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下午，阳光透过公寓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慵懒的光斑。
林决明刚结束与郑航师弟关于癌痛治疗方案的最后一次线上讨论，正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休息，客厅里传来了开门声和小岛姐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我们回来啦！”
小岛杞子和小岛苏子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决明，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小岛苏子率先走上前，语气比平时多了一丝郑重和恳切：“大林先生。”
“嗯？苏子，杞子，放学了？”林决明抬起头。
“大林先生，”小岛苏子微微躬身，“一直以来，承蒙您的诸多照顾，我们姐妹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您。”
旁边的小岛杞子也立刻点头附和，脸上带着灿烂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对对对！苏子说得没错！大林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多忙，还经常请我们吃饭、带我们出去玩，我们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林决明有些意外，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伙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不是客气，是真心想感谢大林先生！”小岛杞子抢着说，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们想请大林先生去一个地方！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哦？”林决明来了兴趣，“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
小岛姐妹异口同声，带着一丝卖关子的调皮：“暂时——保密！”
林决明被她们逗笑了，想了想说：“就我们三个去吗？要不要等其他人，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小岛杞子闻言，小脸立刻垮了下来，苦笑着摆手：“啊……那个……大林先生，我们……我们没那么多零花钱请客啦……”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少女的窘迫。
小岛苏子也点点头，坦诚地说：“是的，我们的预算只够请大林先生一个人。而且，艾姐和黑川小姐都还没回来，我妻小姐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餐。所以……就我们三个去，可以吗？我们保证很快就能回来！”
看着两姐妹眼中真诚的期待，林决明心里一暖。
他明白，这是两个女孩子用她们力所能及的方式在表达谢意。
他不再推辞，爽快地点点头：“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去跟菊苣说一声。”
跟我妻菊苣简单说明后，林决明便跟着兴致勃勃的小岛姐妹出了门。
三人乘坐地铁，几经辗转，来到了东京最繁华、最充满年轻活力的街区之一——涩谷。
一出涩谷站巨大的十字路口，喧嚣的声浪和时尚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巨大的电子屏幕、熙熙攘攘的人潮、风格各异的店铺、以及路口那座著名的忠犬八公铜像，共同构成了涩谷独特的风景线。
林决明之前因为出诊或办事来过几次，对这里的拥挤和快节奏印象深刻。
“所以，秘密地点就在涩谷？”林决明跟着姐妹俩在人群中穿梭，好奇地问道。
“嗯！马上就到啦！大林先生再耐心等一下下！”小岛杞子兴奋地在前面带路，小岛苏子则安静地跟在林决明身边。
穿过几条热闹的主干道，拐进一条相对安静些的小巷。
没走多远，小岛杞子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家店铺，雀跃地转身：“大林先生！就是这里！”
林决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家新开的店铺门口，悬挂着非常醒目的红色布帘（暖帘），布帘上印着一个憨态可掬、头戴王冠、通体雪白的卡通形象——雪王！
林决明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蜜雪冰城？！”
这下轮到小岛姐妹惊讶了。
“诶？！大林先生你怎么知道的？！”小岛杞子瞪大了眼睛。
小岛苏子也露出诧异的表情：“这么明显吗？大林先生以前来过？”
林决明看着那熟悉的lOgO和“MIXUE BingCheng”的英文标识，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亲切感和时空交错般的荒谬感。
他笑了笑，指着前方：“这不明摆着吗？这条小巷里，就数这家新开的店最显眼了。你们要请我喝的，就是这家店的奶茶？”
“对啊对啊！”小岛杞子连连点头，解释道，“我同学前两天来喝过，说味道超级棒！而且价格超级便宜，超级划算！所以我们才想请大林先生来尝尝！”
小岛苏子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零花钱实在不多，只能请得起大林先生喝杯奶茶了……希望大林先生不要嫌弃。”
看着姐妹俩有些忐忑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林决明心中那股暖意更浓了。
他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岛杞子的头发，又拍了拍小岛苏子的肩膀：“怎么会嫌弃？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就非常开心了。谢谢你们，杞子，苏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姐妹俩立刻笑逐颜开，一左一右地拉着林决明走向店门口。
店铺不大，装修风格简洁明快，以红色和白色为主色调，和国内的蜜雪冰城风格一脉相承。
可能是试营业阶段，也可能是位置相对偏僻，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排队。
三人各自点单。
林决明要了一杯最简单的柠檬水，小岛杞子点了招牌的珍珠奶茶，小岛苏子则要了一杯芋圆奶茶。
等待的时候，林决明和柜台里一位看起来像是华裔的年轻小哥聊了几句。
“小哥，生意好像有点清淡啊？没做什么宣传吗？”
