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孩子后,石有财安心等死。
陈观楼对他这个状态很满意。如果对方要死要活的反悔,他绝对会将两小孩送回青楼。做人就得诚信!
石有财眼巴巴地望着陈观楼,他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大人,可否帮我安排后事,立个墓碑,不用写我的名字。我只是希望,将来孩子长大了,若是想要祭拜,好歹能找到地方。”
“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你何必如此执念。”
石有财凄苦一笑,“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否则死不瞑目。”
陈观楼瞧着他的模样,罢了罢了,“行,可以满足你。”
“多谢陈狱丞!”
“你不担心我骗你。”
“陈狱丞乃是诚信之人,我信你。”
“冲你这话,我也会安排好你的后事,给你找个上等墓穴安葬。”
石有财喜极而泣,跪下磕头。
陈观楼摆摆手,示意对方心思别那么重,趁着最后时光吃好喝好,时候一到安心上路。
大旺这边,出京流放之前,想要见家人一面。在天牢见面不方便,人多眼杂。
陈观楼果断决定,大半夜提溜着大旺,直奔家中。将人丢给春香嫂,告诉对方,“天亮之前,我要把人带回天牢。你们抓紧时间。”
“谢谢楼哥儿!”春香嫂抹着眼泪,拿出几张肉饼,“今晚煎的饼,里面有腊肉香肠,切的碎碎的,拿回去吃。”
陈观楼没有客气,拿了饼回家睡觉。
隔壁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声,哭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下来。
大半夜的,隔壁开火做了一桌酒菜,絮絮叨叨。一家人一直唠到天将亮。
时辰一到,陈观楼就带着大旺回天牢。
“你外貌改变,家里人有说什么吗?”将人送回牢房,他有些好奇询问。
大旺摸着自己的脸,他现在已经适应了这张似真似假的脸。
“我娘说,第一眼都没认出来。我出声她才确定是我。家里人都说,这脸很逼真。就算是大白天,也分辨不出真假。我娘还让我谢谢你。”
“改名的事你说了吗?”
“说了!我娘没说什么,倒是我爹有点意见。但他也知道形势所逼,没说闲话。楼哥,你别怪我爹,他那人就那样,老顽固一个,不懂变通。”
陈观楼浅笑一声,“没关系,说清楚就好。等那边砍了头,你这边就动身离京。到了西北后,好好干,不怕苦不怕累,多学点本事。学到的本事,都是你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我听你的,我一定好好学。”
“能上战场打仗就打,实在是吃不了当兵这碗饭,也别勉强。那么多活,总有一条路适合你。”
“我不挑!侯爷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已经很麻烦侯爷,我不能给他老人家添乱。”
大旺心头很虚。
他住在侯府后巷,长这么大,却从未见过平江侯。都是从家里人,从别人口中听说。身份那么贵重的侯爷,他何德何能,能让侯爷替他操心。
他打定主意,侯爷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讨价还价,绝不阳奉阴违。他要好好做事,争取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京城,回到家中。
半月后,帮闲案所有涉案人员,集体上刑场砍头。
特意安排卢大头去刑场盯着,确认石有财被砍了头。之后收尸,安排下葬,立碑,一系列事情。
又过了三天,大旺以及其余几十号犯人,启程前往西北流放。
衙役早就打点过,让他们在路上关照一下‘金有德’。
春香嫂一家人想送,又担心引起关注。
陈观楼一锤定音,不许他们送。越是最后时刻,更加不能掉以轻心。九十九步都走了,绝不会败在最后一步。
直到人出了京城,陈观楼才返回天牢。
这桩案子终于了解,还算圆满。
早春,天气乍暖还寒,依旧冷飕飕。
穆医官裹着一身笨重的棉袄,捧着小茶壶,走进公事房烤火。
“大人终于了却一桩心事,可喜可贺!”
“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个计划就是空中楼阁。”
穆医官乐呵呵的,“大人不必客气。年终奖老夫很满意。”
陈观楼闻言,哈哈一乐。
日子安稳平和,一眨眼,就到了三月,草长莺飞。人们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春装,一个个犹如出笼的鸟儿,纷纷走到城外,走到果园, 享受春日美好。
一声惊雷,打破了春日的宁静。
一道圣旨,锦衣卫倾巢出动,冲进安平王府,抓人,搜家。整个京城随之震动,人心惶惶,春游的心思彻底没了。就连满城的京官,全都夹起尾巴做人。
唯独一帮御史跳得很欢,天天上本弹劾安平王,以及其他宗亲王爷。
结果,建始帝在早朝痛批这帮御史,甚至要求都察院严查这帮御史的问题。
安平王,皇帝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聊八卦都聊不到他头上。
很好奇,皇帝为啥要抓他。
很快陈观楼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
安平王被安排到天牢坐监,而不是少府大牢坐监。
他特意跑去问孙道宁,这里头有什么鬼名堂。
孙道宁隐约猜到一点内情,但他不能明说,“陛下还是很关心安平王,所以特意安排在天牢坐监。”
陈观楼呵呵一笑,“老孙,你猜我信吗?”
“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世人相信。天牢讲规矩,此乃人尽皆知的事实。安排安平王在天牢坐监有何不可。”
“为啥不去少府坐监?”
“少府那边人多眼杂,派系林立,不太方便。”
“安平王坐监,到底什么罪名。”
这事很古怪,至今都没有公布安平王的罪名。太特么离奇。总觉着建始帝没憋好屁。
“你身为狱丞,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宫里头的事情少打听。”孙道宁很不耐烦,想要尽快将陈观楼撵走,故意恶声恶气。
陈观楼见状,就开始琢磨,“安平王的身份,莫非有问题?”
“谁告诉你的,休要胡说八道。”孙道宁怒斥,“这种事情岂能胡言乱语,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