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三爷的帮助下,殷灵毓等人喜提一条情报。
厉承先就在桦树园里。
桦树园从前是章父的财产,被横路嘉一郎强行征用,变成了自己居住和办公的场所,厉承先也不知道是又办成了什么事情,正在那里等着和横路嘉一郎邀功请赏呢。
灰三爷也解开了自己的疑惑。
他总觉得他供奉的仙家不似师父传下来的经验里那么强大又亲近,但师父却又说过他天赋很好。
原来是都在天外和侵略者们的神仙打仗呢,忙得很,抽空搭理搭理,或者让小辈儿帮他,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至于平房区,灰三爷知道的不多,那里太过严密,但有一点异常,他却是知晓的。
他常与灰仙打交道,说白了,就是与这哈尔滨城地下世界的耗子们沟通。
灰仙的子孙,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阴沟,墙洞,粮仓,乃至那些戒备森严的所在,可偏偏就在南郊那一片,成了灰仙子孙们有去无回的绝地。
灰仙儿的子孙,那就是小耗子,遍地都是,哪儿有人气儿,哪儿就有它们,钻墙打洞,传个信儿,听个响动,比啥都灵便,也就是靠着它们,他才能闯下个“灰三爷”的名号来。
“那地方老邪性了。”灰三爷回忆道:“他们灭鼠,灭得那叫一个绝户,不是寻常人家下个夹子养只猫那么简单。”
“又是水泥又是药的,我寻思那小鼻子往常也不像那么爱干净的啊?反正挂着防疫的牌子,灭鼠确实也像那么回事儿。”
“灰仙儿子孙,也就是耗子,精得很,哪儿有吃的,哪儿有危险,门儿清,那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肯定也就慢慢儿不去了,我倒是也没寻思过里面到底咋回事儿。”
杨司令叹口气,想着估计是搜集不到什么情报了,灰三爷却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打听不着里头,可外头那些明岗暗哨,巡逻的道道,老灰家的子孙还是能瞅见些,卡子口,常驻着一小队鬼子,带歪把子机枪,旁边是他们的巡逻队必经的路,约莫半拉点儿一趟。”
说到这里,灰三爷起身把草纸摸过来一沓儿,冲几人招手:“杨司令,赵司令,殷参谋,你们既然问起,老头子我就把知道的都说道说道,小暖,去拿笔过来。”
祐暖暖立马转身去找来毛笔和墨水,递给灰三爷,灰三爷便在纸上开始涂涂抹抹。
“先说这平房区,除了明面上的卡子,往西二里地有个废弃砖窑,看着不起眼,其实是他们的暗哨,夜里常有人影晃动。”
“东边林子里的巡逻队,每逢初三,十七,会换防,每次都在大半夜,比别处都晚半天。”
“再说这哈尔滨城里,警察厅新任的副厅长叫什么小野,是个笑面虎,最爱去道外‘一品香’那个酒楼,每周五雷打不动……”
他一口气说了七八处要害,连关东军司令部几个参谋常去的妓院,还有鬼子的军火库,粮仓等重要点位,都说得清清楚楚。
杨司令郑重的将草纸收进怀里,道谢后再次邀请道:“三爷,您的能力,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我代表抗联,再次正式邀请您,加入我们,一起抗日!”
灰三爷含糊道:“杨司令,你们走的是阳关大道,俺们只能在旁边,用俺们的方式,能推一把是一把。”
杨司令并没有放弃,一来这份情报能力的确强大又隐蔽,二来自从遇到殷灵毓之后,他就想过是不是应该为她招收一些辅助,别让她一个人忙来忙去的。
于是道:“不知三爷能否明言,可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或是三爷有什么难处?但凡我们能解决的,绝无推辞之理。”
灰三爷摇摇头,只能实话实说。
“杨司令,你们不信这个,但我信,我也靠这个吃饭。”
“出马看事,请仙家相助,那都是有来有往,有承负有代价的,仙家不会白帮你,用了力,结了缘,就得担上这份因果,轻则损些元气财运,重则……嘿嘿。”
他干笑两声,没再说下去。
他还不想把自己交代出去,给抗联帮帮忙,敲敲边鼓,已经是在冒险了。
承付了比旁人更强大的力量,自然也要遵守其中的规矩,不然看谁不高兴了就靠着能力到处杀人,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如果他是学武的,是骗人的,那还好说,可偏偏他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他教祐暖暖也没往深了教,因为她选择了抗联,而他怕自己会害死她。
灰三爷就这么劝着自己,至于殷灵毓,他也不知道仙家被不被限制,所以也没有多说。
“那我呢?”
祐暖暖抬起头,看向灰三爷,很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师父?那我呢?”
“我如果也会这个,我也能做到您这样吗?随时随地都能打探很多鬼子的消息,然后想办法把它们杀死。”
“我不怕死,您教我这个吧,我去,我去做,您说过我是您最好的弟子,我会最好的,不会丢了师父您的脸面。”
灰三爷看着祐暖暖,又看看殷灵毓,再看看杨司令和赵司令,最后狠狠戳了她一脑门儿。
而厉承先正在享用横路嘉一郎的私厨所出品的午餐,是他特意点的怀石料理,因为横路嘉一郎的特许,他现在也算是桦树园有头有脸的尊贵客人,自然有着点餐的资格。
怀石料理的特点就是精致美观,至于味道,见仁见智,各种小碗小碟儿一样样端上来,带有碗盖儿的碗上还喷了一层水雾,这是大人物们用来确定饭菜没有被下毒的手段,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能吃上怀石料理本身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厉承先享受着这种优越感。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如今他已是横路太君眼前的红人,住着温暖的房间,吃着精致的料理,再也不用在冰天雪地里担惊受怕,从前在抗联时啃树皮,嚼草根的日子,那些为了理想而忍饥挨冻的岁月,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