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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去找诸葛亮啦!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想来是还需要几发治疗术,才能将内中伤痛抚平。

    沈乐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尘烟的空气,又连着肺腑之内的疲惫和伤痛,缓缓吐出。

    他伫立城外,遥望着黄色烟云崩散,遥望着最后一缕黄气消融在夜色当中,终于沉沉地闭了一下眼睛。

    黄巾之战,后面还有很多场。皇甫嵩会被调回,卢植会下场,孙坚,董卓,刘关张等人,都会下场。

    长社战场,广宗战场,南阳战场,青、幽、徐等等战场,华夏大地上烽烟处处,被打散的黄巾军兀自心气不息。

    从他们当中,走出了张燕,臧霸,管亥等著名将领。

    如果想要在这乱世求取功名,他大可以在战场上来回游走,尝试提前抱上某一条大腿。但是,算了,算了……

    沈乐不再看向战场。他跳下马,抱着马颈安抚了一下,又给马儿输入了一些热流,牵着它一步步往前走去。

    他小心地避开大路和城镇,依靠野果、小兽,和偶尔搜到的遗弃干粮充饥。很快,他用路上捡到的破布衣换掉了黄巾衣甲,又用低廉的价格卖掉了战马。

    混在零星逃难的人群中,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如同千万个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流民一般,毫不起眼:

    向南,向南。豫州是待不得了,冀州也待不得,未来会有百万黑山军纵横的地方,不适合安善良民居住;

    青州、徐州更加不用提,未来会被各方势力反复拉扯碾过,什么屠城啊,什么特种军粮啊,都是在那片土地上出现的故事;

    只有江南……只有江南……

    黄巾军起事前好几年,他就托人,把这个身体的父母弟妹,送到江南避祸。现在,弟弟应该已经长成了,妹妹的话,也到了“绕床弄青梅”的年纪了吧?

    有当地的弟兄看顾,有自己的田地,日子应该过得不错,至少能填饱肚子了?家里的积蓄,足够让父亲,给弟弟找到一门亲事吗?

    至少……回去看一看……

    他躲闪着追兵、溃兵与乱兵,在黑夜中,提起一口真气,用法术托着自己疾走。

    夜风扑面,烈烈吹起发丝和衣角。战场,血腥,烟尘,乃至黄天与苍龙的激斗,以及那位曾欲改天换地的老人,都渐渐被吹散,沉入了记忆的深处。

    沈乐足足赶了半个月的路,这才越过黄河,越过淮河,甚至越过长江,直下江南,奔向他安置家人的地点。

    然而,即将到达的时候,却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江南水乡,一片柔软悠闲的风光,吴侬软语处处相闻。但是,每个城门口,每个官衙门口,却也贴着大片大片的通缉令:

    张梁,张宝,波才,卜巳,曼成……张燕,臧霸……

    沈乐趁着夜色仔细看过,没有他的名字,没有他的画影图形。然而,所有的通缉令上,都确定无疑地指出了一点:

    通缉所有黄巾叛逆!

    大汉的威严尚在,大汉的威严,还能让朝廷在它所有的土地上,通缉它想要通缉的所有人。

    之前的弟兄还在吗?有没有被官府抓走,有没有隐姓埋名,或者直接逃奔而去?

    当地的通缉力度强吗?是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官府就可以当作没看见,还是一体缉拿,一体下狱?

    当地的弟兄,安置他他的——这个身体的父母弟妹时,有没有表露身份?虽然他曾经切切叮嘱过不要表露,但是,谁知道他们行事是不是谨慎?

    父母弟妹还好吗,有没有被抓起来,有没有人上门抢他们的屋宇田地?

    越是靠近,这些问题,越是在他的心头浮浮沉沉,搅得他日夜不安。

    最后,赶到松江周边时,他甚至不敢入城,只是默默站在夜色当中,站在城外一座道观的墙外,凝望那一环矮矮的城墙:

    进城,不难。但是,要悄然进城,不惊动任何人,还要打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让他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沈兄弟?”