小哥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边用带着口音的日语回答：“是啊先生，现在是试营业阶段，主打口碑，还没做大规模推广呢。慢慢来嘛。”
林决明点点头，目光扫过柜台里摆放的周边商品，看到了熟悉的雪王毛绒玩偶。
他心中一动，对姐妹俩说：“哎，你们看那个雪王玩偶，挺可爱的。买几个回去放公寓当装饰怎么样？我请客。”
“真的吗？太好了！”小岛杞子第一个欢呼。
小岛苏子也眼睛一亮，但还是客气了一下：“让大林先生破费了……”
“没事，小意思。”林决明笑了笑，对小哥说，“麻烦拿三个雪王玩偶。”
付了钱，姐妹俩开心地各自挑了一个抱在怀里，林决明也拿了一个小小的挂件式玩偶，随手塞进了口袋。
奶茶做好了，三人拿着饮料和玩偶，走到店外设置的简易休息区，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喝着冰凉的柠檬水，林决明看着周围熟悉的品牌元素和偶尔走过的、穿着国内流行款式的年轻人，不禁有些感慨：“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喝到……味道还挺正宗的。”
小岛杞子吸着珍珠，好奇地问：“大林先生好像很喜欢喝这个？以前经常喝吗？”
林决明望着远处涩谷喧嚣的街景，眼神有些飘远，轻轻叹了口气：“嗯，有种……怀旧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以前在老家的生活。”
小岛苏子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落寞，轻声问：“大林先生……是想家了吗？”
林决明回过神，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柠檬水。
就在这时，三个打扮极其夸张、充满了典型“涩谷辣妹”（GyarU）风格的女生也来到了店门口。
她们穿着超短裙、厚底松糕鞋，头发染成鲜艳的粉色、金色，妆容浓重，假睫毛长得能扇风，皮肤刻意晒成古铜色，形成了强烈的“ヤマンバ”（山姥辣妹）风格视觉冲击。
“哇……”小岛杞子小声惊叹，带着好奇和羡慕，“是涩谷辣妹耶！好酷！”
小岛苏子则皱了皱眉，低声评价：“打扮成那样……走在街上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林决明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们，问小岛杞子：“杞子，这种风格叫什么？看起来……很有特色。”
小岛杞子如数家珍地解释：“这叫‘山姥辣妹’风！是涩谷辣妹的一种啦！现在好像没那么流行了，但还是能看到！”
林决明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问：“那你们俩有没有想过尝试一下这种打扮？”
小岛苏子立刻坚决地摇头，语气带着嫌弃：“绝对不行！妈妈会气疯的！而且……感觉好奇怪。”
小岛杞子却吐了吐舌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倒是……有点想试试看诶！打扮得连熟人都认不出来的样子，感觉会很有趣，像变装游戏一样！”
小岛苏子瞥了妹妹一眼，无奈地说：“你呀，就是喜欢跟我唱反调。”
“才不是唱反调呢！我是真的好奇嘛！”小岛杞子反驳道。
那三个辣妹点完单，也拿着奶茶走了出来，正好坐在了林决明他们旁边的长椅上。
她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目光不时地瞟向林决明这一桌。
尽管她们压低了声音，但林决明远超常人的听力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她们的对话内容：
粉头发辣妹（对着林决明方向努努嘴）：“喂，你看那边，一个大叔带着两个JK，啧，这组合……真恶心。”
爆炸头辣妹嗤笑：“还能是干嘛的？肯定是‘援交’呗！一看就知道！”
刺猬头辣妹附和：“就是！现在的大叔，口味真独特，还一次找俩，还是双胞胎？玩得挺花啊！”
这些话如同针一样刺入林决明的耳朵。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直视那个粉头发辣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喂，我说你们几个，在胡说八道什么？说谁大叔？”
三个辣妹没想到林决明会突然发难，而且听力这么好，都愣了一下。
粉头发辣妹被林决明盯得有些发毛，但仗着人多，还是强作镇定，用夸张的语气反击：“哈？我们说错了吗？超过二十岁就是大叔了！大叔，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很年轻吧？拜托你醒醒吧！”
爆炸头辣妹也帮腔，语气轻佻：“就是！大叔，你该不会是想搭讪我们吧？哈哈，省省吧！我们对你这种假正经的男人没兴趣！”
小岛杞子听到动静，疑惑地问：“大林先生，怎么了？她们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小岛苏子也皱紧眉头，看向那三个辣妹，眼神不悦。
刺猬头辣妹见林决明这边人少，更加嚣张，直接对着小岛姐妹开火：“装什么清纯！你们两个‘援交妹’！我们说了怎么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你们！”小岛苏子气得脸色发白，猛地站起来，“太失礼了！请你们立刻道歉！”
粉头发辣妹双手抱胸，歪着头，用极其刻薄的语气说：“道歉？我们哪句话说错了？这个时间点，你们两个不在学校，跟着这个大叔来喝奶茶，难道是来谈恋爱的？不就是开房前的消遣吗？当我们是傻子看不出来啊？”
爆炸头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对啊，装什么装！谁看不出来哦！恶心！”
林决明怒极反笑。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质钱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崭新的万元大钞。
“啪！”他抽出三张，拍在面前的小圆桌上。
“三万日元。”林决明声音平静，目光扫过三个辣妹，“现在，为你们刚才说的话道歉。够不够？”
三个辣妹看着桌上那三张诱人的钞票，眼睛瞬间直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贪婪的神色。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三万日元，对她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见她们没反应，林决明又慢悠悠地加了两张。
“五万。行不行？还是不行？那十万呢？”
钞票的厚度增加了，诱惑力倍增。
粉头发辣妹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刺猬头辣妹似乎更警惕一些，拉了拉粉发女的袖子，低声道：“喂……别上当！他肯定是骗我们的，想让我们出丑！”
