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能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脚下打滑,向前扑倒,但他很快站了起来,来不及擦干净身上的污渍,跌跌撞撞进了林子:“小谷捕头,快来救人呢!”
谷雨腾地站起身来,将餐盘丢在地上,抓起钢刀窜了出去。
鲁能只感到一阵疾风自身边刮过,谷雨已跑到了他的身后,风驰电掣消失了踪影,他咬牙停下脚步,调转身子向谷雨追去。
谷雨心中惴惴,跑出不远,忽见前方的雪地中三娘仰躺在地,树林之中胡小玉狼狈逃窜,身后一名男子穷追不舍,方洛站在林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团成雪球,向那男子丢去。
片刻功夫胡小玉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身后男子已追到身后,只能绕着粗壮的树木打转,树林间藤蔓纵横盘根错节,又被雪层覆盖,根本难以观察。
胡小玉忽地停了下来,两眉痛苦地蹙了起来,靴子被积雪中的两根老藤缠住,她扶住树身,拼命拔腿,忽听背后一声粗重的喘息,只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锋利的刀刃贴着她的头皮刮过,“笃”一声脆响,砍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那男子咒骂一声,将刀拔出,两手擎刀当头劈下!
斜刺里窜出一条人影,正是谷雨,他二话不说,抬起右脚向其后腰猛踹一记,那男子应变奇速,连忙撤步闪身,谷雨一击不中,右脚变踹为蹬,那男子显然没料到谷雨也是个行家里手,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怪叫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重重地摔在雪堆中。
谷雨伸手将胡小玉搀起:“你没事儿吧?”
胡小玉吓得呆若木鸡,谷雨抓住其两臂怒喝道:“胡小玉,你傻了吗?!”
胡小玉被吓得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浓浓的恐惧,哇一声扑到谷雨怀中哭将出来。谷雨眼见那男子爬将起来,情急之下将胡小玉一把推开,那男子回身看了谷雨一眼,谷雨惊道:“是你!”
却是谷雨初来客栈当晚离开的那名男子,虽然只是照过一次面,谷雨还是认出了他。
那男子狞笑道:“人多我也不怕,有本事便杀了爷!”
谷雨冷哼一声便要上前,那男子扬手甩出一物,疾风迅雷一般直奔胡小玉的面门,谷雨大吃一惊,飞身将胡小玉扑倒,那物“噗”一声闷响钻入雪堆,谷雨爬起身来,那男子却不见了踪影。
谷雨有心去追,但是他早先伐树,后又狂奔而至,身上早没了力气,口中呼出的热气如灶上开水,两腿软得没了力气,他恼恨地在树干上锤了一记,将胡小玉扶起,两人裹了一身的积雪,忙不迭扑打,雪片扑簌簌落下。
谷雨蹲下身子将那物从雪堆中取出,却是一把短柄飞刀,与食指同长,刃口狭窄,刀身细长,他轻轻在刀背上摩挲着,将其收入怀中,这会儿功夫三娘和方洛也赶了来,围在胡小玉身边:“小玉姑娘,你没事儿吧?”
胡小玉脸色惨白,挤出僵硬的笑容:“有小谷捕头在,我会出什么事。”
谷雨道:“你认得那男子?”
胡小玉摇了摇头:“素不相识。”
方洛却道:“小谷捕头投店那晚,这人曾经出现在客栈,只是听掌柜的说将要大雪封天,这人便会了账急匆匆地走了。”原来他也认出了男子。
胡小玉又是生气又是恐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啥要杀我?”
谷雨望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是啊,这男子究竟是谁?”
“他叫张汉。”
大光头翻看着柜台上的店薄:“广宁人,他是镖师!”
彭宇好奇地道:“他不是孤身一人吗,也不见其车马,镖的究竟是什么?”
谷雨沉吟道:“可能是个假身份,那人拳脚扎实,身法凌厉,尤其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彭宇眼珠转了转:“那洪大哥可能是他杀的吗?”
谷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沉思状,彭宇眼巴巴地看他半晌,急道:“你倒是给句准话啊。”
“我又不是神仙,又没见他亲眼杀人,哪里说得准,”谷雨白了他一眼:“总之如果此人当真是凶手,那咱们必须得小心了。”
胡小玉疼得龇牙咧嘴,胡老丈气得胡子直抖,一边数落一边小心地处理着她脚踝的伤口。
在方才的混乱中,胡小玉不幸扭伤了脚,此刻脚踝处青紫一片,肿得有如窝头。
胡小玉听得不耐烦:“爷爷,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咱们有那么多捕快大哥保护,安全着呢。”
胡老丈吹胡子瞪眼,胡小玉却是不怕他的,胡老丈苦叹一声,不说话了。
谷雨瞧得好笑,见牛大力从后厨搬出一个宽大的笼屉走到房间前,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用钥匙将门锁打开,牛大力将笼屉放在桌前:“吃饭了。”
屋中的味道难闻至极,韩明章形容枯槁,走到谷雨面前:“客栈里出了人命?”
“是。”谷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韩明章脸上肌肉一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放我离开这里。”
谷雨对他说不出的厌恶,只是冷冷地回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死的又不是你,怕什么?”
“你!”韩明章的两眼中布满了血丝,五六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屋里,显得屋中异常拥挤,尤其是晚上呼噜此起彼伏,韩公子哪里受过这种罪,那脚臭、体臭仿佛无处不在,直往韩明章的鼻孔里钻,折磨得他快要疯掉了:“你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谷雨眼眸中精光一闪:“你知道?”
韩明章道:“昨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门外有响动,那姓洪的房间离我本就不远,夜晚中的动静听得十分清楚,我凑到窗前细看时,他那房门恰巧关上了,我心中好奇,便守在窗户旁,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这才见一人从房中走了出来。”
谷雨心跳如打鼓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韩明章咧了咧嘴道:“黑灯瞎火的,又隔着窗棂纸,我哪里看得清?”
“然后呢?”谷雨不死心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