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短短的一段交谈之间。
整个时空乱海之中，最强大的古老者之一，就此倒向了天敌的阵营。
但说实话，倘若余琛能够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话，他恐怕并不会觉得吃惊。
因为在那无数次的轮回当中，就曾经有不少次是狩猎者阵营的古老者们，倒戈向天敌的阵营。
可即便如此，他们最后的结果也没有任何改变——毁灭，只有毁灭。
他们不清楚，甚至连心魔黄镯自身都不清楚——天敌并非是卸磨杀驴，也并非是阴险狡诈，而是他继承自那“惟一存在”的本质就是“不变”。
而这个不变的基础，就是在他诞生神志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的状态，那一瞬间的模样，那一瞬间所有一切凝固和冻结的场景。
他希望如此持续下去，直至永恒。
所以他的本质就已经决定了，最后的结果是这无穷无尽的虚空当中只有他自身的存在，而无其他任何一切。
不管是时空乱海还是任何生命，亦或者是天敌自身气息所化作的那些余孽，最后的结局都只有毁灭一途。
这才是天敌“不变”的本质！
可惜的是，除了观遍轮回的余琛以外，这种“本质”，并无人知晓。
虚龙古老者，就这样踏上了他们的贼船。
但如今，也只是商定了一个大方向的“合作”而已。
还有更多的细节和疑问，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安排和解答。
比如眼前的虚龙古老者最为担心和疑惑的是。
“吾会在发现那股力量的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他看着心魔黄镯开口道：“但……吾有一个疑问，那股混沌之力，当真可以被磨灭吗？”
虽然在余琛真正炼化出混沌之力以前，无论是虚龙古老者还是其余的古老存在，实际上都只在那突破古老者时的幻境当中见识过混沌之力的可怕。
所以哪怕是算上余琛炼化出混沌之力的那一瞬间，一位位古老者们也仅仅是有一次亲身感受到过混沌之力的诞生而已。
可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亲身感受。
让一位位古老者都生起了“绝望”之感。
包括虚龙古老者在内。
——先前在感受到那股混沌之力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哪怕这股力量如今还无比微弱，无比稀薄，就好像一缕轻若无物的炊烟一般。
但那绝对不是自己可以磨灭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哪怕是找到了那股力量本身，虚龙古老者哪怕能够将其镇压和禁锢，但也绝对无法做到将那股力量本身毁灭。
这是位格的差距，无法逾越。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那股力量一定会愈发强大和恐怖，直到完全恢复当初全盛的状态。
“关于此事，您便不必担忧了。”
心魔黄镯开口说道：“混沌之力，自然是您和我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可怕力量，但我背后的那位存在，同样也有与之匹敌的手段。”
虚龙古老者冷笑一声：“我岂不知？但那位存在被困于禁区当中，远水如何解得了近渴？”
——当初在那突破古老者的幻境里，虚龙古老者当然看到了那股和混沌之力分庭抗礼的源质力量。
但现在，天敌被困在那禁区当中，有什么用？
“那位存在自然已安排好了。”
心魔黄镯神秘一笑，伸出一只手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灰意悬浮在他的指尖之上，又犹如昙花一现一般，瞬间消失。
可也正是那一刻，虚龙古老者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就像当初感受到那股混沌之力一样。
浑身冰冷！
惊骇莫名！
“只有相同位格的存在或者力量，方可以相互磨灭和毁去。”
心魔黄镯喃喃自语。
虚龙古老者也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一次心魔黄镯逃脱禁区，并不只是他本身逃脱了出来，更是带出了一缕天敌的源质力量！
而这一缕力量，恐怕就是用来抵消和对抗那股混沌之力！
“您明白就好。”
见虚龙古老者的神色，心魔黄镯确实已经知晓他明悟了一切。
又问道：“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已经初步达成，为了献上我的诚意，我向您征询意见，战场那边，是否需要减缓攻势，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搜寻混沌之力当中，也会减少您势力的损耗。”
虚龙古老者听了，却是摇头：“不能减弱攻势，一点攻势都不能减弱。”
心魔黄镯愣了。
先前，虚龙古老者提出停战，自己因为避免那镇压进去的古老者们回过神，选择了拒绝。
但现在，虚龙古老者怎么连同减缓战争的攻势都不愿意了？
“此时此刻，所以说整个胜利的阵营都在吾的执掌之下。”
虚龙古老者开口解释道：“但实际上，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错觉罢了——那些隶属于其他老东西的狩猎者们，也只是在名义上听从吾之调配，可内心中依然忠诚于那几个老家伙。
只要他们回来，不，甚至不需要他们回到阵营，只需要他们发号施令，他们就会立刻弃吾而去，转而听从他们真正的主人的命令。”
虚空古老者摇头道。
那一刻，心魔黄镯怎么还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明白了，请您放心，以后的战争当中，那些不属于您的势力会遭受到猛烈的进攻。
而所属于您的势力，则会每一次都巧之又巧的避开我等的大肆进攻。
如此一来，其余古老者的势力会得到削减，但您的势力却不会有太大的损耗。”
心魔黄镯开口保证道。
虚龙古老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削减他们的势力？这个说法太过于黑暗了，那一位位狩猎者，那一位位子民，可都是为了守护他们的疆土和荣耀而阵亡的呀！”
心魔黄镯竖起大拇指来。
果然不愧是十七位古老者之一。
单单论起不要脸的程度。
他仍然是远远不及。
而在初步商定了合作的细节以后，双方便分开了。
