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东京都心一条静谧的巷弄深处,那家隐于闹市的传统料亭“离落”亮起温暖的灯火,石原美琴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无可挑剔的衣襟。
她行踪隐隐有些不安,一度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上杉宗雪,然而请柬上并没有邀请上杉宗雪,而美琴也是混迹过社会的人,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上杉家主约见她,不想被上杉宗雪知道。
石原美琴如临大敌,为了今天会面,她选择了一套剪裁极佳、质感厚重的藏青色羊毛西装套裙,上衣的驳领线条利落,恰到好处地收紧了腰线,下半身的及膝A字裙则庄重地包裹着她娇小却曼妙的曲线,内搭一件丝质米白色衬衫,纽扣扣到最上一颗,只露出一段纤细的修长脖颈。
这身装束无一不在诉说着专业、严谨与对此次会面的极度重视——毕竟,对方是东京大学德高望重的上杉教授,74岁的米泽上杉家主。
为了搭配这身正式着装,她选择了透明度极低的肉色莱卡丝袜,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只在灯下流转着一层极其细腻柔和的光泽,勾勒出小腿至脚踝的优雅线条,而且是足尖全透明的款式,脚上是一双深咖啡色的绒面中跟鞋,鞋头尖细但不夸张,鞋跟高度恰到好处,既能提升气场,又不失稳重,行走时发出克制而清脆的轻响。
“加油,美琴,你可以的!”
在女将的引导下,穿过幽玄的走廊,踏入一间静谧的和室。
上杉邦宪已经到了,年老的上杉家主跪坐在榻榻米上,穿着传统的印有上杉竹雀纹的黑色和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古板。
见到美琴进来,他微微颔首,礼仪周全,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刹那,那历经风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石原美琴,但是在近距离观察之后,上杉邦宪这才明白为什么小孙子对她如此喜爱。
美琴恭敬地行礼后,在他对面正坐。她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显得端正甚至有些拘谨,尽可能地将所有外在的“女性特质”收敛到那套严谨的西装之下。
然而,有些东西是衣服无法完全掩盖的。
当她微微倾身表示恭敬的时候,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拂过她光滑的脸颊。室内温暖的灯光打在她脸上,照亮了她天生就过分精致的五官——那双明亮而聪慧的大眼睛,即使全力闪烁着求知与专业的光芒,也依然掩不住眼波流转间的一丝天然媚意,挺翘的鼻梁下,是形状饱满、即使未涂重彩也自然嫣红的微厚嘴唇,她的眼神恭敬认真,嗓音清晰冷静,但音色本身却带着一种柔软的质感。
她的坐姿无可指摘,但那合身的套裙和细腻的丝袜,依旧隐约勾勒出了她年轻身体饱满的起伏和流畅的腿部线条。那双规整地并拢在身后的中跟鞋,无意中强调了脚踝的纤细。
上杉邦宪的目光几次从她脸上快速滑开,心中叹息。
相比起其他人,她还是要好一些,至少她本人是纯血,而且怎么说也是大阪大学毕业的高知女性。
其实对上杉邦宪来说,最理想的继承人当然是渡边美波或者白川麻衣生的,因为这两位都是血脉纯正身份高贵,其中白川麻衣甚至更理想,对方作为关东神社联盟首座身上还有一份宗教色彩,而不同于渡边家还有未来阶级跌落的风险,日本宗教时代相传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还可以和上杉谦信文化紧密结合。
理所当然,米泽上杉氏是华族,但所谓的贵族身份也是老黄历了,二战后就被麦天皇取缔了,上杉邦宪虽然为人古板保守,但也不意味着他认不清自己的地位,现在上杉氏风光是因为他还是东大教授,两个孙子也是东大人,而不是什么天生高贵,这点还是上杉邦宪亲自教育两个孙子的。
经历了多次思想解放之后,就算是再保守的日本人也是随着时代进步的,像石原美琴这种高知女性外加上依靠着自己能力闯出一片天的,日本人总体还是尊重的。
但面对眼前这个过分美丽、甚至美丽得带有某种“攻击性”的年轻女性,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陈旧的不喜与疑虑,这种美丽,在上杉邦宪固有的认知里,似乎与“严肃的学者”形象存在着一种微妙的不协调,甚至是一种轻浮的嫌疑。
料亭内氛围清幽,上杉邦宪娴熟地沏茶,动作缓慢而富有仪式感,仿佛这不是一场会面,而是一次茶道授课。
石原美琴端坐着,姿态优雅却难掩眼底的警惕与不安。她预感到这次会面绝不简单。
上杉邦宪将一杯碧绿的抹茶推至美琴面前,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石原女士,请用茶。知道你忙于事业,能抽出时间见面,我很感激。”
美琴微微躬身:“上杉教授您言重了。不知您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指教?”
