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方言一直都很羡慕人家色诊的厉害,现在他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也能够使出来了。
当然了,和看一眼能把人都看透的那种色诊,还是差很多的。
方言对着顾远说完后,顾远震惊的点了点头,在得到患者自己确认的同时,周围的其他人也震惊了。
“厉害啊!”易东来对着方言竖起大拇指,由衷的夸奖道。
秦农也对着方言说道:
“要不说中侨办廖主任能够让你来吸引外资呢,就这个水平在侨商面前一说,那谁不迷糊啊?”
“哈哈,你们夸奖了!”方言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其实这块儿在中医里面有专门的学习类目的,看的多了自然就能看出名堂来了,就像是警察看一些人的神态,就能察觉出这个人有没有问题。”(PS:话说以前有段时间加班,坐地铁老是被警察查身份证……)
“‘中医里说过:有诸内必形诸外,意思就是身体里的毛病,都会在脸上显出来!比如肝不好的人眼睛会发黄,心不好的人舌尖会发红,顾同志这就是肾、脾、肺都有点虚,所以脸色才会有这么多变化!”
秦农笑着拍了拍顾远的肩膀:“你现在信了吧?人家可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不仅会扎针,还会‘看脸识病’,你这腿要是让他瞧瞧,肯定能好不少。”
顾远这才彻底放下顾虑,脸上露出真切的期待:“方主任,那……那就麻烦您了!我这腿疼了三年,要是真能不疼,那我真是……”
一时间顾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言点点头,从医箱里取出两根海龙针:“残肢痛的调理跟眼疾不一样,得从通经络、补气血入手。”
顾远听到后也不怀疑了,说道:
“那就麻烦您了!”
说完他来到一旁坐下,撩开自己裤腿,手指扣住假肢接口处的卡扣,轻轻一拧,伴随着轻微的“咔嗒”声,金属与布料包裹的假肢被他缓缓取下,放在脚边的地面上。
暴露在外的残肢比方言想象中更短些,接口处缠着一层薄纱布,边缘的皮肤泛着淡红色,靠近膝盖残留处的位置,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这疤痕怎么这个样子?”安东在一旁的好奇的问道,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地雷炸出来的伤害。
方言对着安东解释道:
“那个是地雷爆炸后,反复清创缝合留下的印记。”
“方主任说的没错!”顾远点头。
安东恍然大悟。
“平时得天天缠上纱布,稍微不注意就容易发炎。”顾远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语气里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阴雨天的时候,残肢里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有时候半夜能疼得直冒冷汗,只能靠吃止疼片顶过去。”
方言蹲下身,目光落在残肢上,指尖避开纱布,轻轻按在残留膝盖下方的皮肤处:“这里是不是最疼?按下去的时候,能感觉到里面发紧?”
顾远愣了愣,随即点头:“您怎么知道?每次疼的时候,我都想使劲按这儿,可按下去又空落落的,像按在棉花上,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残肢经络淤堵,气血到不了这儿,就容易疼。”方言从自己的袋子里取出酒精棉,仔细擦拭残肢上可取穴的区域。
顿了顿,他说道:
“正常的足三里在膝盖下三寸,您这残肢短了,穴位就往上移了,我先扎这处‘移位足三里’,能帮您通脾胃气血,缓解疼感。”
“移位足三里?”安东一怔,问道:
“师父这穴位还能移位?”
方言对着安东说道:
“我教你的时候,确实教没有教过这块儿,其实中医理论中,穴位不是钉在身上的钉子,它更像跟着经络走的‘临时站点’,身体情况变了,站点位置自然会挪挪窝。”
他指了指顾远残肢上刚才按压的位置,又对比了一下自己正常的膝盖:“你看,正常的足三里在膝盖下三寸,就像在经络上定好的坐标。”
“但顾同志腿截了,‘主干道’'没断,可路变短了,原本的坐标没了依托,穴位就只能顺着经络往上移,找个新的‘停靠点’这就是移位的道理。”
安东还是有点懵,挠了挠头:“那怎么知道移到哪儿了?万一找错了怎么办?”
