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是在半个月后见到纯阳真人的好大儿熊山河。
他去刑部找孙道宁唠嗑,顺便将账本送去。看见一个面生的,一瞧,长得很像纯阳真人。他顿时明白此人的身份。
对方没有认出他。
直到听见别人称呼陈狱丞,熊山河才回过神来。刚想追上去打招呼,眼见着人进了尚书大人的公事房,只能灰溜溜离开。
私下里打听了几句,才知道陈狱丞跟尚书大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这些,纯阳真人从未告诉他。只跟他说,遇到不懂的事情,实在解决不了,可以请教天牢陈狱丞。旁的话一句都没有。
直到今日,熊山河才明白他的便宜老爹话中的含义。
孙道宁一见到陈观楼,顿觉头大。
“你怎么这么闲?天牢没事忙吗?”
“我过来交账,顺便来看看你。你要是不待见我,天牢的账干脆别交了。”
“这是两回事。”孙道宁气急,哼了一声,“这几个月的账本,听下面的人说,收益只能算是维持。”
“这不能怪我。最近关进天牢的犯人,都没什么钱,炸不出来。你多抓几条大鱼,下个月我保证翻倍。”
“还真有一条大鱼。”孙道宁拿出驾贴,在陈观楼面前晃了眼。
陈观楼很好奇,“什么大鱼,要抓谁?”
“你肯定高兴。这次要抓的人是施家老爷子,施大人。”
啊!
陈观楼有点吃惊,“咱们刑部右侍郎彻底完蛋了?怎么会抓施大人?我听说施家有一面免死金牌,不会真为了这玩意吧。”
“胡大人还没彻底完蛋。他虽然投靠了施家,但是他还有师长。大不了离京外放。瞧着宫里头的意思,说不定你真猜准了,就是为了免死金牌。”
陈观楼啧啧两声,很是嫌弃,“皇帝忒小气。太祖给的免死金牌,他看不惯,想收回,没人说闲话。可他把人抓起来,算什么事?威逼利诱,也不该这么操作。这会寒了臣子们的心。”
他一直看不上建始帝的行事风格,不像是皇家人,倒是像暴发户,行事张扬又小家子气。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好歹也要演一演。毕竟是皇帝,就算心头不乐意,面子上也要做个样子,维持一下体面。
建始帝演都不演,将自己的想法目的暴露在人前,痛快是痛快,只是会让下面的朝臣离心离德,格外嫌弃。
就连民间也在议论纷纷,建始帝的风评,可不怎么样。
孙道宁是忠臣,不会随意评价皇帝的作为,“我们身为臣子,按照吩咐做事就行。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你还想替施家打抱不平吗?”
“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我只是看不上皇帝的做派,显得特别的薄情寡义。”
“哎,陛下做事,总归有理由。”孙道宁努力替建始帝找补。
陈观楼跟老孙美有共同话题,果断扯回正题,“什么时候抓人?想要免死金牌,为啥不让锦衣卫出面?诏狱一百零八式刑讯手段,不愁施家不交出免死金牌。”
“陛下做事,还是有点讲究。”孙道宁努力替建始帝找补,“明儿就让六扇门去抓人。你收拾收拾,给施大人安排一间上好的牢房,别委屈了人家。”
“你倒是好心。”陈观楼调侃一句,“你还想让我做什么,一次性说完。”
“你多劝劝施大人,莫要跟陛下对着干。该认命的时候就要认命。”
“没了免死金牌,施家能活吗?”陈观楼好奇问了句。
孙道宁一时间语塞,他也不敢保证。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
“不过,陛下如果还想收回其他三面免死金牌,就一定会放过施家。甚至还会给施家殊荣,立一个诚信的好名声。”
“就怕皇帝杀心太甚,不肯答应放过施家。”
“此事尽力而为。”孙道宁表示无可奈何,身为臣子,大部分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纵然看不惯,也只能老实执行命令。
除了石有财那事,陈观楼跟施家没啥大矛盾。更何况,双方已经和解,他还拿了施家的钱。
他并不希望施家死翘翘。
富贵人死的太多,他以后上哪敲竹杠,吃大户。
至于朝中新贵暴发户,都不太懂规矩,他特嫌弃。还是老钱们更上道,虽然偶尔喜欢摆谱。
他拉着安平王,挑选了一间‘干净’的牢房。
安平王前几日,被陈观楼偷偷带出天牢,跟家中小妾来了一场深入交流,非常刺激。他心头感激,很乐意帮陈狱丞分忧。
“陈狱丞,是有什么要紧人物,即将下狱吗?”
“是啊,有要紧人物。王爷,要不你给点辛苦费给我。我在别人身上都赚到钱,唯独在你身上没赚到钱,这不合适。”
安平王惊呆了。
长这么大,首次听到如此炸裂的要求。
“你,你竟然直接索贿?”
“非也!这叫索贿吗,不,这叫合理要求。就算你告到御前,也是这个说法。在天牢坐监,岂能不花钱。”
“本王交钱了。”安平王怒气升腾。
“一码归一码。你交的那部分钱,是份子钱。现在我问你要的钱,是辛苦费。”
“本王之前给了你人参。”
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安平王很气愤。
陈观楼似笑非笑,“王爷,你还想跟你的宠妾幽会吗?想的话,一次一千两,不二价。”
“你这是抢钱。”
“一千二百两。”
“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陈观楼笑眯眯的,生怕对方不肯还价。
安平王咬牙切齿,“一千两就一千两,一次一结。”
“可以!不过,你要是一次充个一万两,我给你打九折。”
“八折!”
“八九折!”
双方讨价还价,最终定在八五折。双方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交易达成,办完手续,安平王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被陈观楼耍得团团转。
他完全可以一文钱不出,现在倒好,八千五百两转眼就没了。
“陈狱丞,你是貔貅转世吗,光进不出。”安平王愤怒的控诉,他不是心疼银子,他是心疼自己的脑子。
为啥脑子突然就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