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当年大闹天宫，棒碎尸庭的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惊了。
他瞪眼看着眼前三个破破烂烂的身影。
不是人族，而是妖族。
而且是典型的人间之外妖族：人间内外的妖族极好分辨。
人间妖族只要有能力，那一定会完全化作道体，外形与人族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听说目前大唐流行保持一些妖族特征的风气。
尤其是狐族，猫族的女子，特别喜欢保留耳朵，尾巴一类。
但那毕竟是少数。
而人间之外的妖族，却更偏好保证更多的妖族特征。
眼前这三妖正是如此。
三妖一个虎妖，一个鹿妖，一个羊妖，虽然都是人身，却全都保留着兽头。
此刻，三妖哭得稀里哗啦，那三张本来就丑的脸，这下就更不能看了。
孙悟空一脸嫌弃地把这三个抱着他大腿的妖族推到一边，道：
“好好说话，不然俺老孙一棒子敲打尔等。”
三妖吓得当场一哆嗦，立刻乖乖后退，乖乖地束手站在一旁。
唐三藏这才在杀僧的保护下，走上前来，双手合十，道：
“三位施主，在哪里修行，你们有何事找悟空？”
那虎妖抹了一把泪，哭道：“回圣僧，回大圣爷爷。”
“我们原本是那车迟国的国师，原也奉灵山法旨，在城中收集香火。”
“但在这车迟国住得久了，也有几分香火情。”
“半年前，灵山降下法旨，要用大乘度化，关全城度化。”
“我们一时心软，不忍全城尽灭，于是与那车迟国王商定，献祭全城一半的人。”
他话说到此处，立刻感应到取经人全都面露厉色。
他当场哆嗦了一下，抱着叩首，道：“圣僧，大圣爷爷， 小妖知道此乃大因果，大孽业。”
“但小妖怎么办？小妖不过区区金仙境，灵山菩萨眼中的牲畜罢了。”
“小妖若有半分不从，那当场身死，这车迟国人若有半分不从，那全城尽屠啊。”
唐三藏轻叹一口气。
他也知道虎妖所言不虚，人间之外，人也好，妖也罢，根本没有资格和能力反抗灵山。
“施主，请继续说，你们只献祭全城一半的人，为何现在全城无人，只有妖？”
虎妖叹了口气，道：“小妖有罪，当时一时心软，想与国王一同瞒过菩萨。”
“却不想，还是被菩萨发现，更强的度化佛光从天而降，全城八成的人，当场就化作佛光。”
“之后，每日都有化作佛光消散，到三月前，就已经无人了。”
鹿妖在一旁补充，道：“那灵山菩萨还说，我们胆敢欺瞒灵山，罪不可赦。”
“他要把我们留下来，让我们死在大圣爷爷手中。”
羊妖在一旁抱着脸就哭，道：“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很绝望啊。”
虎妖继续道：“我们被菩萨下了禁制，无法离开车迟国，只能等死。”
“然后就在一个月前，来了一群大妖王，为首的自称平天大圣，大力牛王。”
“他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打了一顿，然后开始在车迟国招兵买马。”
“说大圣爷爷是他的杀子仇人，定要与大圣爷爷一决生死。”
羊妖继续在一旁抱头痛哭，道：“那大力牛王，还三天两头就把我们抓去殴打。”
“我们不敢反抗，只能天天挨打啊。”
鹿妖也全身颤抖地道：“我们逃无可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来求圣僧和大圣爷爷。”
三妖齐齐拜下，痛哭流涕，道：“大圣爷爷，辛苦你打死我们吧。”
众取经人：……
这三可怜孩子，是真的被殴打到崩溃了啊。
但无语过后，取经人们的脸色，却都凝重起来。
红孩儿没死这件事，只有猴子知道，哪怕是精明如朱八戒，也以为红孩儿死了。
毕竟当初那事，根本不是他们能不能留手的问题。
红孩儿自己就炸了，哪有他们手下留情的机会？
朱八戒看向猴子道：“猴哥啊，这下怎么办？还说西行完事后，再向大力牛王解释。”
“这下怎么解释？那大力牛王，是气炸了啊。”
大力牛王的身份，他很清楚。
通天教主的坐骑，截教弟子，当年在人间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一位混元金仙大能啊。
大力牛王以为子报仇的名义出手，哪怕是大王定下的规矩，也挡不住。
毕竟，大力牛王真要为了给儿子报仇，不要命了，难道大王还真拿此事来斩了牛王吗？
朱八戒发愁得一张胖脸都要瘦了。
唐三藏也看向孙悟空，道：“悟空，红孩儿之事，万般无奈，但最终是我们背负这番因果。”
“此事罪在贫僧，岂能让你与大力牛王兄弟相杀？”
“以贫僧之见，不如绕过车迟国？”
孙悟空当场就拒绝道：“老陈你疯了？”
“西游路上，只有一路直行，任何绕行后退，都是给灵山建立劫难的机会。”
“每一个劫难，都是灵山窃取人间气运的节点。”
“此事，事关人间亿万万苍生，老陈你也好，俺老孙也罢，都没有那个资格为一己之私而放纵。”
唐三藏叹了口气。
他岂能不知道一旦绕行，就是向灵山认输，就是一个灵山窃取人间气运的节点。
若是其他困难，他死也不会绕行。
但这可是孙悟空与大力牛王之间的兄弟相杀。
然而，他也很清楚，孙悟空说得对。
事关人间亿万万苍生，他们都没有资格为一己之私去退让。
孙悟空看向众人，心中暗道一声抱歉，然后才道：“继续向前， 一切因果皆由俺老孙负了。”
说罢。
他又看向三个小妖，道：“说说，还有什么？”
“对方有多少妖？有哪些值得注意的厉害人物？”
虎妖连忙把城中的情况说了，道：“有那大力牛王，还有五个妖王，全都是大罗金仙的狠角色啊。”
他的话不出孙悟空的意料。
他那六位兄长，这是都出动了。
鹿妖也跟着说道：“那城中，有大小妖一万余，金仙境者颇多，还会阵法，厉害得紧。”
羊妖此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大圣爷爷，还有一个牛妖。”
“那牛妖端得厉害，一身青肤，似乎比大力牛王还要厉害些。”
“在数日前赶来，一来就和大力牛王打了起来。”
“但打过之后，他就住下了。”
“小的听到其他妖王叫那位：独角兕大王。”
噗！
一旁的朱八戒当场就喷了。
他直接弹跳而起，瞪大双眼，道：“你说啥？”
“你说俺牛师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