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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文臣他人设崩坏20

    第二日,山庄内的人坐在一处用早膳。

    唯独小师妹缺了席,她正忙着收拾下山的行装。

    魏豹几度放下筷子,唉声叹气。

    “豹哥,”陆迢咬了口肉包子,没眼看,“别忧心了,阿青这丫头机灵着呢。”

    “谁担心她了!”魏豹眉头一竖,冲一旁人道,“我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三年了,这会儿知道回家了?”

    魏子稷静静挨骂。

    “不过……”魏豹吐出一口闷气,又忽然望向自己信任的大弟子,“娘子,你说叫卓玄陪阿青下山如何?两个人总归有个伴。”

    “……”魏子稷放下木筷。

    “豹哥!”陆迢无奈道,“这江湖中人哪还有不认识昭陵山庄的楚卓玄?太招摇了,这不是给她添麻烦!”

    “她就是我们昭陵山庄护着的人!有什么好藏的?”

    魏豹哼了声,勉强重新拿起木筷,说道,“我看,就该让卓玄陪着。这师兄师妹的,一来二去互生情愫也是好事。”

    “师父!”楚卓玄清俊的脸上爆红,他慌乱道,“不可,不可。小师妹她并无此意……”

    魏子稷唇边噙笑,冷冷抬眼瞥他。

    “傻小子!”魏豹骂道,“我瞧那丫头满脑子都是追寻剑道,称霸武林。你若有心,就自己去争。”

    “师、师父……我……”

    “盟主。”魏子稷温笑道,“阿青年纪尚小,心性未定,婚事不必急。”

    “况且,”他黑沉目光从楚卓玄脸上一闪而过,颇为幽冷,“阿青既是我带回山庄的人,她的终身大事……自然该由我费心。”

    魏豹也骂:“你费个头的心!”

    “儿啊,你真是太久不回家了。”陆迢挑眉,一边举盏喝茶,一边冒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年纪小?阿稷,她都十八了。”

    “唉。若是山庄里的人,我和你爹倒还能放心些。若阿青她在外头瞧上了别的男子,然后私定终身,非君不嫁,那才有的你我头疼!”

    私定终身?非君不嫁?

    就偏偏对他这兄长避而不见?

    魏子稷指节骤紧,咔嗒一声脆响。他脸上浮现温文笑意,语气轻柔如常,“不会发生那种事。”

    “是么?”陆迢笑了笑,怀念道,“你娘当年在阿青这个年纪,策马江湖,与各路少侠煮酒论剑,好不快活?”

    “若不是你爹是唯一一个数次败于我剑下,还要日日上门挑衅的呆子,或许我就不会嫁他了。”

    魏豹脸上黑红交加:“在孩子们面前说什么呢!”

    “……”魏子稷起身,“爹娘慢用,子稷先走了。”

    “走……?”魏豹怒,“你又去哪!”

    “一路顺风——”陆迢慢悠悠把夫君摁住。

    避什么嫌?

    一家兄妹,就该好好相亲相爱

    *

    青黛拜别山庄众人后就启程下山了。

    同样的绿竹山道,她背着轻便行囊,提剑快步下山。

    到马厩旁,青黛正解着缰绳,忽见身侧冒出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她转头,来人竟然是瑄陵君。

    那人不复从前的文官打扮,一袭藏青色布袍,黑皮革带紧束出腰身,一根木簪高束墨发,再戴了顶竹笠。

    竹笠之下的阴影半掩住他五官轮廓,此刻,他静静抬眼,“你当真要去兴州?”

    这一去,阿青就可以彻底抛下他了吧。

    说什么永不舍弃瑄陵君。

    不过是小孩兴起时的戏言。

    青黛扭回头,她用了些力,解下缰绳攥在手中:“嗯。”

    昨晚她整宿没睡好,梦里一会儿是瑄陵君那张脸,一会儿是瑄陵君冷冷告诉她“不要管”。

    青黛不犹豫,飞身上马,“瑄陵君,告辞。阿青走了,您多保重。”

    如此果决。

    “好。”男人说。

    青黛勒住缰绳:“什么?”

    魏子稷翻身上马,他道,“既然这这滩浑水注定要被搅翻——”

    “那不如由我陪着你搅。”

    “瑄陵君!”青黛大声驳道。

    魏子稷没有笑,只说:“阿青,你也许不信,这世间八苦轮回,众生坎坷,于我而言不过是场反复唱烂的戏文。”

    “原做个冷眼旁观、独善其身之人就好,可如今……”魏子稷抚上钝痛的心口,一时失言,他有多久没有尝到这般不受控、无可抑的酸闷痛楚了?

    宛若是整颗心蜷缩着,又挣扎着跳动起来,他道,“我也倦了。”

    “阿青,”魏子稷笑容清浅平和,“你便由我胡来一次,好不好?”

    哪怕因为偏离命定路数,再度死于非命,他也认。

    这一回的人生,有阿青,已经大不相同了。

    “叮——任务达成进度80%”

    青黛听不懂他话中深意,却陡然心惊。

    瑄陵君说得温柔,却有从容赴死之意。她立刻道,“您这话说得像我们一牵扯进兴州之事就会死似的。”

    “若是呢?”

    青黛回首望了眼山庄,头顶桃粉发带随之飘扬,她道:“死得其所,便不枉此行。”

    “那我……”魏子稷温声笑,“也是了。”

    兴州。

    一入城,可见兴州的屋舍低矮,街道狭窄。此地在大祈不算偏远,却难掩贫瘠之气。

    值得一提,现下家家门头都挂了红灯笼,甜腻的糕香飘满街道,像是有什么大喜事。

    青黛掏出铜板买了几个馒头,好奇问道:“老板,这城中可有什么喜事?”

    老板是个矮瘦的男人,他扬起笑脸,高高兴兴道:“韩县令家的儿子要娶妻了!”

    见青黛是外乡人,老板复热情道,“韩县令可是个好官,百姓们都在为他贺喜呢!”

    “多谢。”青黛含笑点头,将手中馒头递给魏子稷,“是……韩明大人的儿子娶妻?”

    魏子稷:“嗯。他发过喜帖。”

    就在这时,馒头铺前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扛着几人高的麻袋蹒跚走来。

    “呦!小璋来了!”老板忙招呼,再顺带从蒸屉里捞了个热馒头,“来来来,我工钱早就备好了,过来拿。”

    小男孩吃力地卸下货,他抹了把汗,站在几步之外,脏兮兮的小脸带笑:“我身上脏,叔,您把工钱丢过来就好了。”

    “哎呦!叔不嫌弃你!”老板硬是从门铺里绕出来,将三枚铜板塞进男孩手中。

    男孩羞赧,额前热汗流得更多,他猛地弯腰鞠躬,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老板望着他逃远的背影,直叹气。

    那张脸……

    魏子稷顺势问:“这小孩是?”

    “哦!小璋啊,”老板两条眉毛揪起,唏嘘道,“他是前任县令的儿子。”

    “前县令之子?”青黛诧异。

    老板:“唉。前县令也是位大好官呐。可惜命不好,突然就死了!好好的一大家子,妻离子散的。”

    “如今留下这可怜孩子,我们兴州人都留心照拂着。不过小璋要强得很,才十岁年纪,硬是出来做活养家了。”

    兴州前任县令……

    青黛眼神一定,快步追上那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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