林决明听到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不再加整叠，而是用手指捻起一张万元钞，手腕一抖，那张钞票轻飘飘地落在了粉头发辣妹的脚边。
“现在，”林决明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叫一声‘爸爸’来听听。这张，就是你的。”
粉头发辣妹看着脚边那张触手可及的钞票，又看了看林决明手中那厚厚的一叠，内心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虚荣心和金钱的诱惑瞬间击溃了廉耻心。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谄媚：“爸爸……谢谢爸爸！”
林决明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乖，真乖。”
他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个目瞪口呆的辣妹。
“怎么样？你们两个？不想要吗？就不想吃点比奶茶更好的东西？比如……新宿的烤肉？蛋糕？”
另外两个辣妹看着同伴已经“得手”，再看着林决明手中晃动的钞票，最后一点抵抗也土崩瓦解。
爆炸头辣妹咽了口口水，小声叫道：“……爸爸……”
刺猬头辣妹也低着头，含糊地跟着叫了一声：“……爸爸……”
“听不见，你们没吃饭吗？”林决明故意皱眉。
两人只好提高音量，红着脸又叫了一次：“爸爸！”
“很好。”林决明点点头，随手又将两张钞票丢到她们脚下。两人立刻弯腰捡起，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现在，三个辣妹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万元钞，眼巴巴地看着林决明手里剩下的那厚厚一叠。
林决明将剩下的钞票在手里晃了晃，发出诱人的沙沙声，语气轻松地说：“好了，钱也拿了，‘爸爸’也叫了。现在，该办正事了。刚才的污言秽语，正式道歉。标准，九十度鞠躬，声音要洪亮，态度要诚恳。”
三个辣妹对视一眼，此刻已经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面子了。
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站起身，面向林决明和小岛姐妹，然后——
“唰！”地一下，三个颜色各异的脑袋齐刷刷地弯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排练过一般。
“非常抱歉！！”三人异口同声地大喊，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响亮，引得路过的几个行人纷纷侧目。
小岛姐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张的道歉场面惊呆了，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林决明看着她们鞠躬的头顶，却并没有如她们期待的那样，将剩下的钞票撒过去。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那叠诱人的钞票，一张一张地，重新塞回了自己的钱包里，然后“啪”地一声合上。
“道歉，我收到了。”林决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保持着鞠躬姿势的三个辣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笑容，“不过，我选择——不原谅。”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对小岛姐妹说：“杞子，苏子，我们走吧。”
三个辣妹猛地直起身子，脸上充满了被戏弄的震惊、愤怒和羞耻！她们意识到自己不仅被耍了，还在大街上出了这么大的丑！
“你……你耍我们？！”
“混蛋！把钱给我们！”
“把剩下的钱交出来！”
她们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想要抓住林决明。
林决明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拿出手机，语气森然：“再靠近一步，我就报警。当街抢劫，你们是想去警察局喝茶吗？”
“抢劫”这个词和“警察”的威胁，像一盆冷水浇在三个辣妹头上。
她们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决明带着两个女孩离开。
小岛杞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冲着她们做了个鬼脸，伶牙俐齿地反击：“哼！活该！你们才是见钱眼开的‘援交妹’呢！这下被人当猴耍了吧？略略略！”
小岛苏子也厌恶地皱紧眉头，低声骂了一句：“真是……极其恶心！”
林决明心情大好，从钱包里又抽出一张万元钞递给小岛杞子：“杞子，辛苦你再跑一趟，再去买几杯奶茶，各种口味都来点，打包带回去给菊苣姐她们喝。我请客。”
“好嘞！没问题！”小岛杞子接过钱，兴高采烈地又跑回了奶茶店。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大大的、装了好几杯奶茶的袋子回来了。
“搞定！我们回去吧，大林先生！”
林决明点点头，一手轻松地提起奶茶袋，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想拍拍小岛苏子的头，想到她可能不喜欢，又改为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三人不再理会身后那三个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辣妹，径直离开了这条小巷，融入了涩谷庞大的人流中。
看着林决明三人远去的背影，粉头发辣妹狠狠地将手中的万元钞揉成一团，又舍不得扔掉，咬牙切齿地说：“混蛋！竟敢耍我们！”
爆炸头辣妹也愤愤不平：“难道就这样算了？太便宜那个死大叔了！”
刺猬头辣妹看着手里皱巴巴的钞票，心情复杂：“这钱，倒是真的……”
粉头发辣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掏出手机，飞快地按着号码，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算了？怎么可能！跟上他们！我叫人过来！那个死肥羊，看起来挺有钱的，别让他跑了！今天非要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不可！”
另外两个辣妹闻言，对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贪婪和报复的快意笑容。
“好！”
“走！跟上！”
三个身影，带着满腔的怨恨和贪念，悄悄地尾随了上去，如同黑暗中盯上猎物的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