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当年黎青成就金丹大道归来,翻遍了整片海域,也没有找到这座岛。”
“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那座海岛会有这般乘风破浪的本事吧。”
沈文安心中暗自思忖后,又想到了岛上那只金毛猴子。
“此妖绝非普通兽类……”
“背后少不得有着天大的背景!”
先不说它仅仅用了两百年,便是从一只未开化的野兽成就紫府大能。
单就是这座古怪的海岛能被其娴熟操控,便不是寻常事情。
沈文安立于虚空,想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无奈继续往回赶。
……
怀桑郡。
再次来到那司徒静的洞府时,沈文安发现族人们已经在洞府门口搭建了诸多房舍。
“三爷,您回来了?”
见到他,诸多沈家的族人恭敬上前行礼。
沈文安颔首,转而环顾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沈崇玄的踪迹。
刘桂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之人,但见沈文安环顾四周,便是恭敬拱手道:“三爷是在找崇玄公子吗?”
沈文安再次点头。
刘桂拱手道:“崇玄公子回云水城了,近几日应该就会回来。”
“三爷您……是等等公子,还是现在回去?”
闻听此言,沈文安略微思忖了一下,便是将那张司徒静绘制的海域图取了出来。
“这东西等崇玄回来,你交给他就行了。”
刘桂恭敬接过海域图后,沈文安便是身化剑光朝云水城的方向飞去。
……
黑水阁二楼。
沈元静静听着沈文安讲述此行出海的所见所闻,神色有些凝重。
“照你这么说,老家伙的图谋已经快要达成了?”
多年前,南疆凫山国和天剑城交界处已经出现性灵化物的现象,眼下虽然还不知完整的旸淖之地总共有多少性灵,但这种性灵化物一旦开始,便足以证明许修等一众化婴真君大能的图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将那旸淖之地的全域图取来。”
略微思忖之后,沈元沉声开口。
沈文安起身将旁边书架上的卷轴取来,摊开在案牍上。
“目前来看,这几处标记好的地方应该是旸淖之地性灵所存在的大致位置。”
“凫山国与天剑城交界处的性灵已经有主了。”
“焰湖城还有一个性灵……”
父子二人对着面前这幅沈修禅从七贤山秘境带出来的舆图仔细研究着。
“爹,这里会不会是儿之前被抹除记忆的地方?”
沈文安指着面前舆图上,焰湖城再往西的一个特殊标记处,忽然开口。
当年他听从父亲的嘱咐,前往焰湖城一西去探索,最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被人抹除了一整段记忆,丢在焰湖城外。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差点让其道心崩溃。
好在最后是走了出来。
沈元颔首道:“眼下来看是有这个可能。”
“海上那只金丹境蛟龙说道源被抽取之后,这一方世界会凋零毁灭。”
“为父现在隐约明白了许修那老家伙的意思了。”
微微顿了一下,沈元缓缓站起身,面色凝重道:“道源被炼化成至宝后,会衍化出道源秘境。”
“性灵是进入道源秘境的信物,焰湖城岩浆湖底的东西,怕是老家伙留给咱们沈家的护身符。”
“凭借那个性灵,到时旸淖之地的道源被抽光之后,我沈家便可以利用那个性灵,直接进入道源秘境生活。”
闻听此言,沈文安脸色有些难看。
黎青说过,道源秘境和真正的世界不一样。
正常的世界,性灵和道源不显,生活在世界中的黎庶和修士也感受不到性灵与道源,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道源秘境的道源和性灵是完全显化的,长期生活在道源秘境中,黎庶与修士会受到二者潜移默化的影响,继而出现畸变。
思及至此,他忽然又想到了当年突破金丹时,见到的阴司之人。
那些家伙肯定就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道源秘境中,身体发生了畸变。
一想到第一次突破金丹引来的那个阴司之人所化的怪物,沈文安心中便是恶寒连连。
若是在道源秘境内,最终会化成那种面目可憎的怪物,他宁愿在无尽的苍茫大海中自生自灭。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为父已经大致理清楚,唯独还剩下两个疑点。”
沈元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此时还在思考这场阴谋背后各方的盘算。
沈文安回过神疑惑道:“爹还有什么疑点没想明白?”
