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有什么好试的。”李季嘿嘿一笑,遂翻身把程媚筠压在下面。
“相川君,你好重哦。”程媚筠撒娇道。
不对。
不对劲。
今天的程媚筠,与往日的程媚筠简直判若两人。
往日的程媚筠羞涩中带着一丝被动。
而今天的程媚筠不仅主动,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程小姐好像与往日大不一样……。”李季凑近仔细瞧着她这张吹弹可破的脸颊,心想她今天打的什么主意。
“相川君多虑了,人家只是多日不见,太过思念相川君。”程媚筠羞涩笑道,心中暗暗想着,难道是她表现的太过,让相川志雄起了疑心。
“是吗?”
李季才不相信她的话。
毕竟他对程媚筠可不曾有过半点儿温柔,动辄把她弄的伤痕累累。
“当然是。”
程媚筠放下身段,一味的讨好相川志雄,目的只有一个,压唐婉莹一头,拿下电讯科副科长的位子。
要知道,电讯科副科长的位子,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
李季哈哈大笑,既然她主动送上门,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一个多小时后。
李季披着军装外套,从小卧室出来,来到办公椅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
程媚筠踩着高跟鞋出来,整个人容光焕发,笑容似鲜花一般烂漫。
“相川君,你真的不留人家吗?”程媚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却在暗骂相川志雄无情无义,刚拿她打完叠交拳,转眼就让她离开,把她当成了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特高课是情报重地,外人不便久留。”李季道。
“是。”
程媚筠心里十分幽怨,却不好继续开口。
“相川君,听说唐小姐将要出任电讯科的副科长?”程媚筠犹疑了一下,终究问了出来。
“有这么回事。”
李季顿时明白,程媚筠为何今天一反常态,原来是为了电讯科副科长的事。
“相川君,您好偏心。”程媚筠气呼呼的撒娇道。
“我怎么偏心了?”
李季靠在办公椅上,点了一根烟,淡淡问道。
“人家也是您的女人……。”程媚筠没有把话直接说出来,毕竟直接要官,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闻言。
李季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他佯装考虑一番:“76号电讯科可以有两个副科长。”
程媚筠美眸闪过一丝喜色,两个副科长,岂不是说,她是其中之一。
“不过,唐小姐跟了我这么久,对我可是言听计从,程小姐可明白?”李季深谙御下之道,程媚筠想当副科长,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好。
“明白。”
程媚筠心里暗喜,只要这件事有门,她一定对相川志雄言听计从,毕竟她现在已是相川志雄的人,而且,她对相川志雄已没有刚开始的反感,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去吧。”
李季挥了挥手。
“相川君,再见。”
程媚筠迈着一双大长腿,从办公室往外走。
只不过,她已没了来的时候那般精致,高盘的发髻有些凌乱,妆也被弄花了,但精神状态良好。
打发走程媚筠。
李季去小卧室换了一身便装,准备出门。
外面,夜色笼罩,万家灯火点燃。
街上,有些冷清,偶尔有黄包车经过,车上也是空荡荡的。
自从日本人占领华界以来,华界是越来越冷清,老百姓受不了日本人和汉奸们的压迫,有能力的去了租界,没能力的去了乡下,留下的都是一些平头老百姓,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当顺民,且每天过的胆战心惊,生怕半夜三更,被日本人抓去当壮丁。
李季穿着一身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脖间搭着一条围巾,走在昏暗且冷清的街道。
不一会儿。
一辆黄包车从身边经过。
他挥手拦下黄包车,上了车子,往法租界方向过去。
法租界。
与冷清的日占区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一片繁华,灯红酒绿,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把十里洋场的风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街道两侧,琳琅满目的商铺,墙角下的摆摊小贩,卖花的小姑娘……。
德盛洋行附近。
李季下了车,四下扫了一眼,确认身后安全,遂从德盛洋行门口进去。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地下室。
推开吴玉坤的办公室门。
