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铛铛铛!”
“砰砰砰!”
“嗤嗤嗤!”
数以万计的骑兵在战场中凶悍对撞,陇西三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狠狠切入战场,迅速撕扯敌军阵型,一名名骑卒凶悍地递出手中长枪,不断洞穿敌军的胸膛。
接连遭受埋伏打击又长途行军的两万羌骑一交手便落入了下风,但整编之后的赤鹿旗依旧强悍无比,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反而在奋起反抗。
洛羽和萧少游缓步登上了营房高处,俯瞰整座战场,一玄一白两身战甲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辉。
“果然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啊。”
萧少游冷笑一声:“百里天纵不会派兵去追玉山军,反而会主动出击,进攻我西侧大营。”
“意料之中。”
洛羽面无表情的说道:
“从他挂尸墙头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又在出招,故意逼迫我们去救人。他是在看我军的反应,有无漏洞。
所以我故意派出玉山军前去救人,露出破绽。因为百里天纵很清楚我军西侧方向的主要守军是第四军和玉山军,两军全都出动,防线势必空虚。
他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其实吧,他要是把两万骑军都派出去追玉山军,裴守拙和君破渊两人反而危险。”
“呵呵,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少游目光微凝:
“沙场之上,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啊。”
“哼。”
洛羽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就用两万羌兵的命,替君老将军和陈将军偿命吧!”
……
“杀!”
“嗤嗤嗤!”
寒风瑟瑟,战鼓擂擂。
两军在广阔的平原上展开一场激战,一开始羌军还能勉强抵抗,但随着萧少游居中指挥,定州卫、阙州卫、并州卫轮番出击,切割羌兵阵型,敌军渐渐陷入了首尾不能相顾的局面,被三万陇西悍卒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十几块,然后便是一场混战。
“喝!”
“嗤!”
霍连城亲帅五百悍卒冲阵,从正中央切割羌兵骑阵,犹如离弦之箭率先突入敌阵。手中长枪笔直刺出,枪尖刺破寒风,直取迎面羌骑咽喉。那羌骑百夫长刚举刀欲劈,喉间已迸出一蓬血雾,瞪圆双眼栽下马去。
“给我杀!”
霍连城暴喝如雷,长枪横扫,又将左侧羌骑砸得胸甲凹陷,从马背上倒飞而出。五百陇西悍卒紧随其后,将羌军本已散乱的阵型彻底撕裂。
“杀,杀了他!”
混战中,三名赤鹿旗悍卒呈品字形包夹而来。
霍连城不退反进,枪杆格开迎面劈来的弯刀,顺势下压枪尾挑飞右侧敌骑。左侧羌骑趁机突进,却见一道寒芒从眼前闪过,原来霍连城早已松手弃枪,腰间苍刀应声出鞘,刀锋自下而上划出半月寒芒,将那羌骑连人带马劈开胸腹。
“噗嗤!”
血雨喷洒,场面血腥。
阙州卫在冲,并州卫同样在杀,两军呈斜对角互相凿阵,主帅凌桐怒目圆睁,长枪在手中上下飞舞,一连将好几名羌兵捅穿下马,所过之处无人能当。
一名西羌勇安见其如此悍勇,当即挺枪纵马而来:
“陇贼受死!吃我一枪!”
凌桐目光冰冷,甚至没有抬枪格挡,而是猛地一拉缰绳,战马灵性地侧跃半步,让对方志在必得地一刺落空。一枪刺空,羌将身形不免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凌桐动了!
“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将交手!”
他借助战马回旋之力,腰身一拧,手中长枪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刁钻狠厉的弧线,枪尖精准无比地挑向敌将腋下,那里正是铠甲防护最薄弱之处!
“噗嗤!”
羌将躲闪不及,枪尖稳稳刺入身躯,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条手臂几乎被这一枪卸下,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死吧!”
凌桐收枪而回,单手握枪横扫而出,强悍正中其胸口:
“砰!”
本就摇摇欲坠的羌将再遭重击,尸体倒飞而出,随后被数不清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给我杀!”