沈元负手来到窗户跟前,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思忖许久沉声道:“阴司和劫火教。”
提及这两方势力,沈文安也是皱起了眉头。
按照之前的分析来看,这阴司和劫火教应该都是拥有道源秘境的强大势力。
但守着一方道源秘境,两大势力并没有很安生。
其中的阴司一直紧盯着各方势力金丹修士的金性,儋州也好,旸淖之地也罢,每每有修士突破金丹,那阴司之人总能轻易找上门来,杀人夺金性。
而劫火教则更加神秘,不仅在旸淖之地鬼鬼祟祟布局,追寻当年大盈仙府的后人,同时还在打三仙山的主意。
“两方势力如此诡异的动作,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一点,为父至今还没弄明白。”
沈元思忖许久,沉声开口。
阴司图谋的金性也好,劫火教图谋的三仙山也罢,肯定都有着更深层次的动机。
这必然牵扯到道源秘境的根本。
“罢了,这些事情倒是不用着急考虑。”
“眼下还是要想办法弄清楚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多少。”
缓缓转过身,沈元沉声开口道。
从性灵化物,到道源被完全抽干,再到整个世界凋零毁灭,这中间还剩下多少时间才是最关键的。
沈文安闻言点了点头。
沈家到时是否要借助性灵进入道源秘境暂且不论,这旸淖之地还剩下多少时间才是重中之重。
“爹,儿打算……”
他正打算开口说话,楼下忽地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便是有人匆匆自楼梯上来。
父子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楼梯,片刻就看到沈文煋一脸凝重的来到二楼。
“文安回来了?”
看到沈文安,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沈文安微微拱手行礼:“大哥。”
沈文煋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你回来的正好。”
“焰湖城出事了。”
说话间,他来到沈元面前拱手道:“崇弘刚派人传来消息,焰湖城的岩浆湖出现了异象。”
“消息说,那岩浆湖底忽然飞出一尊浑身燃烧着恐怖火焰的凶禽!”
“凶禽口吐人言,说湖底出现了变故,指名道姓让文安赶紧去看看。”
凶禽?
沈文安闻言,心中瞬间升起一丝不妙。
“爹,大哥,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先去焰湖城!”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剑芒,消失在黑水阁中。
……
西荒,焰湖城。
离火朱雀就这般静静站在岩浆湖中央的莲台上。
有它存在,城中诸多修士也都不敢再靠近岩浆湖,纷纷躲在远处。
“重熠叔,这凶禽应该就是三爷爷之前说的湖底存在。”
打量着浑身羽毛光鲜华贵,浑身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离火朱雀,沈修云开口道。
贺重熠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他虽然也是这么认为,但离火朱雀身上的气息太过恐怖,少说也是一尊胎息圆满境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这凶禽和沈家什么关系他也不清楚,根本不敢贸然打扰。
万一触怒了对方,遭受无妄之灾,那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就这般静静等了没多久,一道剑光便从东方划破天际急速飞来。
剑芒落在焰湖城中,化作沈文安的身形。
“三舅。”
“三爷爷。”
但见沈文安到来,贺重熠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三叔来了。”
屋内修炼的沈崇弘此时也走了出来,恭敬朝沈文安行了个礼。
沈文安颔首,目光扫了一眼那离火朱雀道:“你们先远离此处,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离火朱雀要见自己,肯定是岩浆湖底的石卵出了问题。
那石卵可是性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贺重熠和沈崇弘闻言,也没多问,直接领着诸多的族人去往焰湖城的另一侧。
待众人都远离之后,沈文安这才闪身来到离火朱雀跟前,挥手布下一个护罩,沉声开口道:“出了何事?”
那离火朱雀眸中神色焦急道:“那石卵……消失了!”
什么!?
闻听此言,沈文安心中陡然一沉!
石卵在岩浆湖底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焰湖城有大阵,城中还有上百名沈家的修士,究竟是谁能够悄无声息的潜进来,将石卵偷走?