办公室内。
吴玉坤穿着一条黑色修身背带裤,白衬衫,黑色高跟鞋,一袭黑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其纤纤细腰,翘臀饱满,体态妖娆之极。
她听到有人推开办公室门,一张绝色妩媚的脸蛋,闪过一丝愠怒。
她讨厌没有规矩的下属。
旋即,她转身看去,却见来人穿着一身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英姿挺拔,气宇轩昂,正是李季。
刹那间。
她一张绝色脸蛋,涌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令百花失色,令李季心神摇曳。
“你怎么来了?”吴玉坤美眸闪烁着一丝丝亮光。
“来看看你。”
李季温和一笑,他可不是单纯来看吴玉坤的,而是找她了解一下上海站情报科的情报网,还有吴忆梅的行动计划。
吴玉坤轻轻迈动脚步,来到李季身前,伸开双臂,主动投进李季怀中。
李季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一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他知道吴玉坤背负着很大压力,毕竟背叛军统,这种事情没几个人敢做,可她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做了。
两人相拥一会儿。
各自坐下。
吴玉坤给他倒了一杯水,轻笑道:“你来的不巧,吴忆梅刚走。”
“哦,她来做什么?”李季淡淡问道。
“她定了一份行动计划,询问我的意见。”吴玉坤轻笑道。
“是关于陈恭澎的!”李季剑眉微挑。
“是。”
吴玉坤红唇轻启:“行动科的人已经踩好点,也摸清了保护陈恭澎院子里的安保人数,吴忆梅打算今晚凌晨过后动手。”
“意料之中。”
李季没有丝毫意外,他把陈恭澎的住所告知吴忆梅,又给了她踩点和准备的时间。
“你觉得她这次的行动有几成把握?”吴玉坤美眸闪过一丝丝狡黠,意味深长的问道。
李季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五成。”
“知道是五成把握,还让她去,不怕鸡飞蛋打?”吴玉坤轻笑道。
“有些事总是要赌一把的。”李季这次确实是在赌,他赌吴玉梅一定会干掉陈恭澎。
“如果赌输了?”吴玉坤红唇紧抿,她觉得李季这次有些冒险,毕竟吴忆梅才刚加入他们,其次,陈恭澎曾是吴忆梅的教官兼上峰,她担心吴忆梅会下不了手。
“如果赌输了,那就重新洗牌。”李季淡淡笑道。
“如果重新洗牌,无异于伤筋动骨。”吴玉坤轻声道。
“不至于。”
李季微微摇了摇头,只是重新洗牌而已,不至于让行动科伤筋动骨,毕竟整个行动科都是他的人,只有吴忆梅暂时不是。
“希望如你所说。”
吴玉坤说完之后,略微沉吟片刻,声音带着一缕忧愁:“其实,我也不想他死,毕竟他是真心抗日的。”
“自古以来,派系斗争,只有你死我活,他若不当戴某人的马前卒,我也不会这么做。”
“可他不仅充当戴某人的马前卒,还出卖了报喜鸟,这是不可原谅的。”
李季对陈恭澎最大的失望,便是他出卖了报喜鸟。
要知道,报喜鸟是他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牌,甚至,他有诞生过通过报喜鸟这张牌,逐渐掌控上海工商界。
可这一切,都让陈恭澎的出卖化为泡影。
甚至,报喜鸟现在不得不藏在租界,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上流社会。
闻言。
吴玉坤沉默不语。
她知道李季说的有道理,自古以来,派系斗争最是残酷无情。
陈恭澎既然趟了这滩浑水,其恶果也得他自食。
接着,李季话音一转,开始说起上海站的事,比如,他让吴玉坤在租界内在准备几个安全屋,在临江的地方,找几座废弃仓库等等,用来不备之需。
说完正事之后。
他主动抱着吴玉坤,两人卿卿我我一番。
随后,他从德盛洋行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路,拦了一辆黄包车去码头。
来到码头。
他步行前往青训班的驻地仓库。
他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来到青训班驻地的仓库门口。
仓库门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若不是门口放着废弃燃油桶,他都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别动。”
突然,从后面窜出一名男子,冷声喝道。
“是我。”
李季早知道身后有暗岗。
“你是谁!”
男子慢慢往前凑。
“老杨的朋友,上次刚来过。”李季苦笑道。
男子凑近看了一眼,因为夜色太黑,看不清具体面容,但对方既然能说出老杨,肯定是对青训班有所了解。
“你最近来过?”
“来过一次,还是老杨亲自出来接的。”李季道。
“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男子问道:“你这么晚过来?”
