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侍中,你说的这些也要因地制宜,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兴修水利,栽种茶树,种桑养蚕的。
老夫明白于侍中的意思,也认同地方官应该多为百姓做些实事,不过有的时候会适得其反。
无论是种植茶树果树,还是种桑养蚕都是要投入钱财的。
百姓赚钱不易,若是赚了钱倒还好,可若是赔了钱呢?”
此时高季辅站了出来反驳。
“呵呵,于侍中,老夫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老夫以为就不要再做过多的事情。
这些官员只要严格执行朝廷的政令即可,剩下的就是朝廷的事情了。
兴修水利,修桥补路都有工部执行,种桑养蚕,种植茶树,老夫以为要慎重。
商贾一途本就是小道,若百姓觉得桑蚕茶树比耕种赚钱,全都不耕种的,都去养桑蚕,种茶树,那又该如何?”
长孙无忌笑了两声,看向于志宁。他说的就是为何抑商的原因之一。
于志宁眉头一皱,他觉得长孙无忌说的不对,做官不应该是这般无作为。
但兴修水利,修桥补路确实是现在工部正在做的事情,还有种桑养蚕,种植茶树,也有可能演变成长孙无忌说的那样。
若是天下人都做了商贾,还有谁去耕种?
李承乾看向于志宁,又看了看长孙无忌,又看向高季辅许敬宗,最后又将目光看向马周。
马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启禀太子殿下,纪王殿下在殿外求见。”就在这时,一名宦官站在大殿门口高声禀报。
“快宣、”李承乾顿时喜出望外,立刻吩咐。
在座的官员确实一个个面容古怪,尤其是长孙无忌,他看向大殿门口,心中确实猜测,纪王来的是不是太巧了。
这不会是太子殿下事先安排好故意来对付我们的吧,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要不然为啥来的这么及时。
片刻后,就看到一袭王服的李慎,摇头尾巴晃的走了进来,迈着八字步,脸上带着贱笑。
“呦喂~~~都在呢!”一边走,李慎还对着众人一边点头。
来到近前李慎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来人赐座。”李承乾笑了说道。
王忠连忙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最前面。
李慎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看了看众人手里的奏疏,又来了一句:
“哎呦喂,都忙呐。”
这句话顿时让大家破防了,这声音怎么那么让人讨厌,阴阳怪气的。
“十弟,你来的正好,我等正在商讨政事,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李承乾没有问李慎来干什么,而是让李慎做了救星。
“太子殿下,纪王殿下久不在朝廷,也不清楚地方之事,臣以为......”
许敬宗说道这一顿,不过他想说什么,众人都明白。就是纪王啥也不懂,不应该参与政事。
“你是何人?本王乃是亲王,有资格参与政事,这是祖训。
更何况谁说本王不清楚地方的事情?你去过几个地方州县?
本王在地方待了大半年,途径州县几十个,对于地方之事本王再清楚不过了。”
李慎看向许敬宗,其实他认识许敬宗,见过很多次,不过李慎就是故意装不认识,在气势上压倒他。
对许敬宗进行蔑视。
果然,许敬宗听到李慎说不认识自己,顿时心中火冒三丈,纪王上朝几次,不要说一面之缘,甚至他们还说过话。
纪王居然不认识自己,这不是瞧不起自己么?
想到这,许敬宗沉声说道。
“纪王殿下,既然殿下对地方这么熟悉,那不妨跟我等说说地方的是什么样子。”
李慎不以为然,对着王忠说了一句:
“给本王上杯好茶。”
王忠一愣,这算不算以下犯上?在太子殿下面前这么随便。
不过李承乾对着他一摆手,示意他去办。
只听李慎继续说道:
“地方嘛,还能是什么样子,不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么?”
“什么?”
“纪王殿下慎言。”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纪王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此大胆。
“纪王殿下,这话可是有诽谤朝廷之嫌啊。”
长孙无忌笑着提醒。
“哦?赵国公觉得本王在诽谤朝廷?”
李慎脸上笑容更甚,看的长孙无忌心中有些不舒服。
“老臣不敢,只是就事论事,朝廷何来藏污纳垢的地方,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
长孙无忌刚要长篇大论,李慎却插嘴道:
“那为何本王看到的却不是赵国公说的这般?”
“纪王殿下这是何意?”许敬宗询问道。
“你们忘了本王今年的西行么?本王一路向西,途径州县几十个,可谓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什么牛鬼蛇神,肮脏之人都能够做我大唐的官员。
贪赃枉法,鱼肉乡里,迫害百姓,巧立名目私自征税。
什么纵奴行凶,欺男霸女,侵占良田,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些本王都见过。
怎么,本王上疏的那些罪证,赵国公没有看到么?那本王杀了那么多人,岂不是白杀了?”
李慎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接过王忠递过来的茶杯,悠哉的的喝着茶水。
而李慎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此刻才想起来,纪王去西州的一路上的所作所为。
斩杀贪官污吏数十人,不单单是小吏,还有好几个县令,和两个刺史。
朝廷当时为了此事不知道多少人弹劾纪王滥用职权。
小吏也就罢了,可纪王居然私自斩杀了刺史,这是大臣们无法容忍的。
若是此例一开,他们这些各自阵营在外为官的可就要危险了。
同样李慎此举在官场上得了所有官员的抵制,很多地方官都上疏奏请治罪纪王。
闹得是沸沸扬扬,若不是有李世民出面压制,并且有圣旨的便宜行事,李慎当时就要被治罪了。
不过也奠定了李慎在官场上的恶名,臭名昭著。
通往西州上的州县官员一个个闻风丧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