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平安立刻恢复了满脸的自信,原本低垂的头颅也重新高昂起来,甚至开始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灰心丧气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让朱樉看得是一头雾水,实在忍不住,便转头向身旁的铁铉问道:“这小子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铁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平安,只见他昂首阔步、趾高气扬,那副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反感。
铁铉赶忙压低声音,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启禀大王,微臣对此也不甚明了,或许是平将军一时疏忽,误食了什么药物吧。”
朱樉听后,微微颔首,对铁铉的说法表示认可。
他心里暗自感叹,这老头子的养子们,从朱文正到李保儿,再到沐英,果然没有几个是心智正常之人。
尤其是这个平安,瞧他那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的样子,本应是个青年才俊,却不想年纪轻轻就把脑子给弄坏了,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石砫番兵的驻地。
刚一抵达,眼尖的宣抚使马克用便瞧见了朱樉的身影,他急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朱二兄弟,老哥今日前来,特地为了引荐一个人!”
与平安匆匆打过招呼后,马克用的目光便如炬般落在了朱樉身上,似乎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朱樉这才留意到他的身后,竟然还紧跟着一个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感觉。
马克满脸笑容,显得十分熟络,他紧紧拉住朱樉的胳膊,热情地介绍道:“朱二兄弟啊,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可是我的故交好友,秦国宝,秦兄啊!”
与一身戎装的马克相比,这位秦国宝的装扮截然不同。
他头上戴着一顶儒巾,身着一袭青衫,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书卷气,活脱脱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儒生。
只见秦国宝微笑着向朱樉拱手作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在下秦国宝,祖籍忠州,家父安司公曾是前朝的三品武将。如今,在下在宁川卫担任经历一职。”
朱樉听着秦国宝自我介绍,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秦国宝的手上时,却突然被吸引住了。
只见秦国宝的手臂修长而有力,尤其是虎口处,竟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是长期使用弓箭所留下的痕迹。
这个人显然是一个精通弓箭技艺的高手。
而且,能够与石砫马家世代交好的家族,除了忠州秦氏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想到这里,朱樉心中不禁一动: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位在后世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忠贞侯秦良玉的祖先不成?
秦良玉一家,可谓是满门忠烈,为国家和民族立下了汗马功劳。
朱樉对他们一家的事迹早有耳闻,心中自然对眼前之人多了几分敬意。
他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在下朱二,乃是凤阳府人士,特来拜见秦大人!”
由于他现在的身份是平安的亲兵,而平安的官职比马克用和秦国宝二人都要高,因此,他并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行跪拜之礼,只需抱拳施礼即可。
秦国宝见状,迈步走上前来,用他那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朱樉。
这一打量,便是好一会儿。
终于,秦国宝缓缓收回目光,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开口称赞道:“嗯,果然如马兄所说,这位朱壮士确实气宇轩昂,气度非凡啊!”
看到秦国宝用一种未来老丈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朱樉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是集市上摆放的货物,等待着被人挑选。
他不禁开始怀疑,该不会马克用真的要给自己拉郎配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马克用就像一只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迅速地凑了上来。
他的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仿佛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了自信。
马克用在朱樉的耳边轻声嘀咕道:“朱二兄弟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位好友家中有一女,年方十五,正值青春年华。
今年她刚刚及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如意郎君呢。”
说到这里,马克用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挤眉弄眼地看着朱樉,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接着,他又笑嘻嘻地继续说道:“所以呢,老哥我就自作主张,向秦兄推荐了你。
你可别小看我这个侄女哦,她可是长得国色天香,美若天仙呢!
而且她还有一身好武艺,绝对是个能文能武的才女。
我觉得你们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说罢,马克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脸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狡黠,仿佛是在告诉朱樉:“不用谢啦,咱俩这关系,还说什么谢谢呢?”
此时此刻,朱樉心中虽然充满了感激之情,但看到马克用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真想对马克用说一句:“谢谢你啊,马克用,谢谢你的全家女性!”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就在这时,秦国宝面带和蔼的微笑,轻声问道:“不知这位朱壮士家中的几位长辈是否健在啊?”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给人一种亲切感。
秦国宝之所以这样问,其实只是按照常规的程序办事。
他希望朱樉能给家里写封信,然后他们再找个媒婆去朱家提亲。
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然而,朱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秦国宝和马克用都始料未及。
只见朱樉的眼中突然闪烁起了泪花,那泫然欲泣的神情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许久,朱樉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声抽泣:“实不相瞒,前些天,家母突然来信,说我父亲得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