“找老杨有事。”李季道。
“稍等一下。”男子转身去敲仓库门,还不忘警告李季:“你可别乱动,周围不止一把枪瞄着你。”
闻言。
李季有些哭笑不得。
身为青训班的主任,这帮王八犊子是真不拿他当主任。
当然,他对这些旁枝末节也不在意。
一小会儿后,老杨拿着手电筒出来,往李季身上照了照,遂关掉手电筒,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有事。”
“里面说。”
老杨把李季带进仓库。
来到他的简易办公室。
他亲自动手,给李季倒了一杯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
李季淡淡一笑:“我来找你,是让你挑两名学习优异的女学员,尤其是擅长报务方面的。”
“怎么?你缺报务员?”老杨问道。
“上海站电讯科急缺报务员。”李季道。
“这个好办,青训班第二期学员受训已有三个多月,其中不乏报务方面出色的女学员。”
“我让幽灵过来一趟,她是无线电教官,对报务方面出色的女学员,了解颇多。”
老杨转身从办公室出去,把幽灵给找来。
幽灵从办公室进来,扫了李季一眼,拉过椅子坐下。
“陈教官,你给推荐两名无线电课程出色的女学员。”老杨道。
“何静。”
“宁舒蓉。”
幽灵考虑了一下,缓缓报出两个名字。
接着,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的背景,以及她们在无线电方面的成就。
“不错,就她们俩了。”李季听了幽灵的介绍,直接拍板。
旋即,他朝老杨吩咐道:“你去通知她们,换上便装,带上行李,一会儿跟我走。”
“这么急?”老杨有些懵,这也太急了。
“电讯科急缺人手,再者,电讯科的科长是报喜鸟,她也可以教她们情报方面的知识。”李季道。
“我去通知她们。”
幽灵站起身,朝着李季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第二期学员再有个把月,也能毕业了。”老杨深叹一口气,他在这座仓库几个月,培训了两批优秀学员,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要知道,青训班第一批和第二批学员,可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毕业之后,马上就能进入情报战线。”李季道。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希望他们毕业,因为他们毕业之后,所经历的苦难,要比我们多得多。”老杨也是有感而发,特工这行当,听上去神神秘秘,其实经常走在死亡线上,稍不留神,便是脑袋搬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抗战打的如火如荼,我们这些人身在沦陷区,当为抗战尽一份力。”李季道。
“对了,前线战况如何?我看报纸上说,日军很快就要占领武汉,是真的吗?”老杨问道。
“是真的。”
李季微微点了下头:“武汉会战已进入尾声,虽然这场会战,国军输了,但也极大的消耗了日军的兵力和物资。”
深秋的夜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将法租界与日占区的边界线晕染得模糊不清。
静安寺附近的这条僻静马路,梧桐叶在夜风里打着旋儿落下,铺在高档花园洋房的青砖院墙上,掩去了墙内暗藏的杀机。
这座洋房是日伪特工总部76号的“特殊招待所”。
此刻,军统叛徒陈恭澎正独占着整栋小楼,享受着丁默邨特批的“保护待遇”——二十名荷枪实弹的76号外勤特务,分成四组守在院门、墙角、楼梯口和客厅外,黑色的制服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枪托上的烤蓝偶尔闪过一点寒星。
后巷深处。
吴忆梅将黑色短褂的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腕上一道浅疤,那是三年前在南京特训时,陈恭澎亲手教她拆枪时留下的。
她指尖攥着一把毛瑟枪,枪身被体温焐得发烫,指腹反复摩挲着扳机护圈,像是在确认某种决心。
身后,行动科的五名队员都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只有腰间的手榴弹挂绳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刘大头,”吴忆梅的声音压得很沉,混着风声几乎听不真切,“正门的两个岗哨,三分钟内解决,动静越小越好。
你们冲进去后,不用恋战,把院子里的特务往客厅引,给我创造时间。”
刘大头闻言重重点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冲身后的弟兄们比了个手势,几人猫着腰,踩着梧桐叶的碎响,朝着花园洋房的正门摸去。
吴忆梅则转身绕到洋房后侧,这里没有路灯,只有二楼一扇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收音机的靡靡之音——是周璇的《天涯歌女》,甜腻的调子在夜风中飘着,与墙下的肃杀格格不入。
她仰头看了看二楼的窗台,距离地面约莫三米高,墙面上爬着几株枯萎的爬山虎,藤蔓的根茎还嵌在砖缝里。
吴忆梅深吸一口气,将毛瑟枪斜挎在肩上,手指抠住藤蔓的老根,脚蹬着墙面的凹陷处,像只夜猫子似的往上爬。
砖屑簌簌落在衣领里,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跳随着攀爬的动作越来越快,她想起三年前,陈恭澎在特训 班里对她说:“干我们这行,心要比枪硬,眼要比刀利,一旦扣下扳机,就没有回头路。”
那时她信他,把他当成亲师长,可现在,这个曾经教她“爱国忠君”的人,却成了日本人的爪牙,双手沾满了军统兄弟的血。
就在这时,正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是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枪声骤然响起!“砰!砰!”毛瑟枪的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特务的叫喊声、子弹的呼啸声、玻璃的碎裂声混在一起。
