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想了诸多办法，但是施行起来都有点棘手。
最大的难点在于时间。
从天文台那件事来看，这些人一旦伪装起来，根本无法辨别，在大衍也无法保证能从国内所有的监控中鉴别那些伪装者。
之所以大衍能分辨出来，也是因为大衍分辨出来了他们攻击前的微动作，而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暴露出了什么密教团的邪恶本质。
因此，即便大衍的算力足够，范围也一再缩小，也注定无法从几亿人中辨别被蛊惑之刃。
想想也知道，能干这事儿的，会有人会安装监控监视自己吗？
他有点头疼，只能让大衍先暂时盯着目前国内所有稍有名气的艺术家。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依靠占卜，快捷且方便，就是有点费手。
其次就是加强开放活动的监控。
从俄联邦的报告中，这些被蛊惑之人或多或少会表现出异常，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如果发现这种人，应该会很明显……
正思索间，许晨看见洛教授走了过来，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方案制定好了？”
洛教授却摇了摇头：“不，你的方案根本实现不了。”
“没办法实现？”许晨看着手上的方案，紧皱眉头：“为什么？”
洛教授挥了挥手，立马有人将白板搬到洛教授身旁，一看就知道是早有准备。
然后洛教授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球，用笔指点：“这是地球。”
许晨点头。
洛教授再次在地球上画了一个抽象的Ψ，或许是自己觉得不像，然后在Ψ上点了一个点，随即严肃看向许晨，并且指点自己所画的抽象小玩意儿：“这是我们的佳斯深空站，拥有一座口径达66米的巨型抛物线天线，这个天线可以精准的接收微弱信号并且发送指令。
旁边则是克什深空站，两者都是我们这次探测任务核心中的核心。”
许晨略微思考，这东西相当于地球上的眼睛，于是再次点头表示理解。
洛教授见许晨点头之后，在外面画了一个球，并在上面画了一个U，画了一个箭头，指着：“而这个是犹格斯星，目前正在向我们靠近……有夹角。”
他继续画：“这个则是三号乙，在地球上起飞之后，依赖地球引力弹弓将其给射向犹格斯星必经之路……”
许晨看着白板上什么小行星转移段，接近段、交会段、近距探测段，头都大了，但仍强打精神专注倾听。
洛教授叨叨絮絮，随即看向许晨：“而信号则是沿着直线传播，从这里到这里。”
他在雷达与犹格斯星上的卫星上画了两条相连的直线。
“因此，如果想要做到持续观察，那么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许晨精神一振，等待他的解释。
“地球是会自转的。”
许晨愣了一下。
洛教授在地球的另外一边再次画了一个雷达，然后画了条跟探测器相连的直线。
很直观的可以看到，在背面的那个雷达，正好被地球挡了严严实实。
目前人类尚未掌握能穿透地球的信号技术，除非谁能发明出引力波科技。
“如果想要实施监控的话，那么就必须要另外一个深空站在地球转至正面后，接替信号传递。”
许晨察觉到了不对。
“天问一号的信号是怎么接收的？”
“我们之前有阿根延35米深空站。”
阿根延，一个满是牛肉的地方，许晨就记得这个。
“以前？”
“阿根延是南美最先发生暴乱的地方，因此在超级真菌爆发之后根本无力抵抗……”
许晨一时哑然。既然阿根延已被超级真菌占据，那里的深空站自然也无法使用。
洛教授还在继续解释：“非洲的探测站点根本无法满足要求，如果这个计划想要顺利实施，必然要寻求阿米瑞肯的帮助……
如果寻求阿米瑞肯航空局的帮助，那么我们势必要与他们共享研究数据，这根本无法避免。
因此，你所说的要求，我们根本无法实现。”
许晨陷入了沉默。他盯着白板上那个被地球挡得严严实实的信号路径，眉头拧成了疙瘩。
洛教授提出的确实是一个无法绕过的问题。
他就算是领导也不能跟物理讲道理啊。
“也就是说。”许晨缓缓开口：“没有全球分布的深空监测网，我们根本无法独立完成对犹格斯星的持续观测和数据接收？”
“没错。”洛教授放下笔，语气沉重：“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全球局势混乱，原有的国际合作网络几乎瘫痪。
阿根延站失联是致命一击，如果再修建一个深空站，至少需要9个月乃至一年的时间，我们根本无法接收。
哪怕是阿米瑞肯的深空网络，目前其实也处于瘫痪状态，因为他们其中一个站点在西班牙。
如果推行这个计划，我们则必须借助他们的站点才有希望，但代价……”
代价就是共享所有探测数据。
关于犹格斯星，关于三号乙探测器捕捉到的一切，甚至可能包括一些基于异常现象的衍生猜测。
许晨倒是不介意他们来看这些数据，但是问题是看一看不要紧，出事儿了怎么办？
一想到国际纠纷许晨就麻了，人类现在本来就是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万一他再搞出点事，那不就为克苏鲁统治地球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了吗？
“不能私下联系某个站点？或者通过其他渠道？”许晨询问。
洛教授摇头：“DSN是一个整体系统，由阿米瑞肯宇航局统一调度指挥。想悄无声息地借用他们的天线而不经过官方层面，可能性为零。
而且，数据流的接收、解码、验证，都需要双方技术人员的深度配合，瞒不住的。”
许晨牙疼。
他虽然能支配国家力量，但现在这需要全球的力量才行。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原本指望通过技术手段直接监控犹格斯星的计划，在现实的物理法则和国际政治壁垒前，显得如此脆弱。
许晨揉了揉眉心，但是根本没用，他此刻恨不得往头上捶两拳，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桌上那份关于密教团和艺术家异常报告的文件上。
“我明白了，深空观测的计划暂时搁置，或者你们先做技术储备。”许晨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你们想办法与阿米瑞肯交涉，如果不答应……”
不答应就只能走歪门邪道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执行直送大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