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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生母迁葬,追封为嫔

    贾母又猛地转向邢夫人,目光如刀,厉声道:“你更是糊涂透顶!为了你邢家那个叫岫烟的姑娘,三番两次上门去作耗!听闻念……皇子爷这三日不在家,你倒越发得了意?又亲自上门讨要了?如今可还想去要吗?”

    邢夫人被戳中心事,脸色惨白如纸。

    原来,姜念被羁押畅春园的三日里,邢夫人竟又接连两次去姜家要邢岫烟,先是遣了王善保家的去碰钉子,后竟自己按捺不住又亲去了一趟。奈何元春咬紧牙关不松口,硬气顶着,姜家又有一群天子亲兵守着,邢夫人才没能得逞。

    贾母越说越气,复又瞪着贾赦:“如今可好!人家成了凤子龙孙,却与咱们形同陌路!适才我在街口遇上,人家的皇子车驾径直过去,连声招呼都不曾打!这分明是记恨上咱们了!你……你说说,如今这般局面,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挽回?”

    贾赦心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又闷又堵,支吾了半晌,竟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贾母又看向贾琏:“琏儿,你素日里还有些主意,你说呢?”

    贾琏也是满面难色,低头嗫嚅道:“孙儿……孙儿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

    贾母见这对父子拿不出个章程,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闭目沉吟片刻,方对王夫人缓缓道:“如今也唯有指望二老爷与你了。且待二老爷今日从衙门里下值归来,让他携你一同过那边府里去走动走动,你二人好歹是元春的父母,是那皇子爷的岳父岳母,那皇子爷总该……总该会给你二人一些体面吧……”

    王夫人点头应下。

    贾赦、邢夫人见状,皆愈发郁闷。

    ……

    ……

    自贾母一行人从外头归来,“姜念竟成了皇子”的消息便在荣国府内激起千层波澜,快速传遍了府内上下各个角落,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皆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将这桩石破天惊的奇事咀嚼了又咀嚼。

    李纨素来是个沉静守份的,带着儿子贾兰寡居,平日以针黹女红、教子读书、陪伴姑娘度日。

    此刻她独坐窗前,手中虽拿着针线,却半晌未动一针。

    她早已存了心思,觉着姜念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前程远大,想让儿子贾兰多去亲近请教,只碍于自家寡妇身份,又恐旁人议论,一直犹豫未决。

    如今乍闻姜念成了皇子,她心中这念头登时如春草般疯长起来:“天爷!他竟是皇子!兰儿若能得他青眼,将来的前程岂不是……”

    想到此处,又是激动又是懊悔,悔不该早下决心。

    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正聚在迎春的房里。

    迎春手里绞着帕子,喃喃叹道:“难怪大姐姐是正月初一生的!夫君竟成了皇子,她便是皇子夫人,这福气……真是羡煞人也!”语气中满是钦羡。

    探春目光炯炯:“原来如此!我往日就常觉奇怪,大姐夫怎地就得了圣上那般青眼,年纪轻轻便三任钦差,升迁之速竟那般惊人。如今才算明白了,根子原在这里!竟是龙子凤孙流落在外,如今认祖归宗,真真是一飞冲天了!”她心中除了羡慕,更多了几分豁然开朗的明悟。

    饶是惜春性子孤僻冷漠,也听得目瞪口呆,只觉此事如同戏文里唱的一般离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林之孝家的正与丈夫林之孝说话,叹道:“哎哟!真真是走了宝了!早先只想着,咱们待他这位姑爷,面上过得去便罢了,何曾想过要好好巴结?如今可好,人家一跃成了皇子爷!咱们竟是错失了天大的机缘!若早先勤快些,多巴结巴结,如今岂不也能沾些光?”

