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娇说到这里,愁苦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家的积蓄,已经被我哥挥霍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生意不好,还要支付伙计的薪水,虽然没有欠款,但也没有什么钱了,如果再失去房子,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驴二说道:
“就算你家失去房子,令尊还有厨艺,完全可以再租个店铺,重新开张。”
徐玉娇摇摇头,说道:
“别说我们连租店铺的钱都没有,就算还能租起店铺,但只能搬迁,本来就生意不好,勉强度日,要是再搬到别的地方,没有了老主顾的周济,生意只会更差,所以,不能搬,只能想办法筹到一千块大洋,送给钱二华子。”
“如果我哥这些年不挥霍,我家别说一千块大洋,就是两千块大洋,也拿起出来,但现在,拿出一百块大洋都不可能,最多只能拿出三五十块大洋,而这三五十块大洋,是用来维持菜馆周转的资金,一旦没了周转资金,菜馆就要歇业,无法开张。”
“我们在文登没有别的亲戚,只有姥爷一家亲戚,姥爷姥娘都早已过世,俺娘过世之后,我家跟我舅舅家的关系也不太好,很少来往,就算关系好,我舅舅是农民,也不可能借给我家一千块大洋,估计他家连一百块大钱都没有。”
“我和我爹都发了愁,不知怎么筹借这一千块大洋,就在这时候,我爹才告诉我,家里有一件传家的稀世珍宝,翡翠白菜。”
“虽然我爹担心消息泄露,他没敢让懂行的人签定过,这件珍宝到底值多少钱,但保守估计,至少值三五千块大洋,甚至更多。”
“可是,我爹虽然说出了家里有这么一件珍宝,可以救急,但我爹却不舍得卖掉。”
“他说,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传家宝,他不能为了一个不肖子,就把爷爷留下来的宝物卖掉,实在不行,就把房子给钱二华子,我们回济南的老家,买二亩薄田,至于我哥的生死,他不想管了,任其自生自灭吧。”
“我知道我爹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不忍心对我哥置之不理,只是他也不忍心卖掉我爷爷留给他的东西,那珍宝对我爹来说,不是钱财,而是我爹对我爷爷的念想。”
“既然我爹下不了这个决心,那只能由我替我爹下这个决心了,而且我认为,我爹之所以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就是想暗示我替他做主。”
“所以,我就把这件翡翠白菜,拿到宣二先生的铺子里,请宣二先生签定一下,到底能值多少钱,最好是由宣二先生买下来。”
宣扬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赵先生,你和我哥到过我的铺子,你应该知道,我的铺子是古玩店,就是专门交易玉器和文物的地方,我买进卖出,从中赚个差价,有时候也做中间人,引荐买家和卖家直接交易,我抽点佣金。”
“我这个人呢,在古玩商人之中,还算有点底线,从不坑骗客户,真正值钱的物品,我舍得花钱购入,卖出的时候,也不会漫天要价,所以,深得一些老客户的信任,在这个行业的名声不错。”
“徐老板和徐小姐算不上我的客户,我们只是铺子相邻,我经常光顾他们的菜馆,既算是邻居,又算是朋友。”
“所以当徐小姐提着一个木箱子,走进我商铺,请我签定箱子中的东西价值几何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是件普通的古董,没想到是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一时大意,犯了个大忌。”
“在我们这个行业,凡是真正有价值的文物,除非主人允许,不然,不能泄露主人拥有此物的信息,不然,主人可能会因为‘怀璧其罪’,遭人暗害。”
“徐小姐是没经验,不懂隐藏形迹,我是一时大意,没想到徐小姐有如此珍贵的宝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责任不在徐小姐,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客户的隐私。”
徐小姐道:
“宣二先生,你不要责怪自己了,都是鬼子坏心眼太多了!”
驴二奇怪的问道:
“这和鬼子有什么关系?”
宣扬说道:
“在咱们文登城驻守的鬼子之中,有一个鬼子,名叫横田太郎,这个横田太郎的身份,是日军的一个少佐参谋。”
“他平时很少穿军装,也不带兵打仗,总是平民装扮,笑容可掬的样子,好像很和善,不像别的鬼子那样凶恶残暴。”
“而且他的中文非常流利,虽然口音有些怪怪的,但咱们当地人听起来,不会认为他是日本人,只会认为他是外地人。”
“也就是说,此人是个中国通。”
“赵先生,可能你也知道,咱们文登不是军事要塞,也没有特别的军事战略位置,所以驻守在咱们这里的鬼子军官,不像一些地方是大佐,咱们这里的最高鬼子官,只是个中佐,所以这个横田太郎虽然只是个少佐,但已经很不得了。”
“横田太郎来到文登,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来到这后,不知听谁说的,我开了一家古玩铺子,就请我哥帮他引荐。”
“一来是我哥引荐过来的人,二来,这个横田太郎文质彬彬,不像坏人,而且是个中国通,我一时麻痹大意,误以为他和别的鬼子不一样,没想到,他比别的鬼子更狠毒,更阴险,他是扮猪吃老虎,肚子里全是坏水。”
“这是后话,咱先不说,只说他和我接触之后,经常光顾我的小店,偶尔也会买些文物和玉器,都是按价购买,从来不仗着他是鬼子,强取豪夺。”
“据他对我说,他之所以是中国通,是因为他多年前就在东三省当兵,是关东军,后来调到烟台,又从烟台调到文登,他还说,他喜欢和平,最讨厌战争,所以他从不领兵打仗,只是提供一些可有可无的军事建议。”
“他又说,他最喜欢中国文化,尤其喜欢中国的文物,他购买文物,就想着回国的时候带回去,好好珍藏。”
“一来是他伪装的太好了,二来是他的确没有过强取豪夺的行为,所以我也误以为他真是个好人,对他的戒心渐渐小了,甚至还把他当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