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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与谁共舞(上)

    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问题与一个点到为止的答案。

    无论是因戏生情或是再续前缘,暧昧与克制一直都是这个旁人用放大镜观察的娱乐圈里,最不缺少的戏码,而故事的结局,往往都极有分寸感的在真话与谎言之间,达成了一种可进可退的平衡。

    这样的故事,已经不知在闪光灯与镜头前,上演多少次了。

    而知晓真相的当事人,默默转身……

    身后,是依旧鼎沸的人声。

    他们只是并肩,沉默地,走进了那片更为深邃的、属于成年人名利场的光影之中,步入晚宴的会场。

    这次宝格丽晚宴的举办地ROJO艺术空间,前身是上海第十钢铁厂,甫一进门,就能看到内部结构裸露着原始的工业脉络,粗粝的混凝土立柱、班驳的红砖墙在刻意调暗的灯光下沉默矗立。

    然而,岁月的骨骼上,嫁接的是当下最尖端的时尚与艺术。

    数条巨大的,如熔岩般缓缓流淌的红色光带,从挑高的屋顶垂落而下,在地面投射出变幻的几何光斑,与“ROJO”在西班牙语中意为“红色”及“火焰”的寓意悄然呼应。

    空气里,清冽的香槟气与高级定制的芬芳,已然取代了门外的狂热,宾客们的交谈声压得很低,像一片嗡嗡的背景音,在开阔的空间里碰撞回响。

    高奢晚宴毕竟不同于什么时尚盛典或是颁奖之夜,走完红毯,其实在外人看来最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了,这里没有什么奖项设置,也没有什么根据明星咖位安排的座次跟游戏,而且能进到内场的媒体很少,拍摄的内容更是严格的做了限制,最大程度保证了在场名流客户之间的社交需求。

    温凉的手依旧勾连在贺天然的臂弯处,方才红毯上那些激起的波澜,仿佛被彻底关在了那扇厚重的门扉之外。

    “刚才的采访……”

    温凉望着贺天然有些苍白的面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欲言又止……

    “你刚才说的话,让‘他’想起来了一些往事,‘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贺天然截断她的话,语气平静无波。

    温凉一愣,知道那个一心维护自己的“主唱”已经下线了,现在眼前这个男人,是更为冷静果断的“作家”。

    “刚才……我……”

    “不用解释……”

    贺天然顺手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两人的指尖没有半分触碰。

    温凉接过,不知是水晶杯壁冰凉的触感还是对方现在语气里的温度,让她指端微微一缩。

    “其实按照‘他’对你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好感,你刚才的发言措辞并没有错,没准还……”

    “没准什么?你又想起了什么?”

    贺天然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

    “‘主唱’终于想起了我与‘少年’的遭遇,还记得当初你在办公室,说起我们的同学聚会,还有当年那场迎新会么?”

    “那不是,你在综艺上……”

    “都是真的,起码在我与‘少年’的记忆中是这样……而现在‘主唱’似乎也想起来了。”

    一时之间,温凉脑中万千思绪飘过,她想起了一段往事,那是一个路人,在通往雪山的列车里,在卡瓦博格见证的夜空下,那个人对自己说起的一段故事。

    「我当然爱她啊……因为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对我好的姑娘,哪怕最开始,这一切好意只是她恶作剧的手段……」

    温凉还能清晰地听见,那天夜里,男孩痴望着琴,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掉在琴弦上所发出的一声细微的——铮鸣回响。

    姑娘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的男孩别无二致的男人,即便自己已不是第一次那么开口叫他,但她还是想试探性地喊上一句:

    “……小甲?”

    贺天然一怔,内心对这个称呼,泛起一丝异样,但又稍纵即逝。

    “你……叫我什么?”

    “我……想说……”

    温凉闪过千头万绪,她想说贺天然的心理疾病应该不是最近才发生的,或许早在几年前就有先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男人内心里应该还有一个“小甲”的人格……

    又或许那个“主唱”就是“小甲”也说不定,因为“作家”人格就是从“少年”成长而来的……

    但一切,并没有太多时间让温凉去推测,她一直想问“主唱”人格那次旅行的事,毕竟在综艺里,对方好多的选择与行为都与那次情景不谋而合,但两人一直不得相见,哪怕好不容易见着了,又碍于在公园两人发生的不睦,一直都没能开口,如今又……

    “天然,温小姐!刚才在红毯上真是……光芒万丈啊!”