    林之孝在一旁也是唉声叹气,后悔不迭。

    荣国府的其他下人们无不议论纷纷。有的惊叹天威难测,造化弄人;有的羡慕早先随着元春陪嫁过去的那些荣国府下人,这些人从此竟成了天家的下人了;更有那等势利的,已在暗自盘算如何寻机去那边府里献殷勤,巴结元春及那位皇子爷。

    整个荣国府,从主子到奴才,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动了心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混合了震惊、羡慕、懊悔、期待等。往日里或许还有人对姜家有轻视或隔阂,此刻却都被那“皇子”二字的赫赫威光所震慑、所吸引。

    ……

    ……

    宁国府内,袁易用罢午饭,便要沐浴。

    他三日羁留畅春园,虽饮食无恙,却不得沐浴。今日在园中,泰顺帝虽命他换上皇子服色认亲,却未曾顾及沐浴这等细处。

    元春忙命人备下香汤于浴室之中,又与香菱一同入浴室伺候。

    浴室内热气氤氲,弥漫着檀皂清香。浴桶中温水微漾,旁设小杌、巾帕、香胰等物。元春亲手替袁易解开那金黄嵌宝的绦带,除下秋香色蟒袍,动作格外轻柔舒缓。香菱侍立一旁,显得恭谨。

    元春望着夫君略显疲惫却难掩英睿的侧脸,心中许多疑问、感慨想要立时倾吐——他为何是龙种?这三日他是如何度过的?归宗之事细节如何?

    奈何,她刚开口询问,袁易便温和地摆了摆手,将身子沉入温暖的香汤之中,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这三日不得畅快沐浴,身上着实不适。此刻且容我先好好享受这片刻清爽。你的话,我都知道,待我沐浴更衣毕,再细细说与你听不迟。”

    元春笑着点了点头,心下虽急切,却也更怜惜夫君这三日的辛苦。便只专心伺候,与香菱一同,用那软巾蘸了香汤,替他轻轻擦洗。袁易闭目养神,任由温暖的水流涤去连日来的汗水与尘埃,眉宇间渐渐舒展开来。

    待到沐浴已毕,元春与香菱忙用柔软的大巾替他拭干身子,换上早已备好的洁净衣衫。

    收拾停当,袁易只觉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三日羁押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命运的从容与力量。

    袁易携了元春,一同往他的内书房行去。香菱与抱琴二人,一个捧着茶盘,一个提着热水壶,悄步跟随其后。

    这内书房坐落于正堂大院东侧,自成一处院落,小巧清幽,可谓之为“斋”。

    斋内共得三间,目前陈设尚显简朴,并未过分雕琢。内设一张花梨木大书案,并两把官帽椅,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却无多余玩器。另列着书橱书架,书籍尚不满,显得有些空落,显是还需日后慢慢添置充实。壁上仅悬一轴水墨山水,意境苍茫。整个书斋虽不奢华,却透着一股沉静向学之气。

    入了斋内,香菱忙斟了两盏新沏的好茶,茶香袅袅,奉给了袁易、元春。袁易则对香菱、抱琴道:“这里暂不需你们伺候,且去候着。”二人忙应声“是”,垂首敛目,悄步退了出去。

    斋内一时只剩袁易、元春夫妻二人。

    袁易这才将自己是天家血脉、太上皇与皇帝如何决议、忠怡亲王如何复核、最终明旨归宗等情,细细说与元春知晓。

    元春凝神静听,听得其中细节关窍,仍不免一次次恍然,又一次次愈发惊奇。待袁易说罢,她不禁轻叹一声,下意识便依着礼法道:“妾……今日方知其中竟有这般曲折。”

    袁易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柔荑,目光温润,柔声道:“往后私下里相处,你自称‘我’便是了,不必时时将‘妾’字挂在嘴边。那不过是明面上的规矩,你我夫妻之间,原不必如此拘泥。”

    大庆礼法仿明制,极重名分。纵是皇子正妻,在夫君面前亦需自称为“妾”,以示谦卑;而皇子的妾室,也是自称为“妾”,有时还会自称“奴妾”。

    比如今日,薛宝钗、景晴便自称“奴妾”,以突出元春的主母地位,以遵从嫡庶尊卑的礼法。

    现在袁易许元春私下里相处免去“妾”这自称,是可以的。

    这份体贴与爱护,则让元春心中暖流涌动。

    元春见夫君如此亲和,不由放松下来,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了几分难得的俏皮,问道:“既如此,那我……该如何称呼您这位尊贵的皇子爷呢?”