“你不是一直守在湖底吗?”
“石卵被偷,你就没有发现异样?”
面对沈文安的质问,离火朱雀连连解释道:“你先别……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那石卵是消失在岩浆湖中了,但……但它没丢!”
此话一出,沈文安眉头微微皱起。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离火朱雀似乎有些混乱,支支吾吾片刻,随后便张开双翅道:“算了,你自己看吧。”
话音未落,它当即催动体内的火焰之力。
刹那间,那些火焰之力在其体内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其身躯都照的通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文安赫然发现,离火朱雀那巨大身躯的腹部,隐约有这一个和石卵极为相似的虚影。
“你把石卵吞进肚子里了?”
沈文安眉头紧锁,冷声质问道。
怪不得他来到焰湖城时,明显感受到城中的【生之力】弱了不少。
“不……不是我吞的!”
离火朱雀欲哭无泪,连连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跑我肚子里的。”
“你要相信我!”
“这东西太过诡异,我怎么敢将它吞进肚子里?”
沈文安静静打量着它,见其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神色稍缓道:“你能把它弄出来吗?”
离火朱雀连连摇头。
“它好像正在融入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成长……”
看着离火朱雀一脸焦急的样子,沈文安神色古怪。
有东西在不断成长……
这家伙到时候该不会生出来什么吧?
“喂!”
“你快想想办法!”
见沈文安不说话,离火朱雀更急了,不停催促着想让他帮忙。
沈文安思忖之后开口道:“要不我将你的肚子剖开,看看能否将其取出来?”
离火朱雀闻言,身体一僵,随之连连摇头道:“那不行!”
“我是先天离火之精,被你剖开肚子,会立即失去眼下这种形态。”
“想要再次化形,不知要再等多久。”
沈文安闻言,只能无奈摇了摇头:“既然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他隐约察觉到这石卵心灵应该是要化物了。
不知为何,机缘巧合跑到离火朱雀的肚子里。
这般看来其实不是坏事。
至少就目前来看,离火朱雀或许能够遮掩性灵的气息,日后即便石卵在其腹中化物,估计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就安心的在岩浆湖底修炼吧。”
“石卵中就算有什么东西在成长,到时大不了生出来就是了。”
生出来?
听到这话,离火朱雀更慌了。
但很明显,除了剖开肚子,沈文安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帮它。
一番商讨之后,它也只能无奈返回岩浆湖底,老老实实的继续修炼。
离开岩浆湖,沈文安找到沈崇弘几人。
小院中,沈修云好奇道:“三爷爷,那大鸟是不是您之前说,可以帮我们守护焰湖城的存在?”
沈文安点了点头道:“那是一只由先天离火之精化形而成的生物,叫离火朱雀。”
“不过,你们最近也不要打扰它。”
石卵莫名其妙进入其腹中,想来这段时间离火朱雀应该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其他事情了。
“崇弘,你仙胎之基的伤势……”
“三叔……”
沈崇弘一脸苦笑看向他,想要阻止但却明显晚了。
仙胎之基受伤的事情,他已经瞒了儿子沈修云两年多。
如今被沈文安这么一问,算是彻底暴露了。
果不然,听到“仙胎之基”四个字,沈修云脸色倏然大变,连忙看向沈崇弘道:“爹的仙胎之基受伤了!?”
沈崇弘叹了口气笑道:“没事的,这两年在焰湖城修炼,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沈文安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当即岔开话题道:“你们之后要密切关注那岩浆湖底的情况。”
“城中修士最近也不要去岩浆湖边的锻造炉打造法器。”
“我稍后会在岩浆湖周边布下剑意种子,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
性灵化物关系重大,那石卵虽然在离火朱雀腹中,可一旦彻底化物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异象还不清楚。
保险起见,他准备先将岩浆湖封锁起来。
沈崇弘几人闻言,也没敢多问,当即点头应下。
……
“师叔,他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计划变快了。”
是夜,皎月高悬,星光灿烂。
儋州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中,高耸入云的峰顶,三道身影矗立在山巅。
开口说话的正是燧火教的首席魏成余。
魏成余身旁站着一名身着黑色露肩长裙,赤着双脚的女子,女子那满头的银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
这女子正是岐山听风谷那名同样修大衍之力的首席林若瑄。
当年在旸淖之地,为了算计沈崇明,这林若瑄曾和沈元隔空以大衍之力短暂交手,最终被沈元以白玉龟甲上的紫色小剑所伤。
站在魏成余和林若瑄跟前的则是一名身穿深紫色华贵长袍,头发花白的一字眉老者。
老者身上自带威严,负手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苍山,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大盈真君那老东西太狡猾了。”
“当年留下那么多的后手……”
老者沉声说着,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寒芒:“天君山的老东西现在可有消息?”