“找错了也不怕,有两个‘导航’能帮咱们校准。”方言说着,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是‘经络循行’,就像找公交站得顺着公交线路走,穴位再移,也不会脱离它所属的经络。足三里属足阳明胃经,这条经在小腿外侧走,顾同志残肢外侧就这么一段,穴位肯定在这条线上,跑不到内侧去。”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顾远残肢上的酸胀点:“第二个是‘以痛为腧’,就是哪儿酸、哪儿胀、哪儿疼,哪儿就可能是移位的穴位。刚才我按顾同志膝盖下方,他说‘发紧’,这就是气血在这儿淤堵的信号,说明穴位就移到这儿了,你想啊,气血堵在哪儿,‘站点’肯定得设在堵点附近,才能疏通不是?”
顾远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补充:“刚才方主任一按,我就觉得那股酸劲儿比别处明显,原来这就是找穴位的窍门?以前我自己按,瞎按一通,从来没找对过地方。”
“聪明!就是这个理。”方言笑着点头,又看向安东:“你上次给娜塔莎阿姨扎腰疼,找肾俞穴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现娜塔莎阿姨太胖,穴位比标准位置偏外一点?那也是穴位在移位,因为脂肪厚了,经络的‘路线’看着偏了,其实还是跟着气血走的。”
安东眼睛一亮,瞬间想起之前的事:“对!当时我按标准位置扎,娜塔莎阿姨没感觉,后来往外挪了半寸,她立马说‘酸胀了’,原来那就是移位的穴位!”
“可不是嘛。”方言拍了拍安东的肩膀,“中医看病不教条,穴位移位是常有的事,小孩长身体,穴位会跟着长;老人肌肉萎缩,穴位会往骨头靠;像顾同志这样有外伤的,穴位更会跟着身体的变化调整。咱们学针灸,不能死记书本上的坐标,得学会‘跟着身体走’,这样才能找准穴、扎对地方。”
一旁眼睛出问题的梁同志在一旁听得入了迷,忍不住插话:“方主任,那是不是只要顺着经络找,再按按有没有酸胀感,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找到移位的穴位?”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方言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顾远的残肢,“就像现在,顾同志的‘移位足三里’找到了,等会儿扎下去,气血能顺着胃经通到残肢,幻痛自然就轻了——你看着,等会儿扎完,他肯定说舒服。”
安东这会儿彻底明白了,拿起小本子飞快记着:“师父,我记下来了!穴位移位:跟着经络走,按‘痛酸胀’找,不固守标准坐标!”
自从跟着方言学医,他养成了随时记笔记的习惯,连师父扎针的角度、力度都要记下来。
顾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显然还是有些紧张。方言捏起一根海龙针,针尖对准刚才定位的“移位足三里”,手腕轻轻一沉,银针便稳稳刺入皮肤。
顾远只觉残肢上传来一阵温和的酸胀感,不像平时幻痛那样尖锐,反而像有人用指腹轻轻按揉着积了三年的酸痛点,那股酸胀顺着残肢往上漫,竟真的“绕”过接口处,传到了小腹,让他原本发紧的肚子都松了松。
“您试试慢慢活动下残肢,别用劲,跟着酸胀感走。”方言一边捻转针尾,一边轻声引导。
顾远依言轻轻抬起残肢,惊讶地发现,原本抬起来就发僵的残肢,此刻竟灵活了些,连带着幻痛的频率都慢了,之前像秒针似的“哒哒”刺痛,现在变成了偶尔的轻麻,像风吹过皮肤,完全能忍受。
“再扎这处‘阳陵泉’,能疏肝通络,您平时是不是总觉得心里发闷?”方言又取了一根针,扎在残肢外侧的另一处穴位上。
这一针的酸胀感更明显些,却带着股通透的劲儿,顾远能清晰感觉到,残肢里像有股气在慢慢流动,把堵在经络里的“淤结”一点点冲开,平时阴雨天常有的沉重感,竟真的轻了。
易东来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顾哥,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顾远慢慢放下残肢,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
“不怎么疼了!刚才那股‘针扎感’没了,就剩下点酸胀,还挺舒服的。”他说着,忍不住又动了动残肢,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这还是三年来,第一次不用吃止疼片就能这么舒服!”
