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回到山寨时,寨子里的儿童和妇女早就等在门口了,一看见他们回来,尤其是看到小阿乌平安无事,孩子们立刻欢呼着围了上来,妇女们则接过他们手里的野味,热情地往寨子里引。
龙山人见大龙马姆跟科考队的人走得这么近,有的队员还敢伸手摸马姆的脖子,马姆也不反抗,当即认定:这些外来人肯定是大神羲派来拯救他们的!
眯鲁第一个举起手,嘴里喊着“呼呼……”的号子,寨里的龙山人也跟着一起,围着马姆跳起了欢快的图图舞,舞步简单却有力,双手不断向上挥舞,像是在向神灵致敬。
包天喜见这热闹的场面,忍不住亮起了嘹亮的男高音,唱起了家乡的山歌:“哟嗬~山高水长情谊深哟……”
马姆像是听懂了似的,不断点着头,巨大的脑袋跟着歌声的节奏轻轻晃动,仿佛在为他打拍子。
查拳传人王俊杰更是兴奋,脱下外套往地上一扔,连着翻了好几个前手翻,动作又快又稳,引得孩子们拍手叫好。
“你可真是长不大!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疯!”包晓彤站在一旁,看着王俊杰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气又笑地打趣道,眼里却满是笑意。
见大家都跟马姆这么亲近,大汉阿古拉也按捺不住了,他身材高大,平日里总爱跟人比力气,此刻也凑了过来,搓了搓手,想跟马姆亲近亲近,伸手就想去摸马姆的耳朵。可不知怎的,马姆突然抬起头,鼻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转身就往旁边跑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
阿古拉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站在原地,别提多没面子了,耳朵都有点红。没人知道马姆为什么会突然躲开,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小阿乌,因为小阿乌毕竟是跟马姆小主人。
可阿乌也只是皱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马姆以前不这样的,它平时对谁都很温和。”
苗苗是队里的年轻队员,平时喜欢看些关于史前生物的资料,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有些恐龙的嗅觉比狗还灵敏,甚至有特异功能,说不定马姆就是对人的气味特别敏感,阿古拉身上的气味让它有点不舒服,才会躲开的呢。”
马文庸一听,立刻趁机打趣,故意提高了声音:“阿古拉,我看苗苗说得对,怕不是马姆闻出你身上的羊肉味了!你昨天晚上还跟我抢烤羊肉吃呢,哈哈哈……”
阿古拉立刻涨红了脸,反驳道:“谁还不吃羊肉啊?队里谁没吃过?凭啥就说我!”说着,还瞪了马文庸一眼,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刚才的小尴尬瞬间被笑声化解了。
青缘的目光追着马姆远去的背影,直到那道庞大的身影消失在树林边缘,才收回视线。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脑海里突然闪过动物行为学课上的知识点,许多生物的听觉系统能捕捉到人类无法感知的定向超声波,或许正是这类隐蔽的噪音,让马姆变得焦躁易怒。她转过身,对着仍在愣神的众人笃定地开口:“说不定是环境里的超声波,让它变得这么敏感。”
“它……它真能敏感到这种地步?”阿古拉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指腹蹭过残留的羊肉油脂,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刚才马姆突然躲开的画面还在眼前晃,他总觉得自己被这头大龙“嫌弃”了,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当然。”青缘重重点头,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动物的感官天赋远超人类想象,尤其是听觉范围,很多都能覆盖高频声波带。”
马文庸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像打开了话匣子:“我之前查过动物学资料,这里面门道多着呢!普通的狗能听到1万赫兹左右的声波,家鼠更厉害,能捕捉到9万赫兹的高频信号;至于蝙蝠、海豚这些特殊物种,简直是‘声波大师’……”
一旁的大导演邹东旭也说:“我在拍摄纪录片《蝙蝠一生》和《海底世界》时听说,蝙蝠能听到10万赫兹以上的声音,靠着这个它们可以定位猎物,而海豚和大白鲸也是靠超高频声波来进行交流的。可咱们人类呢?受中耳骨结构限制,顶多只能听到2万赫兹以下的频率,那些超高频声波就跟不存在似的,根本察觉不到。”
“我倒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包晓彤抱着胳膊走过来,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阿古拉身上,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大龙说不定能感知到不同的心跳频率,刚才你伸手的时候,肩膀都在抖,明显慌了神。说不定就是你这慌乱的心跳,被它捕捉到了,才觉得你有威胁。”