    袁易见她笑靥如花,心下亦是愉悦,笑道:“眼下暂且还称‘爷’便是了,‘皇子爷’听着反倒有些生分古怪。待过三日,告庙礼与册封礼毕,再改口不迟。”

    元春乖巧点头。

    告庙典礼后,宗人府便会依据泰顺帝的谕旨,在玉牒中泰顺帝名下,按序录入袁易的御赐名、封爵、生母简况等信息。

    依齿序,袁易将是泰顺朝新的“四皇子”,届时便可称“四爷”。而那已逝的袁历,齿序则需后挪一位,成为已逝的五皇子了。

    待册封典礼后,袁易又会是名正言顺的郡公,又可称“郡公爷”了,相当于他前世清朝的“贝子爷”。

    想着想着,元春忽又抿嘴一笑:“爷,恕我冒昧了,您的名字忽然从‘姜念’变成了‘袁易’,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袁易亦笑道:“无妨,习惯便好了。”

    他心中却知,十多年前,原主刚出生的时候,当时还是四皇子的泰顺帝便已为这孩子取好了“袁易”之名,为掩人耳目,才另取名“姜念”。追根溯源,他本就是“袁易”!

    袁易将自身之事细述与元春后,又问起这三日家中情形,元春便择了一些说了,故意略去邢夫人又上门讨要邢岫烟之事,尽管她知道,纵然她不说,夫君也会通过别人之口得知。

    袁易听罢,略一沉吟,命人去传唤贺赟、孟氏夫妇前来内书房。

    不多时,贺赟、孟氏二人便至,掀帘而入,见袁易与元春皆在,忙上前恭敬行礼:“请爷安,请夫人安。”

    袁易命他二人起身,含笑道:“唤你们来,是有两件事,欲先与你们知会一声。”

    贺赟忙躬身道:“爷请吩咐。”

    袁易道:“今日圣上亲口与我言道,欲晋升你为二等侍卫。”

    此言一出,贺赟与孟氏俱是大喜。

    贺赟由五品龙禁尉转正五品三等侍卫,不过才半年光景,如今竟又要连越两级,擢升至正四品二等侍卫!这升迁之速,实属罕见。

    夫妇二人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畅春园方向叩谢天恩。礼毕,又转向袁易与元春谢恩:“叩谢爷的栽培提携之恩!谢夫人平日的照拂!”

    细论起来,此乃贺赟应得之赏。想那十数年前,他便已是泰顺帝的亲信,若非当年奉命潜伏保护照顾监视姜雪莲与姜念,若他这十多年来一直随侍泰顺帝身边,依其忠心与才干,估计已是御前一等侍卫的身份了。

    如今拨云见日,袁易归宗,贺赟这份沉潜多年的功劳,终得报了。

    袁易受了他二人的礼,又道:“还有一事。今日圣上明发谕旨,除我归宗、册封之事外,亦追封我生母为嫔位。”他语气略沉,带上一丝庄重,“圣上意欲将我生母的陵寝由江宁牛首山迁入圣上的妃园寝,以正名分。圣意属意,遣你夫妇二人亲赴江宁,办理此事。”

    泰顺帝今日谕旨之中,确有追封袁易生母姜雪莲为嫔的恩典。此举既是为新皇子袁易构建一个完整、合法、全新的出身,完成对其过往身份的“洗白”与重塑,亦是遵循“子贵母荣”的礼法常伦,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贺赟与孟氏的神色顿时一凛,知道此事关乎天家体统与袁易的颜面,不得怠慢,何况他夫妇二人与姜雪莲感情深厚。

    二人再次叩首,贺赟肃然道:“卑职夫妇叩谢天恩!蒙圣上与爷信重,将此等大事相托,卑职夫妇便是肝脑涂地,也必竭心尽力,将娘娘迁陵之事办得稳妥周全,绝不敢有负圣恩与爷的嘱托!请爷放心!”

    孟氏亦在一旁郑重附和。

    袁易点了点头,叫二人起身,含笑道:“此事由你们去办,再合适不过,我也自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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