方言指尖捻动针尾,海龙针在残肢皮肤上轻轻颤动,他盯着顾远的表情,见对方眉头渐渐舒展,便放缓了行针的力度:“这酸胀感要是能忍受,就再坚持会儿,让气血多通一通。”
顾远连忙点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舒适感:“能忍!比止疼片管用多了,现在残肢里像揣了个暖水袋,连膝盖残留的骨头缝都不发沉了。”
一旁的梁同志看得直点头,忍不住对着秦农感慨:“以前总觉得中医针灸慢,今天才算见识到,这才扎两针,顾同志的脸色都亮堂了,刚才他眼眶下的青黑,好像都淡了点。”
秦农凑近一看,还真像梁同志说的那样,顾远原本泛青的眼下皮肤,此刻多了几分血色,连带着嘴角都有了笑意,不再是之前那副紧绷的模样。
他笑着拍了拍顾远的胳膊:“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方言的针,比你那止疼片靠谱多了。”
顾远正想说话,突然“嘶”了一声,不是疼,而是惊讶,他下意识想伸腿,残肢竟真的跟着动了动,幅度不大,却比平时灵活了不少,连带着假肢接口处的摩擦感都轻了。
“方主任,我……我残肢好像抬得比平时高了!”他声音里带着激动,又试着抬了抬,这次幅度更大了些,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方言说道:
“这才刚开始,等会儿再给你开个外洗的方子,用艾叶、红花、当归煮水,每天泡一泡残肢,能帮着活血化瘀,以后阴雨天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刚说完,安东就凑过来,手里的小本子记满了字:“师父,这方子我也记下来!以后遇到残肢痛的患者,是不是也能这么用?”
“得看体质调整。”方言接过本子,在“当归”旁边画了个圈,“要是患者容易上火,就少放当归,加些金银花;要是怕冷,就再加点生姜。中医讲究辨证,不能生搬硬套。”
安东似懂非懂地点头。
方言看了一眼手表,随后对正沉浸在残肢轻松感中的顾远道:“顾同志,稍等一下,梁同志的起针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方言已然回到了梁同志身边。
梁同志此刻的状态与扎针前判若两人,眼周原本僵硬的肌肉彻底松弛下来,眼珠灵活地左右转动着,甚至尝试着再次向外侧看,动作丝滑顺畅,哪里还有半分“斗鸡眼”的迹象。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奇和喜色。
“梁同志,感觉如何?眼球转动还有没有障碍或者不适?”方言一边检查他的眼睛,一边温和地问道。
“没有!完全没有!太神奇了方主任!”梁同志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转动得非常灵活,就跟没病之前一样!而且眼睛也不干涩发胀了,那会儿针一扎进去,特别是后头那几针,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咔嗒’一下松开了,现在整个脑袋都感觉轻松透亮!”
方言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但动作并未停歇。他沉凝心神,伸出手指,动作精准而稳定地落在那排寒光熠熠的海龙针上。
他并非随意拔取,而是按照一定的顺序和轻柔的手法逐一操作:
方言一手固定梁同志后颈,一手拇指与食指捏住针柄,微微捻转的同时,以一种非常轻柔而稳健的提拉动作将针缓缓取出。
拔针过程中,梁同志只感到一股细微的暖流从颈部流向肩背,带走了最后的沉重感。
取两侧太阳穴针时,方言动作对称而迅速,同样是先轻捻后提拉,干净利落。
梁同志感觉到针孔处有轻微的发散感,仿佛积蓄的一点余热正随针离去。
对于手脚四肢的针,方言的动作就更快了。
他行云流水般地轻捻提针,如同拂去落叶般自然。
梁同志感觉到四肢的酸胀麻感在针离体后迅速消退,一阵舒畅。
睛明穴在眼内角,这是离眼球最近的穴位,所以方言格外小心,一手拇指轻柔地固定住梁同志的眼眶附近皮肤,另一手极其缓慢、稳定地捻转提针。
梁同志紧张地屏住呼吸,但想象中的不适并未发生,只有轻微的痒麻感随着银针的抽出而消逝。
球后穴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难操作的穴位。
方言的神情更为专注,示意梁同志眼球不要转动。
他用极其微小的幅度捻转针柄,随着针身一寸寸、极其缓慢地退出,梁同志能清晰感知到那份施加在眼外肌上的束缚力正被一丝丝抽离、消散。
针完全取出时,他仿佛觉得双眼最后的凝滞感也彻底消失了,视线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来,眼睛盯着我的手指看!”方言一边给他消毒针孔,一边对着梁同志竖起一根手指,让他跟着自己手移动目光。
梁同志跟着方言的手移动自己的目光,感觉这会儿没有任何的阻滞感。
“很好,针孔干净,眼球活动度完全正常了。口干口苦,后腰发虚的感觉还在吧?不过肯定比刚才缓解了不少,这些还需要后面服药进一步调理巩固。”方言直起身,对梁同志说道。
“太好了!方主任,真是妙手回春!我本以为还要煎熬很久,没想到这十来分钟就解决了!这海龙针,真是神了!口干是好些了,后腰也有劲儿了!”梁同志惊喜莫名,他甚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腰身,感觉全身轻松不少。
“看吧,我说方言有办法吧?你这回是找对人了!趁热打铁,让方言再给你开个方子巩固巩固!工作重要,身体更要紧!”秦农在一旁高兴的他对梁同志说道。
今天方言可是他叫过来的,这现在把人的病给看好了,自己也有面子啊!