鹤云飞也顺着这个思路琢磨起来,他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马姆对气味的敏感度更突出。你们没发现吗?刚才它靠近阿古拉时,鼻子明显动了动,像是在嗅什么。或许它就是通过气味和这些细微的感官信号,判断外界是否有危险。”
“这么说来,阿古拉身上残留的羊肉味,说不定真让它联想到了捕食者,才会转身躲开的。”郝小雨睁大眼睛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阿古拉听着听着,耳朵慢慢红了,却也没再反驳,毕竟这些推测都合情合理,总比“自己不受大龙待见”要好听些。
没过多久,在西摩拉姆的带领下,众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回到桫椤山寨边缘。刚转过一道山弯,地上整齐摆放的双棘龙骨骸便映入眼帘,硕大的头骨斜倚在岩石旁,脊椎骨像一串巨大的佛珠铺在地上,断裂的肋骨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西摩拉姆的脚步猛地顿住,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布满意外,瞳孔微微收缩,盯着那具遗骸久久没动。这反应和辛让的震惊截然不同,辛让是因“再次见到双棘龙”而慌乱,可西摩拉姆的眼神里,却藏着更深沉的情绪。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双棘龙头骨上的突起,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珍贵的文物。片刻后,众人突然发现,她的眼眶竟渐渐红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布满尘土的骨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一幕让鹤云飞和队员们都愣住了。
自从见到西摩拉姆,她始终是沉稳威严的模样,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族巫的冷静,谁也没见过她当众流露如此脆弱的情绪。
青缘放轻脚步,凑到身旁的眯鲁耳边,轻声询问:“眯鲁,西摩老人这是怎么了?她好像对这具双棘龙遗骸格外在意。”
眯鲁望着诺西姆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你们不知道,当年龙山人刚到白垩纪的时候,日子有多难。不光要跟暴雨、地震这些恶劣天气斗,还要跟森林里大大小小的肉食恐龙拼命。尤其是有一头特暴龙,我们叫它‘黑夕’,它总带着一群肉企龙四处骚扰,其中有一头双棘龙特别凶猛,害死了我们好多族人,包括我的父母。”
鹤云飞听到“黑夕”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动,目光下意识落在西摩老人手中握着的那块“神龙骨”上。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白色骨头,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据说能预测吉凶。他悄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之前捡到的双棘龙碎骨,两相对比,惊讶地发现:这两块骨头的质地、纹路竟然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西摩拉姆抬手擦干眼泪,转过身来。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既然你们见到了这具遗骸,我就给你们讲讲龙山人的往事吧,这是一段藏在我们血脉里的记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围在她身边,听她讲述那段悲壮的过往。
“很多年前,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一场毁灭性的战乱,被‘圣物’意外带到了白垩纪……”西摩拉姆缓缓开口,刻意避开了“飞天金葫芦”的具体描述,只用“圣物”二字带过,“最初,我们在神龙湖畔建起了家园,那里水草丰美,本以为能安稳生活,可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遥远的画面:特暴龙黑夕带着一群恶龙闯进部落,它们毁了我房屋,抢走食物,还伤了很多人。危急时刻,瓦扎带着族人拿起火把、石器反抗。他异常勇敢,和几个年轻人绕到恐龙身后,点燃了干草,用火把打退了恶龙的围攻。那场战斗里,黑夕被火烧伤了后腿,仓皇逃走,领头的那只双棘龙没能跑掉,被活活烧死在火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