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怎么腹诽,或者某些心里有想法的人是怎么心中滴血的,这仨也确实是堂堂正正议亲的,是在朝堂之上公然求娶,百官见证、皇帝都没驳。
那就算程序没走完那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管是婚前乱搞还是怎么的,裴家那么注重门风脸面的都没说话,关别人屁事。
人们只能捂着滴血的心,收了退款蹒跚走人。
事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猥琐。
既然今天是冬至,自是该一家子一起过个节的,除了此刻怀中的两个妻子,陆行舟还让人回去喊阿糯过来。
另外“拨通电话”,喊了夜听澜。
夜听澜拒绝了。
她目前还没想在裴初韵盛元瑶面前公开自己就是那个叶捉鱼,尤其想想被男人抱着当别人的面亲热的感觉,夜听澜简直坐立不安,都黏糊糊的了……
“我就不去了。”夜听澜说:“你请了扶摇没有?”
陆行舟都要在心里转一圈才想得起扶摇是谁:“那个……没有。老实说啊,她在的话,气氛会有些怪的,没必要。而且她也从来不过这种节日,以前那么多年我都没见过。”
“那是,天瑶圣地并不注重凡间节日,我也不过的。”夜听澜趁机把自己不去的缘由都撇清了:“行了,你过你们的,就这样了哈。”
这边陆行舟在“打电话”,那边两个女人都已经掐上了。
裴初韵悠悠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打量周遭陈设,口中啧啧有声:“新房就这啊?”
盛元瑶脸色臭得要死,好好的二人世界被这死绿茶破坏了,破坏还不算,还变成了合家欢。
虽然心中也知道,既然是冬至这么大的节日,自己肯定是霸不住他的,可就是不爽啊。
“新房这样有什么不好吗?”盛元瑶现在才不怕裴初韵:“绿水青山,游览胜地,有些才女诗人还要特意交钱来看呢。对了,不知道某些才女新房是怎样的啊?”
某才女新房就是陆行舟的丹学院宿舍洞府,条件可拉胯得很,但她一点也不在乎,悠悠然道:“越简陋时的共渡,才是小夫妻筚路蓝缕同甘共苦的证明。这都发达了才凑上来的,那可没什么意思。”
说到简陋时的筚路蓝缕同甘共苦,盛元瑶只虚沈棠,才不虚裴初韵呢:“当年我和行舟携手抗妖之时,某妖精都不知道在哪里,还同甘共苦呢……”
“是啊,盛将军认识男人是很早,可惜头汤是我的。”裴初韵彻底不装了。
“你……”盛元瑶最绷不住的就是这一句,一手揪住裴初韵的衣领子:“堂堂裴家贵女,婚前苟合,你还挺有脸啊?”
单手破阎君的裴初韵哪把这阿瓜放在眼里,两人就要开始扯头发。
陆行舟此时结束通话,转头一看脸都绿了,飞快插入中间,一手一个全镇压了:“过节呢,让人看笑话。”
这里哪还有别人……
两个女人被他箍住,都下意识挣了一下,继而都发现这男人现在力气可大了,居然挣不开,又都负气地别过头。
其实心底都知道,有什么好吵的,这是一起求娶的,公开了的姐妹。两人对于对方也是长期有着心理准备,都撕多久了……
何况在和他好上之前,就都知道沈棠的存在了……都不是正主儿,有什么可撕的……
两个女人在他左右怀里对视一眼,很同步地噘噘嘴,都不吱声。
陆行舟也尴尬,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说话才得体,朝堂上一口气喊着娶几个是很雄壮,真正面对的时候怎么调和大家的关系可是一门硬技术,一般人做不来的。便是陆行舟也得慢慢琢磨。
空气正有些安静,阿糯就在此时乐滋滋地骑猪而至,手上还提了面粉和肉,在空中就喊:“师父师父,包饺子吗?”
小猪落泪。
不知道自己该叫鱼鱼还是舟舟就算了,现在还要看她们吃猪肉。
还是前腿肉嘞。
那边凝固般的空气忽然就动了起来,盛元瑶裴初韵同时挣开陆行舟的束缚,一溜烟出门迎接阿糯,各自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另一手极为同步地去掐阿糯的脸:“阿糯真懂事哈,还懂得买东西包饺子。”
阿糯:“……”
你们自己要下台,干嘛拿我的脸下,你们自己的脸不能掐啊。
不过阿糯的到来倒真正让卡壳的气氛有了润滑剂,一家子还真开始乐呵呵地一起包饺子。揉面的揉面,剁馅的剁馅,分工还挺自然。
其实无论是盛元瑶还是裴初韵,以及陆行舟阿糯自己,都不会做饭,尤其是一些技术活。
于是气氛反倒还热烈起来,裴初韵还拱了拱盛元瑶:“喂,这面怎么弄的,加多少水?怎么发酵?”
