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龟裂的观澜岛地下响起,那是多宝的声音。
该说不说,多宝从一介散修,到自己结成上品金丹又证得太乙元神最后飞升炼虚,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那《三印六法九宝密箓》的确强横,不仅仅能让多宝证得三头六臂之神通,还让其有着近乎金刚不坏的肉身。
方才多宝硬生生被江生用千星宝葫芦砸了后心,又被烈阳金击子砸中后脑,这才多久竟然就醒过来了。
单单这一份肉身坚硬程度,就远胜诸多炼虚了。
听着那观澜岛地下传来的动静,江生先是自袖中取出一条捆仙绳把绫罗给捆了,随后运转玄元金刚镯再度对着多宝的位置砸去。
玄元金刚镯凌空一转,旋即化作一道银白之光没入地下,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轰鸣,观澜岛地下溅起冲天的尘土,而多宝也再次没了动静。
这时候江生才施施然抬手运法,玄元金刚镯将被砸晕过去的多宝给从地下深坑中带上来,看着脑袋肿胀的近乎大了三圈的多宝,江生哼了一声:“便宜你了。”
说罢,江生收了三件法宝,也取出一条捆仙绳把多宝给捆了,那云竹仙鹤裳的宽大衣袖凌空一揽,就将绫罗和多宝收入袖中,那钉住涂山怜的诛仙剑与戮仙剑亦是凌空打旋回转而来。
至此,整个观澜岛已经被江生平定。
到底是一座万里方圆的小岛,哪怕是九州界天外十岛之一,有着种种神异,没有强横的道行镇压依旧不过是浮云。
再度扫视一圈已经是断壁残垣满目废墟的观澜岛,江生提起莫问心的脑袋,凌空一踏向着远处飞去。
江生离开之后,一阵微风卷过大阵被摧毁的观澜岛,卷起一片尘土飞扬,一些细小的石砾沙土在微风助力之下翻滚着跌跌撞撞到了那被削掉脑袋的莫问心身侧随后上下跳动着。
观澜岛在江生那三灾劫灭法的摧折之下,已然一片破败死寂之象。
“哎,你说你又是何苦呢?”
“明明本座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前程,为何非要去和那灵渊对着干?”
一声叹息响起,卷起的微风沙尘无声无息间已经平复,一只镌刻云纹玄饰的皂靴轻轻落在莫问心那倒下的身躯旁,似是在惋惜,又似在怒其不争。
“我,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何等本事.”
沙哑的声音从莫问心那没了脑袋的身躯中传来,明明已经被江生搅碎了生机,脑袋也被带走,偏偏这具破碎的躯壳之中还有莫问心的意识存在。
“想看他有何等本事?”
“你还是没弄明白,试探他人,是要有本事的,而你的本事根本够不到他,所谓的试探,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哎,原本想来,你忍耐了两千年,应当有些心性,有些本事,驱使你去做事当是无虞的。”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还是小觑了乾坤道宗那位,他那双眼睛,还真是不曾看错人。”
“我道他为何任由你们这些昔日的天命之子、应劫之人随意在九州行走;我道他为何任由你们私下串连,各种小动作却熟视无睹。”
“先前我还以为是他太过自大,被劫气迷了心窍,不知道星火燎原之典故,可眼下看来,他还是见得足够多,看得足够远。”
说着,那皂靴的主人声音似是讥讽,似是不屑:“你们这些所谓的天命之子、应劫之人,就是一次性的用具,用了就扔,也不会有任何反噬,因为你们的眼界心性就止步于此了。”
“看似坚韧,看似有谋,实际上尽是徒作虚象,即便是你这个活到现在的天道弃徒,就真以为是凭借你自己本事存活下来的?”
莫问心的躯壳里传来茫然不解之声:“上君,您什么意思?”
上君缓缓蹲下身子,那张似男似女,风华绝代的脸上带着怜悯,带着无奈:“你啊,能活到现在就是那位有意为之。”
“你就像是一只鱼饵,被用来钓起那些九州界中对乾坤道宗心有不满之人,所以你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所以你才能占据这观澜岛,你从来不是凭借自己,你只是那位的饵。”
“我料想,那位原本应当是打算让你扬名,勾引九州界内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而眼看东天道家将至,那位又刻意让你名扬诸天,以此来吸引东天道家的注意力。”
“若是东天道家真有人注意到你,并信任了你,那么那位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毕竟有你这么个蠢货在,东天道家的布局几乎也就等同对那位敞开了。”
“只可惜啊,你太过不争气,明明灵渊都来了,你却把握不住机会,当真是个废物啊。”
说到最后,上君的语气已经不加掩饰的满是冷漠与恼怒,其缓缓起身,幽幽道:“玢繆,你说这种蠢货,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上君身后,那面容俊秀,穿着八瓣黑莲袍,头戴七华白莲冠的天魔玢繆恭恭敬敬的伏身说道:“这样的蠢货再存在下去,那么主人您在九州界的消息恐怕就要暴露出去了。”
“到时哪怕有那位陛下的遮掩,三界东天蓬莱天境里那位少不得也会投来视线。”
上君点了点头,神情颇为无奈:“是啊,是啊,着实难办,玢繆你说本座该怎么办才好?”