此话一出,身后的魏成余转身看向林若瑄。
林若瑄面色有些难看的摇了摇头拱手道:“师叔恕罪,若瑄这些年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却始终没有发现那老家伙的踪迹。”
微微顿了一下后,她又开口道:“会不会教中的情报有问题,那老家伙已经……”
老者缓缓转过身沉声道:“教主修为通天,他说那老家伙还活着,就肯定还没身死道消。”
“老家伙是大盈真君的记名弟子,修的又是【瞒天机】,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找不到也是正常。”
魏成余略微思忖后拱手道:“大盈真君疑心颇重,当真会将那座仙府交给一个记名弟子?”
听到这话,老者冷哼一声道:“这还不是因为你燧火教与阴合教太过废物!?”
“花了这么多年,浪费了教中大量的资源,却是连当年旸淖七子的生死都确定不了。”
“本座上一次不惜亲自出手挡住南疆那个老家伙,将你们送过去,结果呢?”
魏成余被训的满脸尴尬,低头拱手道:“师叔错怪师侄了……”
“错怪?”
老者冷笑道:“你是否要和本座说,你们的失败全都是因为明煌师侄?”
感受到老者的怒火,魏成余连忙拱手解释道:“师侄不敢!”
老者冷冷扫了他一眼道:“错了就是错了,却还想着推卸责任,活了三世,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魏成余不敢说话。
一旁的林若瑄似是不忍其继续被训斥,当即拱手道:“师叔,吾等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是迟迟找不到那座仙府,最后真被大盈真君那老东西得手,将这旸淖之地的道源融入仙府之中,一切就都晚了。”
老者闻言,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其皱眉思忖许久后开口道:“这里的事情你们先盯着。”
“寻找三仙山和天君山那个老东西,两件事都不能松懈。”
“本座现在立即回中州请示教主。”
“届时就算找不到大盈仙府,这旸淖之地的道源也断然不能让大盈真君那老家伙顺利得到。”
“不然等他攒够了力量,肯定要报当年的仇。”
老者的话说完,身形便倏然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原地。
山巅只剩下魏成余和林若瑄两人。
确定老者已经离开,魏成余的脸色异常难看!
“老东西,若非师父如今奉命自封,哪里轮得到他在这指手画脚!”
“魏师兄慎言!”
林若瑄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变道:“都天君现在是执教天君,教中其他天君不在,他是唯一能够见到教主的人。”
“师兄这话若是被他听到,在教主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怕是连师父都保不住你。”
魏成余脸上虽仍有不甘,但也没继续多说。
二人一番沉默之后,魏成余有些烦躁道:“上一次穿过虚无海崖绕回儋州,损失了一艘古黎宝船,如今还要寻找三仙山!”
“南疆那老家伙像个门神一样堵在结界处,让我去送死吗?”
林若瑄闻言,也是暗自叹息。
“实在不行,师兄便是只能去找阴司的那些家伙帮忙了。”
“借他们的渡界梭一用,先回到旸淖之地再说。”
魏成余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劫火教和阴司虽曾联手对付过大盈仙府,但两家的关系并不算好。
借阴司的渡界梭,他自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而这些东西,宗门可不会给他报销,只能自己担着。
“罢了,师妹帮我联系一下阴司之人吧。”
……
云水城。
黑水阁内,沈元正在整理沈文安自海上带回来的各种宝物。
一道身影从三楼缓步走下来。
“太爷爷。”
沈修白来到黑水阁二楼,微微拱手后便是坐在了沈元对面。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东西,他有些好奇道:“这些都是三爷爷从海上带回来的?”
