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疆灰溜溜的离开,古长青只是呵呵一笑。
李平生都不由得摇头。
“古书记,收放自如的本事,我应该像你多学习。”
方紫禁也很佩服。
古长青摇头:“方书记,其实最后你应该开口,让我不要过分。”
“嗯?”
古长青摇头说道:“因为以后的莲花县你主管,而这就是所谓的‘衙内’。”
“仗着父辈的余荫,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便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要让他三分。”
“他们最大的依仗,是面子;他们最怕的,也是丢面子。”
“你今天不把他这张脸皮彻底撕下来,踩在脚底下,他就永远不会把你当人看。”
“而你出面,回让他觉得有面子。”
古长青的话,不轻不重。
方紫禁摇头说道:“对不起古书记,我刚下来基层,不知道规则。”
“没关系,正常的。”
古长青摇头说道:“陈卫疆今天敢来莲花县,就说明,兴阳那边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方紫禁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古长青吐出一个烟圈。
“郭瑾是我们手上最重要的一张牌,也是对方最想拔掉的一颗钉子。”
“陈卫疆只是来探路的先锋,他要是折在这里,后面来的人,只会更狠,更不择手段。”
李平生一直沉默着,摇头笑道。
“他们要是敢动郭瑾一根头发,我就让整个兴阳县的官场,给他陪葬。”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让会议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方紫禁喟然一叹。
刚来了一会儿,就知道李平生每天都面对着什么。
怎么说呢,好烦。
古长青怔了怔:“哈哈,我是不行了,看到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李平生,我就放心了。”
“不像我,只会吓唬人。”
李平生莞尔,真的是只会吓唬人?
未必。
“不说了,郭瑾必须好好保护起来。”
“不仅要保证他的安全,还要把他从莲花县那个泥潭里,彻底捞出来。”
方紫禁接话道。
“我同意。”
“这件事,必须马上办。”
李平生没有说话。
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下午,刘浩然到了,跟着李平生前往看守所。
李平生刚下车,就看到了两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对老夫妇。
男的头发花白,背已经驼了,女的更显苍老,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郭墨亭,刘翠花。
这才多久没见?
两个原本还算硬朗的老人,竟然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叔,阿姨,你们怎么了?”
李平生很不解。
郭墨亭浑浊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了泪水。
刘翠花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叔,阿姨,对不起,那天我必须要带走郭瑾,我向你们道歉。”
这一声道歉,发自肺腑。
“噗通!”
刘翠花突然跪了下来。
李平生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扶。
“阿姨,你这是干什么!”
可刘翠花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裤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助理,我们现在才知道,你是好人,好人啊!”
“救救郭瑾!我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活了!”
郭墨亭也红了眼眶,老泪纵横。
他没有跪下,却也对着李平生,深深地弯下了腰。
“平生,叔求你了。”
李平生用力将刘翠花扶了起来:“阿姨,你们听我说。”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郭瑾走的,这位叫刘浩然,是凤凰以前的战友,自身有很强的格斗能力。”
“从今天起,他会寸步不离地保护郭瑾,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刘浩然对着两位老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那张坚毅的脸,和他身上那股军人特有的铁血气质,让两位老人稍微安心了一些。
李平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郭墨亭。
“叔,这是我们市委古书记的电话。”
“以后有什么事,你们不要怕,直接给他打电话。”
“就说是我李平生叫你们打的。”
郭墨亭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条。
那上面的一串数字,此刻,重若千钧。
“老哥,不用紧张。”
两位老人回头一看,古长青也出现了。
“来,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这次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把知道的,都说一说。”
接待室。
古长青亲自给两位老人倒了水。
郭墨亭捧着水杯,颤抖的说道:“平生,古书记,我们家郭瑾是被人冤枉的啊!”
“人,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出事那天,他跟我说,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叫陈人民的,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他根本就没有跟那些人一起上!”
郭墨亭的声音颤抖着。
“他说,他刚到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指认他,说他是主谋!”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郭墨亭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李平生喟然一叹。
果然如此。
如果是真的,那郭瑾,就不是犯错。
而是彻头彻尾的,被冤枉了。
审讯室。
李平生走了进去。
郭瑾坐在审讯椅上,他瘦了,也黑了,身上鲜血淋漓,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不驯。
“我以后,给你几个选择。”
李平生抽着烟:“第一,出国。我安排你走,给你一笔钱,换个身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第二,陈卫疆,我来帮你摆平,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第三,去参军,走凤凰以前走过的路,那里没人看你的过去,只看你的本事。”
这是他能为郭瑾做的,最大的补偿。
三条路。
每一条,都是通往新生的路。
郭瑾静静地听着,只吐出了两个字。
“不用。”
李平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不用?”
“你前几天,不是还在求我吗?现在我来了,你跟我说不用?”
郭瑾抬起头,看着李平生。
“是,我求过你,可是有什么用?”
“呵呵,哥,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郭瑾摇头说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靠强求得来的……”
“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