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历5513年】
仙界二重天,长央星域,合道星
烈日如熔炉,灼得空气扭曲蒸腾。
一处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在无尽的黄沙深处,竟有个不起眼的人影。
荆雨立在沙海中央,灰袍早已被狂风撕成碎片,裸露的躯体在沙暴中纹丝不动。
天际骤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黄晶沙】组成的龙卷从四面八方碾来,将荆雨彻底吞没。
所谓【黄晶沙】,乃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砂石类灵材,其有化蚀血肉、消磨法躯的作用,对以法躯为主要斗法手段的炼体士而言极为难缠,常常被修士用来制作消磨类的法宝灵器。
可荆雨此刻却利用【黄晶沙】的特点,来打磨肉身,熬炼体魄!
沙暴与肉身相撞的瞬间,竟爆出金戈交击之声!
足以削平山头的黄沙龙卷绞在荆雨身上,却只在他皮肤表层擦出细密的火星。
那些能瞬间将血肉消磨砂石,此刻如同钝刀刮过玄铁,仅仅在淡金色的肌理上留下浅淡白痕。
沙粒崩碎的“噼啪”声连绵不绝,荆雨脚下堆积起厚厚一层沙粉——那是黄晶沙被硬生生磨碎的粉末。
偶尔有沙刃突破表皮,刚划出丝线般的血痕,伤口便泛起青玉光泽。
肉眼可见的肉芽如活物般蠕动交织,将渗出的血珠重新吞回体内。
荆雨忽然深吸一口气,胸膛如战鼓般隆起,竟将方圆百丈的沙暴尽数吸入腹中!
他腹腔内传出沉闷的碾磨声,片刻后张口一吐,喷出的已是被血气浸透的暗红沙砾。
“不够。”
荆雨蓦地睁眼,瞳孔里映出滔天沙暴。
他抬脚重重踏下,整片沙漠竟都开始震颤。
更狂暴的沙浪冲天而起,无尽沙海之中竟钻出数条长逾数百丈的沙虫——竟是荆雨惊动了黄晶沙漠中的土著妖兽。
那些沙虫望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发出愤怒的咆哮,口器半张,比寻常黄晶沙更为阴损的【赤晶砂】自沙虫的口中喷薄而出。
荆雨不闪不避,任由这些对化神炼体士也有致命杀伤力的赤沙将自己消磨得遍体鳞伤。
随后荆雨一拍储物袋,龙肝、凤髓、九劫雷藤、星辰之核……无数炼体奇珍环绕身周,被他一口气吸入腹中。
咕噜——
随着腹中雷鸣声动,荆雨感觉自己的肉身似乎打破了某种桎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肉身法躯深处,那早已臻至圆满的气血之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腾、压缩,而后……轰然爆发!
【苦渡经】的经文在心间流淌,尤其是“不假外求,反身而诚”、“吾身为宇宙,内景即乾坤”的总纲,如同洪钟大吕,震彻神魂。
轰!
荆雨的气息暴涨,自身的肉身法躯中每一寸血肉,开启了无休止的增殖、变化!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他的血液。
原本在血管中奔流不息的殷红血液,此刻仿佛被赋予了独立的生命和重量,每一滴都沉重如汞,流动间发出江河奔腾的轰鸣,璀璨如红宝石熔浆,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机与力量。
他的骨骼,那历经【玉髓境】千锤百炼的根基,在轰鸣中进一步凝聚,密度攀升到极致,莹白的光芒内敛,转而散发出一种如同大地般厚重苍茫的气息。
筋脉虬结拉伸,如同龙筋复苏,弹性与韧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微微颤动便能引动周遭气流。
皮膜之上,隐现玄奥纹路,似是天成的道纹,坚固无比。
这一刻,荆雨感觉自己的肉身不再是一具简单的躯壳,而是一片正在开辟、正在演化的混沌宇宙。
所有的气血、筋骨、脏腑,都成了这片初生宇宙的基石与材料。
而此时在这沙海之中,原本荆雨本尊“消失”了。
几条化神圆满修为的沙虫不知为何丢失了目标,正纳闷间,却见沙海的上方天穹竟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一条遮天蔽日的【血河】笼罩了整个沙漠。
那奔腾不休,沉重如铅汞的血液长河,河水猩红,却散发着神圣的生命波动。
这些沙虫望着头顶的血河,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紧接着,沙漠之下翻腾不休,在沙虫愣神的工夫,一条支撑天地的脊柱大龙破土而出,发出“咔嚓”巨响,每一节椎骨都在发光,彼此气机勾连,竟化作了一串连绵起伏的骨山!
沙虫们发出了惧怕的吼叫,它们本能感觉到了这片骨山蕴含着致命的威胁。
而下一刻,骨山突出五座山峰,每一座峰顶都矗立着一座神龛。
那似乎是荆雨的心、肝、脾、肺、肾五脏,在磅礴生机的灌注下,化为了五座光芒各异的神龛。
心之神龛赤红如火,肝之神龛青翠如木,脾之神龛土黄厚重,肺之神龛白金锐利,肾之神龛幽蓝深邃。
最令人震撼的一幕随之出现——那五脏所化的五座神龛同时震动,门户洞开!
“咻!咻!咻!咻!咻!”
五道颜色各异的神光从中飞出,落于众沙虫跟前,化作五尊形态模糊却气息磅礴的神灵虚影!
心神所化,乃一尊赤袍神人,周身火焰缭绕。
肝神所化,乃一尊青甲神将,手持青木长棍,生机勃勃。
脾神所化,乃一尊黄巾力士,身形敦实,双拳如砂锅大小。
肺神所化,乃一尊白袍剑客,气息锋锐,吐纳之间剑气纵横。
肾神所化,乃一尊玄衣尊者,幽深如渊,瞧着最为神秘。
五神拱卫,异象纷呈!
血河环绕迟滞,骨山镇压虚空,而这五尊神灵,竟每一尊都有洞天初期的境界!
一众沙虫原本气势汹汹,见了这五尊神灵,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令它们战战兢兢,竟然都颇为人性化地俯下身躯,以头抢地,似乎在叩首赔罪一般。
“这时候倒是通人性了。”
天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五尊神灵飘然后退,回归了五座脏器神龛之中。
连绵不绝的骨山沉入沙海,笼罩天穹的血河也迅速褪去,天空又恢复了原本的澄澈。
下一刻,一身灰袍的荆雨好端端地站在那几条沙虫面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