    身后忽然冒出来一声询问。沈乐一惊回头,就看见墙头上冒出来一个脑袋,居高临下,向他探问:

    “是你吗?——我没认错人?!”

    沈乐眯了一下眼睛,一言不发,在夜色中仔细盯着来人看。墙对面吱呀一声,然后,那人手脚并用,努力爬上墙头,把自己挂在墙上:

    “你忘了我了?之前我被人砍了一刀,流血差点流死的时候,还是你给我治好的!——你怎么在这儿?大贤良师,大贤良师……”

    越说声音越低。沈乐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纵身跳上墙头,和那人并肩而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道观是我们的么?或者,你有安全的地方说话么?”

    来人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开始挪动身体,极力想要跨回梯子上,再顺着梯子爬下去。

    奈何这几年养尊处优,已经把他填得胖嘟嘟的,跨坐在墙头上以后,甚至没法保持平衡,退回原位。

    沈乐不得不帮了他一把,再轻轻跳进墙内,护着他落下。两人挪到道观正殿,也不点灯,就在道祖神像后面席地而坐,小声聊天。

    “……这么说,我们终究是败了……”

    很久很久以后,胖子悲哀地叹息了一声,神色恍惚。他似乎想要流泪,又似乎想要大叫,却失去了全部力气,声音干涩到沙哑。

    沈乐紧张地看着他:

    “对了,这里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吗?我爹娘……”

    “他们没事。”胖子轻轻摇头:

    “我照你说的,没有亲自出面,花钱托的人,也没人知道他们身份。

    但是——不知道二老自己怎么样,有没有对外说走嘴,也不知道这事儿能瞒多少时间……”

    沈乐沉默了。他在心里又梳理了一遍历史,从孙坚、孙策、孙权的发家史,到孙家和江南士族的互掐,再到孙吴对山越的征讨,快速过了一遍。

    然后,再过了一遍整个三国的征战史,全中国的地理、气候,在心底划掉一个又一个选项:

    本地——不行。这个身体的父母弟妹,只是普通人,一旦身份泄露,在统治尚未崩溃的大汉朝,随时可能被下狱。

    必须跑,赶紧跑,马上跑,跑到外地去,跑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

    巴蜀——巴蜀确实是难得的清净之地。在刘璋的统治下,它一直十分太平,要到后期刘备入蜀才有被征兵的可能。

    但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这时候拖着父母弟妹入蜀,是想他们死在半路上!

    同理可证,交州也不可行。虽然士燮家族几乎完全没有介入三国战争,可是,从松江到广州,海路的风险,说不定还超过了蜀道!

    更别说那时候的南方,整个儿就是烟瘴之地,北方人往那里一送,十个人能病倒八个!

    浙江,福建,相对还算不错。但是,这年头福建的开发度实在太低,沈乐印象中,好像诸葛瑾的儿子,都在那儿带兵征讨过山越。

    那种蛮荒之地,能住人?

    排除法下来,似乎只有选浙江。沈乐努力回忆了一下:

    那时候,开发度比较高,山越比较少,主要是汉族人的地方,有哪些?

    嘉兴?杭州?绍兴?宁波?

    算了,一路走,一路打听吧……

    有人指路,沈乐第二天就找到了家人,第二天晚上翻墙进去,悄悄拍醒父母。

    不等他们惊喜询问,压低了嗓子,飞快说出来意:

    “走!收拾一下东西,田地不要了,家里的粗笨东西也不要了,立刻走!”

    作父亲的兀自怔怔,望着灯下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儿子,欢喜、惊恐、茫然交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信。

    作母亲的左顾右盼,还舍不得家里新起的屋舍、新置办下的家私、田里长到一半,距离收割还远的稻谷。

    沈乐却直接拍了两锭黄金在桌上:

    “立刻走!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到,万一被官府抓起来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你弟弟的媳妇,说好了三天后要相看……”

    “不要管这个了!只要安定下来,哪里没有好女子!现在黄巾兵败的消息还没传到这里,官府也没心思大肆搜捕。

    我们不趁着现在逃掉,万一被抓了,娘想害未来的弟妹一起下狱吗?快走!收拾一下东西,套起牛车,找个理由立刻走!”