玢繆腰弯的更低了,脑袋几乎贴到了地上,饶是上君看不到,其神情依旧恭敬无比:“玢繆愿意替主人分忧。”
听到玢繆这般说,上君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是条好狗。”
“知道为何本座愿意带你来九州界么?”
玢繆试探道:“因为我熟悉灵渊?”
上君摇了摇头:“熟不熟悉灵渊不重要,本座选你,就因为你足够聪明,也有野心,偏偏你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你的野心,所以你到头来,只能给本座当狗。”
说着,上君抬手一点,玢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当即炸开化作漫天血雾与断肢残骸,而上君神色不变再度一引,那一片血肉就被无形之力注入莫问心的躯壳之中。
下一息,莫问心的躯壳中传来莫问心惊恐的求饶与撕心裂肺的哀鸣声与玢繆那残忍狰狞的笑声。
一息、两息、三息.
莫问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无助,最后直至哑然无声。
片刻之后,莫问心那脖颈之上血肉疯长,一颗全新的脑袋长了出来。
旋即“莫问心”缓缓起身,对着面前的上君恭恭敬敬拜下,根本不敢抬眼看上君的脸:“莫问心,见过上君。”
上君轻笑道:“以后,你便是莫问心了。”
“想办法,混进东天道家的阵营里,或者去替乾坤道宗出谋划策吧。”
玢繆有些担忧:“上君,如今东天道家的灵渊不好糊弄,而乾坤道宗那边.”
而此时,上君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四周只余其笑声。
“那是你的事”
随着上君离去,玢繆望着这一座满目狼藉的观澜岛,旋即摇头叹息:“哎,单凭三五号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灵渊?”
说着,玢繆慢慢悠悠的走到陀龙太子的尸体前,此时的陀龙太子整个人趴在地上,血肉散落了一地,其背部的衣袍被撕裂金甲被暴力破开,其脊柱连带腹腔脏腑悉数化作了骨茬碎肉散的到处都是。
看着陀龙太子这幅凄惨模样,玢繆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想起了昔年在山海界时,江生似乎就是拿着那三灾光轮去硬憾镇墓兽的。
即便是合体境的镇墓兽挨着那三灾光轮都吃不消,陀龙这个炼虚道行的龙族异种又怎么可能有存活下来的道理?
只是陀龙死得是干脆了,玢繆如今却是要忙碌起来。
但见玢繆先是将陀龙散落一地的血肉骨茬都给收集起来,随后拎着陀龙的尸体来到涂山怜身旁。
此时的涂山怜虽说还有一息尚存,可也已经是风中残烛,可以说此时哪怕有什么救命的宝丹,面对道果神魂被齐齐撕碎的涂山怜也毫无回天之力。
看着神情带着哀求的涂山怜,玢繆摇了摇头,幽幽道:“灵渊的诛仙剑和戮仙剑,可不是那么好挨的,一剑碎神魂,一剑斩法身,你的神魂道果皆被撕裂,哪还有活下来的道理?”
“不过你且放心,哪怕你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重新活过来。”
说着,玢繆将陀龙太子的肉身扔下,把那收集来的血肉骨茬悉数填回其体内,旋即其摆下自己一根手指埋入地下,随着断指处的血液滴落,得了血水滋养的断指开始发芽,最后破土而出,化作一株妖艳的墨莲。
玢繆摘下莲瓣,将其揉炼化作莲线,又自袖中取出一根泛着寒光的乌黑细针,将莲线穿了针孔,开始缝合陀龙太子的伤口。
一边缝合,玢繆还不忘给涂山怜解释:“上君赐了我两卷真经,一曰傀方术,一曰不死术。
“陀龙虽然已经身死道消,但其肉身却是上好的材料,拿来炼制一具刀枪不入,不避生死的傀儡是极好的。”
看着涂山怜那惊恐的神情,玢繆安抚道:
“莫急莫急,等我把陀龙炼制成傀儡,就来炮制你。”
“且放心,我绝对不会看着你死在灵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