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力大无比,四五个医护人员再加上家人满头大汗地按住他的四肢和头部,仍然没有办法稳住他的身体。
此刻患者还在不断挣扎,异常躁动。
这样的挣扎之下,任何止血治疗都无济于事。
大量鲜血从他口中呕出,一时之间,枕头,床单,被子,甚至是医护人员的身上,都沾满了他的鲜血。
这样的场景,多少令人有些恐惧。
即便是用床单给患者四肢分别绑起来,可他还在剧烈地抗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先前苏朗那些有用的治疗举措,几乎全部白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了主意。
家属在那儿哭着试图按住患者,可丝毫没有用处。
苏朗手足无措,难道患者真的是酒精性精神异常吗?
那用抗精神异常的药有没有用呢?
他咬了咬牙,想用上奥氮平这一类抗精神病药物。
可局面依旧没有改善。
患者持续的剧烈抗争导致所有的止血措施都毫无效果。
而且患者依旧处于毫无意识的呕血,便血等情况之下。
这样下去的话,不但病情危重,直至死亡,甚至整个病房都能被他闹得鸡犬不宁。
说不定,还会影响到隔壁的患者。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所有人都慌了。
苏朗的目光,也忍不住在人群之中开始搜索起来。
有没有可能,那位会来帮自己一下?
而他,就有能力处理现在的情况呢?
就在苏朗满是期盼的眼神之中,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慌,让我来看看。”
方知砚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原本紧张的众人,在看到方知砚的身影之后,一下子冷静下来。
就好像方知砚,便是这急诊科的定海神针。
那背影,多有安全感啊。
“方医生,您快帮忙看看,再这样下去,患者按不住,恐怕得死啊。”
苏朗焦急地示意着。
方知砚点了点头,迅速过来,而后试图查看患者的情况。
但患者不配合。
先前四五个人都按不住他,更别谈此刻方知砚只有一个人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苏朗,询问道,“用抗精神异常的药了?”
“用了,可是没有效果啊。”
苏朗连忙回复。
“没有效果啊。”
方知砚喃喃自语。
怎么会没有效果呢?
如果患者是脑病,或者酒精性精神异常的话,用这种药肯定是有效果的。
既然没有效果,那就说明不是这种病。
可患者反抗如此激烈,还能是什么?
不是酒精性精神异常,难道是戒断反应?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方知砚就坐不住了。
酒精戒断反应和酒精引起的精神异常是两种不同的病症。
虽说临床表现上极其相似,让人难以区分。
可若是想要治疗的话,却得采取不用的办法。
患者情绪如此激烈,众人只以为是酒精引起的精神异常。
因为之前患者家属说过,患者长期酗酒,嗜酒如命。
但如果患者已经准备戒酒了呢?
如果是戒酒导致的戒断反应,确实用抗精神异常的药是没用的。
想到这里,方知砚迅速转身跟家属沟通起来。
“患者来之前一天有没有喝酒?”
“没,没有吧,我们也不知道啊。”
家属面面相觑,显然并没有留意这一点。
但此刻已经来不及检验,四五个人都控制不住,累趴了,可想而知患者本身有多累。
所以方知砚直接转身冲着旁边的沈清月道,“沈护士,立刻去我妈的小超市,买一瓶料酒过来。”
“顺便带个汤匙。”
听着方知砚的话,众人有些懵逼。
什么意思?
料酒?
患者酗酒,但不是料酒啊。
众人诧异,但沈清月对方知砚可是无比的信任。
她应了一声之后,便匆匆跑出去。
也就五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拿着料酒过来了。
像患者这种情况,如果直接喝酒,度数过高,显然是不行的。
只有料酒,才能稍微缓解一下。
方知砚迅速将料酒倒在汤匙之中,然后凑到患者嘴边。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挣扎着,大吼大叫,暴躁异常的男人,突然就好像找到母亲的婴儿一般,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他不断地伸着舌头,舔汤匙之中的酒。
然后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要再喝第二口。
这样的情况,看得众人一时竟有些啼笑皆非。
而站在旁边的苏朗也瞬间反应过来。
“我明白了,不是酒精性精神异常,而是酒精戒断反应,我怎么没想到!”
他有些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件事情,其实想通了,很简单。
可偏偏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人就是反应不过来,也根本联想不到这种事情。
毕竟患者大吵大闹,让人心烦。
能救治他,已经是很努力了。
谁又能静下心来联想到酒精性精神异常跟酒精戒断反应的区别呢?
患者此刻已经安静下来,好似一个饥饿的婴儿喝到了母乳一般。
方知砚示意苏朗着手治疗。
消化大血管破裂大出血再加上感染性休克。
即便是稳定住患者的情绪,治疗起来也是非常棘手的。
不过,或许是方知砚在的缘故,众人心中都有了几分底气。
随着大量生长抑素持续静脉泵入,奥美拉唑静脉注射,接着便着手进行紧急止血操作。
责任医师是苏朗,他迅速将病人送上了手术台,开始给病人进行止血操作。
而方知砚手里的料酒也转移到护士手上。
他自己则是出了手术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
先前患者的反抗着实是有些激烈。
饶是他身上,也沾了不少的鲜血。
换掉衣服,套上白大褂之后,方知砚正准备喊患者,便看到手机响了。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眉头一挑。
原本以为是师兄张远打过来的。
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同学聚会上重新认识的班长常发打来的。
不是?
这人看不出来自己对他不感冒吗?
还要舔着个脸打电话,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方知砚叹了口气,还是接通了电话。
很快,那头就传来常发的声音。
“方医生,有没有打扰到您啊?”
“打扰到了。”方知砚没好气地回应着。
常发声音一僵,紧接着干笑起来。
“哈哈,实在是抱歉。”
“方医生,这样,我长话短说,今晚上我想请您吃个饭,您看您能不能赏个脸?”
“不能。”
方知砚果断拒绝。
常发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想要请自己吃饭,指定是有求于自己。
方知砚跟他不熟,没必要帮忙。
可他的下一句话,让方知砚又是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