她决定掌握主动,尽管心中忐忑。
上杉邦宪微微颔首,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并未打开,只是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榻榻米上。这个动作让美琴的瞳孔微微收缩。
“吩咐谈不上。只是人老了,总喜欢回顾一些往事。”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聊,“尤其是宗雪少年时的往事。他那时在群马县的常磐中学,真是段美丽的青春岁月,我记得,他当时的校医,似乎……姓里见?一位非常年轻、有活力的女士。”
“里见”这个姓氏和“群马县常磐中学”的名字被清晰地吐出,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美琴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尽管她极力维持,但指尖已经微微发白。
当时的她跟着夫姓,叫做里见美琴。
上杉邦宪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变化,继续用那种平稳的、叙说历史的语调说道:“据我所知,那位美女校医,叫做里见美琴的,对宗雪……格外‘关照’。那种关照,似乎远远超出了师生之谊的界限,甚至在……在结束那段短暂婚姻之前,就已然发生?”
法医美人的一双肉丝美腿瞬间绷紧了,就连被薄薄肉丝包裹的足尖都勾了起来。
上杉邦宪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她,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我是应该叫你里见美琴呢?还是应该称呼你原本的姓氏,石原美琴……女士?”
美琴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脸色血色尽褪。
她最恐惧的噩梦被赤裸裸地揭开。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也是她最不希望被上杉家里人知道的事情!
当初她和上杉宗雪发生的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说上杉家里人是可以报警的!
在东京都颠沛流离了几年之后,石原美琴出于生活所迫还是选择找到了上杉宗雪,但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她坚决拒绝再过分进入上杉宗雪的生活,坚决不入住坂田桥,平日里也对美波这位正室毕恭毕敬,为的就是不想让上杉家人知道这段过往。
但是他们还是知道了!
“哐当”一声轻响,美琴手中的茶筅不小心碰倒了茶碗,绿色的茶汤洇湿了一小片榻榻米。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瞳孔因震惊和恐惧而收缩,这个她以为被时光深埋的秘密,竟被眼前这个老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揭开。
对方,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可是宗雪的爷爷啊!
上杉邦宪仿佛没看见她的失态,继续道:“我很欣赏有事业心的女性,你离婚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和…与宗雪的关系,在法医界站稳脚跟,做得风生水起,实属不易。”
此言一出,法医美人心如刀绞。
是啊,好不容易做出了点成绩,好不容易正式进入了东京大学担任上杉宗雪的唯一指定助手,正是事业大有可为前途无量的时候,结果一切突然急转直下。
自己为之倾注一切的事业好像跳楼机,突然地升空又急速落地~
上杉邦宪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但你也应该清楚,你所构建的这一切,其地基是多么脆弱。一段‘校医诱惑未成年学生’的丑闻,足以让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在瞬间崩塌,警视厅,还有我们东京大学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污点存在,届时,你失去的将不仅是事业,更是立足之地。”
美琴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最深的恐惧被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语在如此确凿的威胁面前都苍白无力。
“但是,”上杉邦宪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如同一个为后辈筹划的长者,诚恳地说道:“石原女士,我并非想毁掉你。恰恰相反,我叫你来,是想给你一个两全其美的机会,一个能让你永远安稳地留在宗雪身边,同时事业更上一层楼的保障。”
“我是在为你好,你能相信我么?其实,这种事爆出来对雪松丸也有害无益,我是他爷爷,我怎么会害他呢?我这是在和你商量解决办法。”
美琴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疑不定:“教授大人的意思,我……万方无礼,也万分抱歉,但是能否请您说得……清楚一些呢?”
“我要你,和雪松丸生一个孩子。”上杉邦宪的语气不容置疑:“本家,需要一个健康的继承人!你应该清楚,雪松丸实际上已经过继出去成为婿养子了,只是没有改姓罢了。”
“这……这不可能!宗雪他……”石原美琴几乎是立即失声拒绝:“我不想生育!我和宗雪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打算生孩子!”
“是么?”上杉邦宪紧盯着石原美琴狐媚娇俏媚骨天成的脸蛋,那双锐利苍老浑浊的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石原女士,是真的不想么?不不不,我看,是有很多顾虑吧?”
“我……”石原美琴还待辩解,上杉邦宪却伸手示意先听他说:“你先听我说完,石原女士。”
“关于你所有的顾虑,本家都会为你考虑周全。”
“不妨,先听听我的条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