    他随手一抛。两颗豆子打着滚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又在沈乐的手势下拔地而起,化作两个黄巾军士。

    一家人压抑的惊呼中,沈乐声音急促:

    “看!这是我从天公将军那里学会的仙法!现在你们能相信我了吧!——快,跟我走!”

    在仙法和黄金的双重证明之下,这对老实巴交,若非长子安排,绝不会离开居处五十里地的夫妻,终于踏上了又一次迁徙之旅。

    这一次,沈乐和道观里的那个胖子弟兄伴从左右,一人赶了一辆牛车,护着二老迤逦前行。

    一路走,一路打听,一路收买贫民、流民,曲曲弯弯绕了五六百里路,终于,在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畔地方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沈乐踮起脚尖,遥望眉黛一样温柔起伏的远山,再看一看流入湖泊的平静支流。

    这里背山面湖,人口不算太多,湖畔还有空地可以开发;也不算太少,没有少到地广人稀,百十里看不见人烟的地步。

    更让人放心的是,这里靠近会稽郡鄮县,因为有水道蜿蜒而至,有鱼盐之利,当地甚至有一座小小的军营:

    不多,只有五十人,看上去只是为了确保港口和水道的安全。然而,这么一座军营,已经足以震慑可能来劫掠的山越:

    “什么?山越?他们早就迁走了,最近的山越人在丹阳郡,几百里外呢!咱们这儿,两辈子没有被他们抢了!”

    就是这里了!沈乐拍板定下。当父亲的弯腰攥一把地上的泥土,再走远了看看岸边的水痕,无声地点了点头。

    而跟着沈乐过来的胖子已经开始指挥:

    “你们把东西卸下,先找个地方搭帐篷,我去鄮县办入籍!等入了籍,买了田地,咱们把房子盖起来,这一片就全是我们的了!”

    “不能光盖房子。”沈乐淡定地掏出一个卷轴:

    “未来天下大乱,有坞堡——至少有庄园,会安全很多。我们应该把房子造成这样……”

    他对着周围的地形,摊开卷轴,指指点点:

    “先找个有水源、地势稍高的地方——我看那边就不错——盖房子,周围要有围墙,有望楼。

    下一步,围绕着中心的大屋,展开一圈,把周围的房子造成中心大屋的屏障。再然后,造围墙,把田地和房子圈在中间……”

    有人,有钱,有长袖善舞、愿意砸钱,还会炼丹的道士,亲自出马打通关节,虽然不至于无往而不利,也没有太多磕绊。

    这群北方难民,很快就在会稽郡——沈乐估计是宁波的地方——落下脚来。

    沈乐亲自指挥,造好了一座防御力拉满的大宅,安排家人入住,终于松了口气:

    “爹,娘,你们安心在这儿住着,几十年内,这里都应该太太平平,不会有什么战乱。我要走了——”

    “你怎么又要走?!”

    连胖子道士都忍不住发问。沈乐只是笑了一笑:

    不然呢?

    我辛辛苦苦,穿越到这里,不,顺着陶块的记忆进入这里,难道就为了和这个身体的父母平安终老的?

    我当然要趁机搞事啊!

    我要去看诸葛丞相呢!——话说,诸葛亮现在几岁了?在哪里?或者我应该先找到刘备?

    “天命在身,不得不尔。告辞了。”他深深一揖,飘然而去。踏过河面,点水不沾,几步就消失了踪影,一路北上:

    刘备,等我!

    找刘备并不太难。沈乐一路打听,一路摸到卢植军左近。眼看旌旗在望,鼓角相闻,眼前的世界,忽然水波一样动荡起来:

    等等!

    让我看一眼诸葛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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