这时候方言已经开起了方子来,开好过后撕下来递给了梁同志,他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啥职务,现在这时候推年轻干部上来,好多年轻人都可以当到高位,眼前这位年龄合适,说是核心圈周围的方言都感觉有可能。
毕竟那位廖主任的朋友,也是就秦局的顶头上司才举办完了追悼会,现在新官上任肯定有身边人被调动上去。
梁同志对着方言说道:
“哎呀,今天真是太感谢方主任了。”
“药到病除,药到病除啊!回头我得给你们单位写感谢信!”
说完他一怔,问道:
“诶,对了,您是中侨办的编制还是协和的?”
秦农笑着说道:
“随便,他身兼数职,算起来还是我们部门的痕迹学技术教官呢。”
“你要是不嫌弃,送市局来也行。”
梁同志也是哭笑不得,感情方言还是自己下属呗?
“没事儿!不用这么复杂,看个病而已。”方言摆摆手说道。
然后他又补充到:
“而且后面几天,你记得早上到协和,早的话我可以给您下针,晚的话你可以到住院部,我安排医生给您下针。”
“好!”梁同志点头答应下来。
这边做完,方言又看向顾远的残肢,这里时间也就到了。
取下海龙针消了毒。
方言一边收拾,一边对着顾远问道:
“您现在能试试戴假肢吗?看看还磨不磨?”
顾远先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其实他也想试试,于是便拿起假肢,手刚碰到接口处,就愣了……他平时戴假肢前,总得先揉会儿残肢,不然接口处的皮肤会磨得疼,可现在竟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他轻松扣上卡扣,站起身。
然后走了两步,步伐比平时稳了不少,连带着左腿的义肢都像长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不磨了!真不磨了!”顾远又走了两步,这次还特意转了个圈,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以前走三步就得停,现在走十步都没事,方主任,您这针也太神了!”
易东来看得心痒,忍不住凑到方言身边:“方主任,我训练完肩膀总发僵,您能不能也给我扎两针?我保证不乱动!”
方言看了眼他发红的肩膀,笑着点头:“行啊,不过得等会儿,先给顾同志把方子写好。”他取出纸笔,飞快地写下方子,又在旁边标注了煮水的时间和温度:“水开后煮二十分钟,放温了再泡,别烫着皮肤。”
顾远小心翼翼地把方子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捧着宝贝:“谢谢您方主任,我明天就去抓药!以后您要是想练枪,随时来找我,我把我会的都教您!”
方言笑着说:
“哈哈,好,我可记下来了!到时候就怕秦局不批子弹了。”
秦农说道:
“那不能,你来这边,子弹敞开用就是了,就怕你打烦了。”
说完他看了下手表,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今天到我们食堂去吃午饭,你也好久没来了,你那些学生都想你呢。”
方言听到秦农这话,当即点头答应:
“行啊,我也是好久没在市局吃饭了,不知道今天食堂伙食咋样?”
秦农说道:
“你来,那肯定得小炒招待啊!”
说罢他招呼其他人:
“走!都一块儿!”
“顾远也一起!”
顾远一怔,没想到自己还有份。
“我就不去了吧?”
一旁的梁同志说道:
“一起,一起!不搞特殊!”
听到这话,顾远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候秦农对着易东来说道:
“易东来,你去把张志超还有赵援朝叫上,待会儿一块儿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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