    贺天然脸上瞬间切换成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与来人寒暄起来,温凉亦在旁微笑颔首,应对得体。

    不知不觉中,两人随着人群,来到了主桌区域,白闻玉早已端坐其中,正与宝格丽的CEO低声交谈,余光瞥见他们到来,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余闹秋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目光落在贺天然身上,遥遥举了一下杯,发出邀请之意。

    温凉同样被几位时尚杂志主编和品牌公关围住,讨论着她今晚的造型与珠宝,言语间满是恭维与试探,她应对自如,偶尔发出轻快的笑声,眼神却时不时地,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飘向那个缓缓走向余闹秋的男人背影。

    内场的声色犬马,如同一张华丽而柔软的网,将所有的真实情绪、所有的前尘旧事与未决的悬案,都温柔地、严密地覆盖起来。

    “刚才很风光嘛……天然哥~”

    “看到了?”

    “内场有红毯的直播,你俩还真是登对呢。”

    贺天然伸出手,两人的香槟杯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他单手靠在女人身边的高脚桌上,耳边只听对方发问:

    “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但最后怎么只见妾有意,不见郎有情呢?”

    “打趣我?还是……呵,我实在不想说‘你是不是吃醋了’这类与我们关系毫不沾边的言辞,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我们最开始怎么说的,你可别忘了……”

    贺天然反噎了她一句,余闹秋端着架子又抿了一口酒,一言不发。

    “现在我母亲你也见了,你要连她都搞不定,就别怪我把我俩的关系一直拖着,我希望咱们的‘合作’都能顺利,别到头来只成了我的一厢情愿。”

    余闹秋轻轻晃动着酒杯,杯中冰块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

    “怎么?难道贺少爷你会为了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你的戏子……放弃我?”

    她最近确实有点懈怠贺天然这边的行动,毕竟海港区的项目启动在即,有些事她得亲力亲为,这不光是为了稳住贺元冲,更是为了他们余家的利益……

    可这种东食西宿,想在贺家两兄弟之间左右逢源的做法,让她愈发力不从心,特别是贺天然这边的情况,莫说白闻玉不是个善茬,就连那个温凉……

    就拿方才的表现说,若是贺天然不够坚定,可能两人的“合作”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嘁……”贺天然忍不住一笑:“怎么,看来我家这位艺人,确实是给了余小姐一点危机感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余小姐,我当初选择跟你合作,是我们两家能强强联合,是我们都想能更上一步台阶,实现扩张商业蓝图的美好愿景,而碰巧是我为人浪荡,你愿意放纵,咱们各取所需……

    诚然,温凉这样的女人,能满足我的征服欲,但并不能完整我的事业心,你是我目前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的选择,但是你看……”

    贺天然随手指向一个角落,在那里,隋初朗与几个同来参宴的娱乐圈小鲜肉,正对几个同龄,衣着华贵、气质不俗的年轻女孩谈笑风生:

    “那个是万基集团的孙小姐,她旁边那位,是宏康电子的千金。”

    男人的嗓音平淡却如数家珍:

    “她们的父亲,上周就在你家的高尔夫球场,跟我爸聊过新能源合作,顺便也提了提,希望我能带着他们的女儿到娱乐圈看看。”

    他的目光从那个角落移开,又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视线最终落回余闹秋微微僵住的脸上,嘴角噙着一丝打量的笑意:

    “还有那位,坐在我妈右手边第三个位置,一直很安静看着珠宝手册的,硅谷回来的AI新贵,她创立的公司在寻找B轮融资,而山海资本,恰好是这次主要领投方之一。”

    他点出的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女孩,家世、能力、能带来的资源,无一不是顶尖,且都与贺天然的事业版图有着或明或暗的交集。

    “闹闹……”贺天然的声音低沉下来:“你问我是不是会为了一个‘戏子’放弃你,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可笑,在我这里,从来不是我要‘放弃谁’,而是我要‘选择谁’……”

    他微微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她能听见:

    “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好选择,这一点我从不否认,所以我们才有了这场‘合作’。

    但最好,不代表是唯一,更不代表是不可替代,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面临的竞争,远不止一个温凉,如果你连我母亲那里都无法建立起足够的优势和不可替代性,那么……”

    他直起身,留给余闹秋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那么,我不介意……你跟我弟弟走得更近些。”

    余闹秋心中一紧,她盯向贺天然那散漫的双眼,彼此都带着相互审视的意味。

    是试探?