随着三卫悍勇凿阵,两名主帅亲临一线,勉力支撑的羌兵阵型开始崩溃,拼死一战的斗志逐渐被凄厉的哀嚎声所取代,越来越多的军卒毙命在边军枪下。
这一幕让此战的领军主帅刺古达牙呲欲裂,声嘶力竭地吼道:
“不要乱,各千户稳住阵型,向北突围,全军冲杀!”
“不要乱!杀出去!”
可惜,吼声瞬间便被战场的喧嚣淹没,无人听其军令突围,各部只能在绝望中反抗,然后被杀。
刺古达手脚冰凉,目露茫然,一场奔袭战怎么会打成这样?
“刺古达是吧,我找你很久了。”
正在他失神之间,侧面有一骑横马停枪,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
陌生而又年轻的面旁让刺古达眉头微皱:
“你是谁?”
“定州卫主帅,常遇山。”
“原来是定州卫的啊,呵呵。”
刺古达露出一抹讥笑:“怎么,被本将军打残,来报仇了?我说陇西是不是没人了,找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当主帅。”
“靠一张嘴,赢不了的。”
常遇山神色默然,缓缓提枪:
“老将军和三千悍卒的债,你得还!”
刺古达的讥讽未能让常遇山脸上泛起半分波澜,唯有那双眼眸冷得像深冬的寒冰。他不再多言,只是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刺古达。
“哼,让本将军掂量掂量你这黄口小儿的斤两!”
刺古达虽陷绝境,可西羌万户,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怒吼着催动战马迎上,手中那杆浑铁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常遇山心口。这一枪势大力沉,充满了沙场老将的狠辣与自信。
“铛!”
两杆长枪于半空中对撞,爆出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手臂皆是一麻。
一击之下,刺古达心头微凛,这家伙枪上传来的力道竟如此凝实,绝非庸碌之辈。
“再吃我一枪!”
“来!”
“铛铛铛!”
“砰砰砰!”
他不敢再存小觑之心,抖擞精神,将手中铁枪舞得泼水不进,枪影连绵,时而刁钻狠刺,时而猛劈硬砸。
常遇山并不与刺古达硬拼力气,手中长枪更显灵动,或拨或挑,或引或带,将对方狂暴的攻势一一化解。他的枪法简洁高效,每一招都千锤百炼,毫无花哨,只为杀敌。枪尖划破空气,总能出现在最致命的角度,逼得刺古达屡次回防。
玄岐军校出来的武状元,骑战枪术自然是一绝。
两人捉对厮杀,枪影连连,险象环生,几十招下来刺古达已经满心凝重,此人枪法绝不在自己之下,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带兵突围又焦躁不已,手中枪法不自觉地慢了些许。
“刺啦!”
常遇山趁着间隙来了一个精妙的回马枪,枪尖擦着刺古达的肩甲掠过,带起一溜火花,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混账!”
剧痛让刺古达的动作一滞,暴怒出声,不顾伤痛,倾尽全力一枪横扫,试图将常遇山拦腰砸落马下:
“给我死!”
枪风呼啸,仿佛能扫平前方一切阻碍,而且刺古达笃定常遇山躲无可躲,只能硬接这一枪!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遇山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拼尽全力的瞬间!
他没有格挡,也没有后退,反而是猛地一个镫里藏身,整个身体惊险万分地贴在了马腹一侧,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枪险之又险地从他背上扫过。
一枪落空,刺古达略显错愕。
在两人战马交错而过的刹那,常遇山借助腰腹力量猛地弹起,手中长枪不再直刺,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上斜撩而出!
这一枪快如闪电!
刺古达瞳孔骤缩,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股恐惧直冲天灵盖。
“嗤!”
冰冷的枪尖精准无比地自铠甲的连接缝隙处钻入,狠狠刺穿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刺古达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壮硕的身躯在马背上剧烈一晃,双目圆瞪,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不甘。他想嘶吼,可喉咙却被鲜血堵满,叫不出一声,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涌出。
常遇山手腕一拧,猛地抽回长枪。
刺古达捂着喷血的喉咙,死死盯着年轻而冰冷的面庞,最终,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溅起一片尘埃。
枪尖染血,常遇山居高临下地看着死尸:
“两万人给你陪葬,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