
    “你对我是一点都不放心。”陆韫轻叹。
    “要不是宁儿同我亲近,会自己过来玩,你一次都不会带她进浣荷院。”
    “这话说的,我怎么着也不会做的这么明显,肯定要装个样子。”柳韵随口道。
    陆韫笑睨她,“我不吃人,也有分寸,你别那么紧绷。”
    “我瞧着宁儿,心里轻快。”
    “你不是想抢我女儿吧?”柳韵满脸警惕,“不给啊,皇后也不行。”
    “这事没商量。”
    “……”陆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