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楚营长。”高霏真心实意的说。
这里可想而知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但确实比镇上其他地方的饭菜好吃,回去之后她洗了饭盒,犹豫着要不要还给他。
如果是别人还自己饭盒,她肯定是不会要的,可是这里条件不同,高霏很纠结。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自己不自觉会寻找楚文肃的身影。
难道真的太久没有恋爱了?高霏惊疑不定的想。
可这时候如果再让她疏离楚文肃,她反而又做不到了。受母亲影响,她也是个信缘的人,何况,和楚文肃相处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
高霏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还有一周就要回去了,或许此刻感到棘手的事,数年后回想起来,也就是一段经历。
不断的思想暗示下,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枕头,她有随时看笔记本的习惯,所以手稿一般都放在枕头下。
可这次摸了半天,都没摸到那个真皮本子。
高霏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都没有手稿的踪迹。
那里是她记了好久的灵感!
高霏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忆,才想起自己昨天似乎随手将手稿放进了包里,那个包今天吃饭的时候忘记拿了。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这下是真坐不住了,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下训,战士们三三两两往回走,看着她这么急,大家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高霏的目光从一张又一张脸上掠过,唯独没看见楚文肃。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站在这里?”
回头一看,是楚文肃。
高霏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我的手稿落在镇上了。”
对任何一个文字工作者来说,记录灵感的手稿都相当重要,何况这次还千里迢迢来疆外,就是复写,也记不全那些内容了。
在这里,除了高霏本人,唯独楚文肃对那个笔记本最熟悉,他回答高霏问题的时候,她总是在上面刷刷刷写字。
很厚的一个笔记本,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别慌,”楚文肃安慰她,“我们现在去找。”
但事实证明,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上午才使用过的吉普车,下午被开去了其他部队,疆外也是有好几个地区的。
没有车,意味着他们只能走路,即便这里日照时间长,走到镇上也已经黑了。
魏晴看着楚文肃,她很纠结,既担心对方不帮忙,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要求人家帮这么大的忙。
“走吧。”此时,楚文肃开口了。
语气理所当然,“我们走着过去。”
高霏眼眶有点热,也有点退缩,“路上不会有野狼吗?”
“不会,”楚文肃道:“我们这里比较平,要翻过山脉驻扎的队伍那里,才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高霏自己才是苦主,赶紧跟着楚文肃走。
昏黄的天色与地面交接,走在路上,看着前面楚文肃高大的背影,高霏很有安全感。
他和那些虚头巴脑的男人不一样,
高霏想。
整整两个小时,走到镇上,那家小店的人在打扫卫生,看见她过来,就把包拿了出来。
他说着很拗口的普通话,“有人把包送了回来。”
说完这句,又说了一长串高霏听不懂的藏语。
高霏已经无暇关注他,赶紧打开包,“谢天谢地,手稿还在!”
她望着楚文肃,看着他满是灰尘的脸,想着自己也是如此,又想哭又想笑。
楚文肃说:“他说你的手稿可能被小孩撕了几页,你看看。”
“啊?”高霏赶紧摸出来,翻开一看,果然有几页不翼而飞,有一小条纸还留在本子里。
老板见状,嘴里继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高霏对楚文肃道:“你问问那几页去哪儿了。”
“我只能听懂一些,不会说。”楚文肃道。
高霏放弃了,她猜测可能是有人拿了包,看着里面全部都是纸,没有财物,所以故意撕了一些。
也可能是小孩调皮。
不管那种情况,幸亏没有全部撕完,差的这几页……高霏偷偷看了一眼楚文肃,她刚才大致看过,几乎都是他的采访内容。
镇上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刚才来的时候楚文肃报备过,可这并不代表能夜不归宿。
他有些歉意的说:“我们只能走回去。”
仔细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甚至有点忐忑。
高霏有点想笑,但最后没有笑出来,她抱着自己的包,“这次都怪我粗心大意,文肃,谢谢你。”
不像之前都是叫楚营长,这次她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亲近。
楚文肃瞳孔微震,最后只道:“没关系。”
天已经黑了,两人继续回去。
但与来时不同,那会儿高霏很害怕不能找到手稿,所以心里是忐忑没底的。现在虽然累,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样浓烈。
夹杂着灰尘的风吹过来,她有些睁不开眼,加快几步走到楚文肃身边,紧紧挨着他。
楚文肃侧过头,“你怕黑吗?”
高霏莫名很想知道,如果承认,他会怎么做。
既然好奇,她就做了,“有点。”
楚文肃默默蹲了下来。
高霏看着他宽阔的背,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她在大学也曾和同学有过一段暧昧的时期,但在荷花池旁边走一万次,也不如此时在宽阔的戈壁中走一次。
她眸中亮光闪烁,毫不犹豫趴了上去。
楚文肃背着她,两人都在凛冽的夜晚感受到了暖意。
“我会不会很重?”她凑在他耳边,附带的气息几乎贴在耳后。
黑夜中,楚文肃的神色有些许不自在,“不重。”
顿了顿,继续补充,“要是困的话,你可以睡会儿。”
从小就住在总军区大院的高霏、得过很多次奖项的编剧高霏、创作过无数剧本,自己也曾写过缠绵悱恻短篇的高霏。
在这一刻,不能更深切的意识到,或许她真的已经到了安定的年纪。
真可惜瑜曼不在这里,她想,因为世界上居然不只是有傅景臣一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