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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2章 陆江临回京

    但文淑长公主知道,三姐正在禁足期间,自己贸然前往,不仅不合规矩,也可能给三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提笔写下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

    信中并未提及任何敏感之事,只是以妹妹的身份,表达了对姐姐身体的关心。嘱咐云安长公主安心静养,保重自身,字里行间透着真诚的挂念。

    文淑长公主将信封好,命侍女送往云安长公主府。

    然而……这封充满善意的信,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云安长公主并非愚钝到毫无长进。

    经历此番生死大劫,在最初的茫然过后,冷静下来的她,将前因后果细细思量了一遍。

    许多之前被忽略,或不愿深想的细节,便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文淑为何偏偏在那时来找她?

    为何恰好告知她八哥未死的消息?

    为何在她冲动,想要行动时,又适时劝阻?

    文淑根本就是奉了皇兄之命,故意来套她的话,引八哥现身的!

    文淑早就知道了,却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往里跳!

    想通了这一点,云安长公主心中,对文淑长公主残存的姐妹情分,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文淑或许无意害死她,但对方的行为,确确实实将她和八哥推向了绝路!

    若非皇兄宽宏大量,她早已是一缕孤魂。

    从此以后,她再没有文淑这个妹妹!

    另一边。

    文淑长公主握着信封,怔了半晌,随即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明白了。

    三姐不傻,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三姐……终究是恨上她了。

    也罢,换了是她,恐怕也难以释怀。

    文淑长公主心中有些难过,但并未再试图给云安长公主写信,或做任何解释。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难以弥补。

    尤其是在皇家,姐妹情深,在皇权和利益的碾轧下,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尊重三姐的决定,也将这份疏远默默承受了下来。

    ……

    荥阳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微寒的风中,朝着京城的方向辘辘而行。

    车内坐着两人。

    正是刚从荥阳被调回京城的陆江临,以及他的母亲陆老夫人。

    按常理,陆江临身为逆王南宫玄澈侍妾,陆江月的亲兄长,乃是板上钉钉的逆党亲属,本该受到严厉株连。

    即便不投入大狱问罪,至少乌纱帽是绝不可能保住的,罢官免职都是最轻的处罚。

    然而……世事难料。

    陆江临虽无经天纬地的顶级才华,却也并非庸碌无为之辈。

    他自幼读书,肚子里确有几分墨水,行事也还算勤勉。

    更重要的是,自从那次高烧昏厥醒来后,他脑海中便多出了许多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

    或者说……是他前世的经历。

    上辈子,陆江临虽然没有被外放到荥阳,却从卷宗和同僚的讨论中,知道了不少关于此地的事。

    凭借着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陆江临了解未来一段时间,荥阳和周边地区的天象、农事等。

    因此,他在荥阳任上,做出了几桩颇为亮眼的政绩。

    陆江临预判了一场数十年不遇的秋汛,提前组织民夫加固堤坝,疏通河道。使得荥阳境内主要流域安稳度汛,保住了下游数千亩良田和数个村庄。

    他又“偶然”发现某处山体有异常迹象,力排众议,在暴雨季前强行迁移了山脚下的几十户村民。

    结果不久后,那里果然发生了不小的山体滑坡,避免了惨剧发生。

    陆江临还揪出了两个潜伏在县衙,与外地匪帮勾结的小吏,破获了一桩陈年旧案。

    这几件事,尤其是避免天灾人祸,保全百姓性命,让他在荥阳赢得了不小的官声和民望。

    功劳簿上,他的名字也被格外醒目地记录了下来。

    正是这些实实在在,可称得上卓著的功劳,成为了陆江临的护身符。

    当逆王案发,牵连审查到他这里时,上头考虑到他确实才干突出。且其妹陆江月虽为逆王侍妾,但调查显示陆江临并未参与任何逆谋。

    权衡之下,最终对他格外开恩,不仅赦免了可能的株连之罪,还因他在荥阳的政绩,将他调回了京城,等待新的任命。

    这无疑是一次破格的重用。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褥,角落里放着暖炉。

    陆母身上裹着锦缎,脸色却并没有舒展。

    这些日子儿子刻意与她疏远,对她不复从前的亲昵。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终日郁郁寡欢。

    如今终于离开了偏僻的荥阳,要回到自幼生活,繁华富庶的京城,陆母的心情才总算好转了一些。

    然而……陆母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一生只有两个孩子。

    儿子如今是官运亨通,前途有望了。

    可她的女儿……却因为那个该死的逆王,被牵连流放去了宁古塔。

    一想到这件事,陆母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宁古塔是何等苦寒、荒凉之地?听说八月就飞雪,冬天能冻掉人的耳朵!

    她的月儿何曾吃过那样的苦头?这一去,还能有命回来吗……

    陆母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花,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陆江临,哽咽道:“临儿……”

    “我的儿啊,如今你总算是否极泰来,又得了陛下赏识,调回京城,往后定是前途无量!”

    “娘……娘只求你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忘了你妹妹!月儿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啊!”

    陆母一边说着,一边哭得更厉害了:“宁古塔不是人待的地方啊!月儿她……她怎么受得了……”

    “娘不求你立刻把她救回来,只求你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好歹、好歹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别让她死在冰天雪地里……”

    “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月儿救回来啊!娘给你跪下了……”

    陆母说着,竟真的要在狭窄的车厢里起身下跪。

    陆江临伸手扶住陆母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母亲这是做什么?快坐好。”

    “月儿是我的亲妹妹,我岂会不念着她?”

    “只是您也知晓,月儿是被谋逆大案牵连,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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