吴忆梅知道,刘大头他们得手了,她趁着楼上特务注意力被吸引的间隙,猛地发力,右手抓住窗台边缘,翻身跃进了房间。
“哗啦”一声,玻璃窗被撞得粉碎,碎片溅落在地板上。房间里的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这里闯入,丫鬟手里的铜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热水混着花瓣泼了一地,溅湿了陈恭澎的绸缎裤脚。陈恭澎原本斜躺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此刻他猛地坐直身子,脸上的惬意瞬间被惊愕取代,手里的酒杯“咚”地砸在茶几上,酒液洒了满桌。
吴忆梅落地的瞬间,已经拔枪对准了陈恭澎,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额角还沾着一点玻璃碎屑,眼神却冷得像冰。“教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却是失望和愤怒,“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成了日本人的走狗。”
陈恭澎的脸色从惊愕变成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他看着眼前的吴忆梅,这个曾经在他手下最出色的学员,当年他亲手把毛瑟枪交到她手里,教她射击、潜伏、暗杀,告诉她要为国家效力。
可现在,她的枪口却对准了自己。院子里的枪声还在继续,甚至有子弹从窗外飞过,“嗖嗖”地擦着墙壁,留下一个个弹孔。丫鬟早已吓得瘫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忆梅……”陈恭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慌乱,“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吴忆梅冷笑一声,手指扣紧了扳机,枪身因为她的用力而微微颤抖,“特训 班里,你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上海潜伏时,你说‘绝不做汉奸,绝不背叛国家’,可现在呢?你住在日本人给的洋房里,受76号的保护,手上沾着多少军统兄弟的血,你自己数得清吗?”
陈恭澎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辩解,可看着吴忆梅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握过枪,也曾经签下过背叛的文件,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肮脏。院子里的枪声似乎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刘大头的喊杀声:“兄弟们,杀了这些汉奸!”
吴忆梅的眼神更加坚定,她想起了上个月牺牲的老张——那个和她一起从南京来上海的战友,就是因为陈恭澎提供的情报,被76号的特务围杀在茶馆里,尸体被扔在黄浦江里,捞上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十几个弹孔。她又想起了站长交给她任务时说的话:“锄奸,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哪怕付出生命,也不能让叛徒逍遥法外。”
“教官,”吴忆梅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教我的,我没忘。今天,我就用你教我的本事,清理门户。”
陈恭澎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他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想回忆些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等待结局。院子里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刘大头他们已经解决了外面的特务。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丫鬟压抑的啜泣声。
吴忆梅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脑海里闪过当年特训营的画面——陈恭澎手把手教她拆枪,在她第一次完成暗杀任务后,拍着她的肩膀说“好样的”,在她生病时,给她端来一碗热粥……可这些画面,很快就被老张的尸体、被那些牺牲的兄弟的脸庞取代。她猛地闭上眼,手指用力一扣——
“砰!”
枪声在房间里回荡,震得窗户上的玻璃碎片又落下几片。陈恭澎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撞在沙发靠背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染红了浅色的绸缎衬衫。他睁着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
吴忆梅握着枪,看着倒在沙发上的陈恭澎,身体微微晃了晃。这时,刘大头带着几名队员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连忙上前:“吴科长,你没事吧?外面的特务都解决了!”
吴忆梅摇了摇头,收起枪,目光落在地上的铜盆和花瓣上,那些曾经象征着安逸的东西,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走,”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声音恢复了冷静,“撤出去,这里不能久留。”
几人快步走出洋房,消失在夜色中。只有那栋花园洋房里,还留着未干的血迹,和那首早已停播的《天涯歌女》的余韵,在空荡的房间里,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