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苏醒,黎恩觉得浑身不自在。
无力感和愤怒充盈在胸口,他却不知向何处挥拳这份愤怒和不甘超越了时间,却压在了黎恩的心头。
“我们的未来,也将如此吗?魔潮的战争时代,听说只有一次比一次更乱.”
技术、魔法文明的进步,往往在杀戮之中体现。
可预见的,这一次的魔潮战争,只会比记忆中的绝望时代更加悲惨。
“我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能保护身边人吗?”之前黎恩有点把握,现在却没有多少了。
他不觉得自己比吴强,也不觉得他会比吴更加幸运。
当整个世界都沦为地狱的时候,一个人能做什么。
他,想杀人。
于是,他就出发了。
独行的武者,披着斗篷走向了无人的通道。
他理解了吴,却宁愿不理解。
那是一个无解的问卷,一个注定走向自灭的可怜人。
他从来不无辜,因为他拳下有更无辜的人。
每一次杀戮,每一次聆听其他生命的气息,他只感觉到无力。
“不用言语,因为沟通解决不了任何现实的问题”
当钢拳挥向魔怪的时候,黎恩仿若回到了那个战乱的时代。
相互沟通就能解决问题?人最需要的就是彼此理解?哈,就是因为彼此了解了,才必须厮杀到底。
肉只有一块,我吃了就没你的,或者说,你愿意割下你的肉来喂我?
血色在拳头上覆盖,不知不觉,黎恩已经不用太在意击打的拳头位置。
血色的魔法灵光覆盖在拳上,黎恩的双臂已经可以被视作魔法武器当灵能的光华覆盖其上,这披上龙鳞护臂的拳头,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剑。
发展生产力救世?不存在的,在谁都无法信任谁,甚至连明天的吃食都需要争夺的时候,掠夺是唯一的路径。
就算偶然出现了“救世主”、“种田王”,他们也只会成为更强猎食者嘴里的肥肉。
不要成为他人的猎物,就只有成为残酷甚至残暴的猎手。
吴,知道这不对。
甚至知道什么是“正道”。
但能走吗?越是思考,越是痛苦,越是看得远,越是感觉到脚下好痛好痛,却必须走下去.
“不要去思考,它会让你的拳被迟钝。犹豫的拳,会让你被弱者猎杀”
摊开的双臂,挡住了正在猛冲的蛮牛。
爆吼的黎恩,左手上扯,下肘硬打,双臂化作了转盘,扯着的牛角被猛地转上了天。
蛮力?直线的冲力太过简单,当黎恩捕抓到对方换气的松懈时间点,就轻易将冲力转化成扭力。
不要犹豫,不要思考,放任肉体去行动去杀戮。
如果真的要后悔,就后悔吧,总比被杀死被吃掉来的好,死人再正义也毫无意义。
武僧的动作,越来越简洁,也越来越快.那是一种仿若预知的快节奏。
在怪物的群体之中,他仿若幽魂一般前行,挡路的或是被“穿透”,或是恰好慢了一步.路过之处那暴毙的怪物,往往是过了数秒,才发现自己的死亡。
伤口很小,甚至很多情况根本没有明显的伤口。
他,只是“恰好”比对手快一步,然后轻轻的按上了对方的“呼吸孔”.一截,一转,一扯。
手指上还沾着鲜血,黎恩却已经懒得回头。
“砰!”
澎湃的血气带着生命之力,从被阻断的地方喷吐出来。
这不是北斗神拳的死穴,也不是某同人泛滥之眼的死线、死点,生命没必要专门进化设置出一个弱点。
但是,生命内部始终在流通,气血、生命力、灵魂循环流通才能活。
而当黎恩的手指触及的时候,就阻拦了那一丝流通.弱者瞬间暴毙,而强者也呼吸不畅浑身不适。
“不要喜悦,不要悲伤”
而黎恩本人,却已经被情绪所控制。
那是极度的杀戮渴望,那是灭绝其他生命的本能冲动。
我杀你,并不是因为我厌恶你或是喜欢你,仅仅只是我拥有这个本能,我有这个渴望.我杀你,和你何关。
“不要喜欢,因为会被牵挂被背叛被愚弄被利用。”
“不要悲伤,因为憎恨会让你失控,当你的拳的目标被确定之后,对手就能够防备。”
“不要恐惧.呃,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恐惧,我早就想死亡,早就想长眠,但我为何还没死,还没死!”
吴的情感和“李恩肃”形成共鸣.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徒,他掠夺他偷窃他杀戮他欺诈他赌博他罪无可恕。
但是没有但是,他比谁都知道自己是一个混蛋,一个无法救赎的混蛋。
堕落炼狱,只是罪有应得,唯一的遗憾,是居然没有就此灭亡。
成为魔鬼的日子,只是让痛苦的人生再来一次。
“只是.好人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暴怒的武僧猛地击落岩壁,无数的碎石飞溅,化作了癫狂的飞矢。
记忆再度浮现出来,吴的师傅死了,师兄死了,整个村落也被屠了.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战争期间当地的领主需要更多的军粮,强行收税而武僧们选择了帮助刁民们抗税。
结果,只有两间破屋的修道院没了,武僧们成为了通缉犯。
没死的被追杀到底,而最后的举报者,就是那些祈求他们帮助的村民!
“如果好人也只是这样的下场,那我还当好人做什么?!”
暴怒的武僧仿若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时代。
他听说了老家的事情,壮年的他返回那里只是为了看一个热闹,或者内心也打算偷偷出手呵,可那一个个挂在竹竿上的秃头们,的确够热闹的!
于是,他下场了。
他,只会杀。
杀了刁民杀了背叛者杀了领主甚至杀了那些士兵.又一次路过那个村落所在区域,他再度看到了竹竿还有强缴税金的士兵,这一次,可没有帮其抗税的傻子武僧了。
杀光了,又有什么意义。
换批人,再来一次而已。
但是,我想杀,至少能让我好过一点吧。
“那么,就杀吧。”
“你们,都该死!”
现实和虚幻重迭,现实中的魔怪被“李恩肃”疯狂的撕裂、殴打、击穿,而虚幻之中的倒霉蛋们,也被路过的凶徒“李恩肃”猎杀。
李恩肃是好人吗?不,他只是没有遇到那“糟糕至极的一天”的普通人而已。
如果李恩肃遇到了,遇到了那绝望的世界和日子,一样可能堕落成空无一物的无.“吴”。
他,最初其实并不叫“无”。
但后来,他就是无。
“杀吧,杀吧,杀吧。”
癫狂的武者,在魔怪中起舞。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已经努力聆听,我已经付出一切厮杀
他在狂笑,他在享受。
他在哭泣,他在绝望。
他只能挥拳,却不知道挥向何方。
【获得拳技.破碎击(钻石阶)。】
“啊啊啊啊,死吧!”
黑光在手指之间聚集,其划开之处,鲜血和死亡弥补。
“啪!”
当黎恩一拳击碎了岩壁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大口喘气的黎恩,逐渐恢复了理智,而他背后,只有一片尸骸。
【恭喜宿主,获得四阶武僧职业。】
【心魂能力被进一步融合激活,当前可以使用四肢皮肤启用‘呼吸孔’能力。】
该欣喜吗?黎恩只觉得心情,比出来时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