心魔黄镯直接大摇大摆的从虚龙古老者所在的资源空间安然而退。
至于那被夺舍和杀死的魔象使徒……
谁啊？
真不熟。
或许那位忠诚了虚龙古老者无尽岁月的使徒，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所坚持的忠诚根本就没有得到虚龙古老者任何的在意。
甚至，在谈妥了合作的细节以后。
虚龙古老者都未曾向心魔黄镯提过一嘴魔象使徒。
另一边。
无尽战场里。
最高层的合作的消息，只有心魔黄镯和虚龙古老者知晓。
至于其余，哪怕是使徒，都不曾知晓任何一点——甚至除了虚龙古老者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晓心魔黄镯早已经夺舍了魔象使徒。
而为了不让那镇守进去的一位位狩猎者阵营的古老者发现，心魔黄镯和虚龙古老者同样约定，他们合作之事，对于所有存在都完全保密。
在这种情况之下，无尽战场的局势并没有得到的缓解，依旧如同那恐怖的绞肉机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天敌余孽和狩猎者陨落。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其余六位古老者所属的势力遭到的攻击要稍微猛烈一些，至于虚龙古老者麾下的势力却要显得轻松不少。
但因为所有的一切战争调度都是由使徒们统领军团，虚龙古老者统一指挥，所以各个军团之间存在信息和情报差，无人发现这一点小小的变化。
或者说哪怕就是发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谁能够想到自个在前线打生打死，但最高统帅却早已叛逃了呢？
而那无尽的狩猎者兵团都察觉不到异常，身处于本源空间最底层的余琛自然也察觉不到了。
在完全吞噬先前杀死的军团长级别的天敌余孽和狩猎者化作的黑暗之力和本源之力以后，他悄然从能源空间的最底层现身，运用那伪装秘法将自身伪装成一头独行的狩猎者。
——在无尽战场当中，除了成建制的狩猎者军队以外，还有不少独行的狩猎者。
这些狩猎者虽然在狩猎者阵营中挂了个名，但并不属于任何一位古老者麾下，平常时间也各自游荡在边狱和狩猎者阵营当中，狩猎猎物。
而如今无尽战场开启，狩猎者阵营颁布军功制度，可用诛杀天敌余孽的军功换取各种宝物和无尽的世界本源之力，自然也让这些独行的狩猎者有了想法，纷纷参战。
只不过好一些独行狩猎者，因为信息的闭塞，并不知晓那些天敌余孽的真正可怕之处，在闯入战场不久以后便被残忍杀死。
能够活下来的至少也是拥有军团长级别实力的独行狩猎者了。
这也为余琛的伪装提供了无尽的便利，否则如果战场当中的双方都是军队的话，那他这个落单的存在无论伪装成什么样子都相当违和。
行进在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海当中。
虽然此时此刻的黑暗余琛已经融入了那沧海桑田大阵，无法在战斗力之上再给余琛提供任何一点的帮助，但先前的伪装之法确实可以继续使用，毕竟沧海桑田大阵早就给余琛开了绿灯，而黑暗余琛入主大阵以后，也不可能将这份“权限”关闭。
茫茫无尽的战场里，到处可见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和残骸，还有那狩猎者的尸骨与飘荡的世界本源之力，就像是无比庞大厚重的灰色阴云一般，笼罩在无尽的虚空里。
而在行进的途中，余琛也并没有闲着，一边航行，他一边吞噬着这虚空当中残留下来的黑暗之力和世界本源之力，虽然相当驳杂和稀薄，但却也聊胜于无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余琛寻找着猎物——此时首要的任务，是找到拥有战场源图的狩猎者，将其杀死以后夺取源图，再伪装成他的身份，认主源图，得到狩猎者阵营和天敌与狩猎者军队大方向的动作。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道理。
否则余琛就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战场当中乱撞，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位使徒！
当然，如果加上手中掌控的混沌之力的话，余琛有把握能够和使徒一战，甚至战胜对方也不无可能。
但……他此时此刻已经明白，混沌之力一旦现身，必定是一场恐怖的风暴——整个时空乱海都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加上已经被转化成天敌阵营的心魔黄镯的追杀，余琛除非遇上生死危机，不然绝不可能再度暴露那股混沌之力。
而没过多久的时间，他就找到了他的目标。
倒不是狩猎者的军队，而是一头独行的狩猎者。
看其进化次数应该在七十三次左右，哪怕是在军团长当中，也属于相当强大的存在了，哪怕是距离那高不可攀的“使徒层次”，也仅仅相差七次的进化次数而已。
也怪不得敢独身一人闯进这无尽的战场当中。
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或者说，没本事还敢闯进战场的独行狩猎者，早就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被吃干抹净了——不管是天敌余孽还是狩猎者阵营的军团，对于这些独行狩猎者都并不客气。
哪怕是同为狩猎者的军团遇上了，若是这位独行狩猎者足够强大，那或许相安无事，但若稍微弱小一些，恐怕就会被夺去军功，重则连同性命都可能失去！
——狩猎者阵营，都是以吞食同类为生的存在，自然是残酷无比，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而那些独行的狩猎者，甚至更加过分，倘若遇见他们能够轻松对付的军团斥候小队，他们甚至会直接将其杀死和吞噬——独行狩猎者之所以独行，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他们并不遵守狩猎者阵营那些刻板的“规矩”。
而眼前这头进化次数达到七十三次的军团长级别的独行狩猎者，很明显也是属于这种冷酷残忍的类型。
只看到余琛的第一眼。
那股毫不掩饰的野蛮和杀意，便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奔腾而来！
好似已经将他看作了待宰的猎物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