盛元瑶:“……你问对人了,我也不懂。”
“这就是你先抢了肉去剁的原因?”
“这是属于斥候的智慧。”
“你做过斥候的人不会做饭,你斥候怎么做的?”
“我们都带干粮,我有储物戒。再说了什么斥候有揉面课程……”
说到揉面,两个女人都转头去看陆行舟,他平时可能揉了。
结果一看之下,陆行舟吭哧吭哧地在那乱弄,脸上都是面粉,狼狈至极。阿糯在旁边咯咯笑:“师父你现在是最英俊的时刻,要不要镜子?”
陆行舟飞快抓了把面粉,抹了阿糯一脸都是。
阿糯蹦了起来,两团面粉就拍在了师父屁股上。
陆行舟丢了面,抓着把擀面杖撵娃去了。两个女人转着脑袋看一大一小绕着屋子鸡飞狗跳,神色怪异无比。
继而“扑哧”一声,全笑出了声。
陆行舟狼狈道:“我去找厨房,这技术活还是让他们来,我们负责包就好了……”
真正负责包的时候,情况倒是比揉面好多了。
都是强大的修行者,力道控制如臂使指。揉面那是完全不知道应该加多少水,怎么调和怎么发酵,包饺子可不虚。于是一个个的就开始秀,包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比如一只猪,一只阿糯。
四个人围着四方桌,包得其乐融融。
阿糯的脸始终带着面粉笑得花猫一样,她诞生到现在都没有这么温馨的居家过节包饺子的体验,高兴至极。
不枉了总是做一只会后空翻的猫,帮那臭没用的师父追师娘……这副场面就是阿糯梦寐以求的。
看看陆行舟,也是带着笑意和一些缅怀。
这种场面他是有过的……但那也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早到几乎快要记不清。
本以为在此世有了家,可惜一朝倾覆。
本以为有人又给了一个家,如今看来不太算。
时隔这么久,终究又有了真正的家。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娃。
远在裴府,裴清言奇怪地看着来访的元慕鱼:“今日过节,阁下不去和弟弟一起过?”
老夫都网开一面没派人去捉初韵回家了,就是让她提前和夫家过节,怎么夫家的姐姐还跑出来了……
元慕鱼神色平静:“议亲还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事需要谈,我时间不多,不如趁此机会先议了。这些事反正与他们小男女无关,他们过他们的节便是。”
裴清言知道这姐弟肯定有点问题,倒也不在乎,关老夫屁事。便颔首道:“行,那我们再议一议其他……”
从裴府离开,都快饭点了,元慕鱼慢慢走进了盛家。
盛青峰:“?”
来骗吃骗喝的?
元慕鱼道:“昨天盛首座说有些事想和我谈谈,我来了。”
“……”盛青峰蛋疼地揪着胡子:“算了,昨天我也只是因为第一次与阎君面对面,有些冲动不过脑子。过后想想,我们不适合聊。”
当然不合适,以后说不定还要互相为敌呢,能聊个什么,劝降招安吗?盛青峰知道阎君是绝对没这种可能的,别白费工夫。
元慕鱼点点头:“那就继续说亲事。”
“阎君这是急着要走?”
“是。”
“既然如此,其实繁文缛节可以交付一管家,倒还真不是必须由阁下亲自负责的。至少我们盛家不是很在乎。”
元慕鱼怔了怔,有些释怀地笑:“盛元瑶有个好父亲。”
盛青峰:“……”
元慕鱼起身告辞:“也感谢盛首座带出了一个好女儿,行舟很喜欢她。”
元慕鱼离开了,盛夫人奇怪地问盛青峰:“这阎君是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
盛青峰神色严肃:“感觉在修行的一个很微妙的节点……不是看得很明白。其实如果老子做得绝一些,现在调集精兵悍将,绝对能让她吃个大亏的。”
“那你……”
“算了,看在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元瑶议亲,这种事我们不能做。要为敌,以后堂堂正正来。”
声音虽低,元慕鱼听得见,只是笑了一下。
离开盛府,转头而望,京师四处都已经传来了饭菜香,家家户户笑语欢声,其乐融融。
元慕鱼独自迎着大雪,向着城门默默前行。
大雪不断落下,掩盖了孤单的足迹,渐渐了无痕迹。
夜听澜静立城头,目送元慕鱼渐行渐远的身影,过不多时已成一个小点。
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何必。”
随着话音,已经离远了的元慕鱼忽地捂着嘴巴一阵咳嗽,当手挪开时,一片刺目的血迹。
那已经突破到了超品中阶的修行,肉眼可见地下跌,直到超品边缘,摇摇欲坠。
元慕鱼轻轻喘息着,看着手心的血迹。
若说这是彻底助力了断情,为何修行不升反降?伤势也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是说明那情压根没断成,还是说明……
元慕鱼看着血迹,苦笑一声,低声自语:“错了……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