    还是真的被他发现了什么?

    余闹秋心下计较着,指尖摩挲着杯口的边沿。

    “天然哥,你前头说的建议我都理解,只是这最后一句,我不是很明白啊……”

    “上次元冲应该彻底被公司除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让出职务,但保留冲浪线董事会的身份。”

    贺天然一针见血,余闹秋一怔后旋即一笑:

    “我不明白,那次分明是你看在陶姨的面子上放他一马,怎么现在反倒迁怒到我身上了,我记得你们谈价码的时候,我应该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认为元冲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天然不答反问。

    余闹秋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啜一口香槟,借着这个动作飞快地思考,在贺天然没有完全表态前,她不能贬低贺元冲,那会显得她别有用心;也不能过于夸赞,那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弟弟,山海集团的二少爷,目前与我家有着利益往来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她选择了一个相对客观的事实。

    “利益往来?”贺天然嗤笑一声,接着道:“闹闹,我们都是明白人,就别用这些场面话互相敷衍了。我那个弟弟不是个傻子,他野心勃勃,不甘人后,这些我都清楚,我好奇的是,像他这么一个没栽过跟头,爱惜脸面的人,怎么会在那种分明可以跟我单独解决问题的场合里,叫来陶姨,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余闹秋眉目一挑:

    “你也说了他不是一个傻子,那种情况之下,你要他死,他就真得去死?他把陶姨叫来,抛下些在你跟前的脸面,博取一线生机,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那天结束之后,他再让陶姨,甚至我爸出面,都没什么问题……但,你好像还不是很了解我们家的情况……”

    贺天然将那日的情形抽丝剥茧一般地在余闹秋面前做了一次复盘:

    “他骚扰拜玲耶的事情可大可小,元冲如果跟我关系好,我这个当哥哥的就给他擦一回屁股也无妨;如果我们关系不好,大不了我骂他几句,让他赔点钱;但要是我们关系更差一点……

    闹闹,机会这种事,你料不定它什么时候会来,正如我们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所以那种场合,我那个弟弟,是不会让他母亲参与进来的。”

    “为什么?”

    贺天然直视对方的眼睛,道出了一个只有他们贺家人,才能发现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因为他不会让他的母亲,在一个你口中‘戏子’身份的人面前,卑躬屈膝,放下矜贵与尊严,替他这个儿子请求原谅……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更是他在我这个哥哥面前,要竭力避免的尴尬情景。”

    余闹秋的心猛地一沉,她确实没想到贺天然竟然会从这么一个细微的点上看出蹊跷来……

    但事已至此,余闹秋还是得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强自镇定地分析道:

    “或许他不知道那天拜玲耶也会在场呢?”

    “笑话,那天我通知他过来的号码,就是用的拜玲耶的电话。”

    “那……天然哥你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贺天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香槟,嘴里咂摸着道:

    “我只是想说,我那个亲爱的弟弟,居然会默许这样的局面发生,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旁边……给了他一些不同寻常的建议。”

    贺天然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这让余闹秋意识到,对方并非对她和贺元冲的往来一无所知,或许他已经猜到一部分,更甚至,他已经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更透彻了……

    “所以……天然哥你是怀疑我,那天通知了陶姨过来解救贺元冲?”

    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余闹秋,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天然哥,你这么说……未免太伤人了,枉我那天还为你的上市资本作保。”

    女人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无奈,像是在为这无端的怀疑感到困扰:

    “我承认,我和元冲因为项目走得近些,但这不代表我会插手你们贺家的家事,你有十足的证据吗?如果没有,那我们退一步讲,要是元冲没你说的那么犟,他走漏了风声,陶姨得到消息就赶过来的呢?

    你我都清楚,母亲为了孩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是吗……?”

    两人四目相对,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Ladies and gentlemen,thank you for your patience。”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各位的耐心等待。)

    一道温润流利的英文女声透过会场的音响系统清晰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舞台的灯光聚焦,白闻玉手持话筒,身着一袭优雅的黑色长裙,站在了临时搭建的小型拍卖台前。

    “The charity auction initiated by BVLGARI is about to begin. Tonight,we have some truly exquisite pieces…”

    (由宝格丽发起的慈善拍卖即将开始。今晚,我们有一些真正精美的藏品……)

    白闻玉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贺天然与余闹秋所在的方向,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她具体的眼神,但那瞬间的停顿,足以让正在对峙的两人在脸上挂起了同样一副——

    虚与委蛇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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