沈元颔首。
面前这堆东西,大部分是那只紫府境金毛猴子所赠,余下还有一小部分则是沈文安在途中海岛寻找到的。
沈修白捏起面前一个散发着淡红色光晕的珠子,好奇打量一番道:“太爷爷,这是何物?”
沈元瞥了一眼那珠子淡笑:“当是某种蚌类海妖所产的珍珠吧。”
“这里有好多。”
说着,他便是将一个布袋递了过去。
沈修白接过布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数十颗颜色各异的珠子。
“珍珠这东西很是奇特,可以炼制成法器,还能入药,也可以做装饰品。”
“这些回头拿一些给你大娘,奶奶他们,剩下的便是留着,日后有需要,倒是省的再去寻找了。”
沈元说着,又从面前堆积的宝贝中找到两颗递到沈修白手中。
而此时的沈修白则望着手中的珍珠皱眉苦思。
良久——
其指尖忽地亮起微弱的荧光,随之便是聚精会神的在这珍珠表面开始雕刻起阵纹。
待得将阵纹雕刻完成之后,沈修白的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喜色。
“太爷爷,这些珍珠能送我一些吗?”
沈元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你喜欢就拿去吧,但不要浪费完了。”
“这东西可不好找。”
沈修白点头之后,便高兴的将那一袋珍珠都拎到三楼去研究了。
沈元这边,把一堆东西按照不同品类整理好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面前诸多的好东西,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海上的宝贝都要比陆地上多的多。”
“这五道上品先天灵气,未来便足以让沈家轻松多出五个胎息圆满境的修士。”
一番自语后,沈元心中便打定了主意,回头倒是要跟沈崇明说一声,将沈家的势力往东边大海拓展一下。
旸淖之地的这盘大棋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余下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沈家需要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尽可能提升实力。
待得道源真被抽走时,至少也得有说话的权利,而不至于靠着许修和沈家的那点情分,任人摆布。
……
第三次大收割,迦南寺被沈家强势灭掉,南疆各方势力都在等着背后化婴真君们的干预。
可结果却是两年多的时间过去,背后的化婴真君不仅没有出手干预,沈家反倒是毫无顾忌的继续东征西讨,从大巫山和凫山国等周边势力手中抢夺了不少灵田灵矿。
碍于沈家的霸道和强势,这些个势力忍气吞声许久,最终也都被激起了火气。
南疆。
阳泉山,白宣教的大殿内。
多年过去,白宣教的弟子数量并没有增加多少。
究其原因便是沈崇序打算走高精端的路线,教中只保留核心战力,余下普通的弟子除非天赋卓绝,那种不入流的便不再收拢。
如今伴随着他的修为突破到胎息圆满之境,白宣教在这阳泉山周边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教主,属下得到消息,凫山国最近在频频调动修士大军,目标好像是旸淖之地。”
下方,一身兽皮短衣,身材魁梧的东云豹拱手开口。
其话音落下,另一边的明正初也站了出来。
“禀教主,属下这边也收到了一些消息,阴尸宗最近也在频频调动治下修士,似乎打算将重心放到旸淖之地。”
“除此之外,迦南寺好像也有异动。”
“教主,属下负责的这边,也有消息传来……”
东云豹开了一个头,余下几人纷纷开始汇报自己负责区域内各方势力的异动情况。
沈崇序斜倚在宝座上,垂眉低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方,众人汇报完之后,便都面面相觑。
以往,但凡发现周围的势力有所异动,沈崇序都会瞅准时机,让他们出手去劫掠一场。
可如今周边多方势力大规模调动治下力量,这明显是一个劫掠的好机会。
众人显然不明白,沈崇序为何不说话了。
“教主?”
明正初有些等不及了,小心翼翼开口喊了一声。
思绪被打断,沈崇序缓缓坐正身子,眸光扫了一眼众人道:“劫掠的事情阿豹负责,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就行了。”
“另外,即日起,本座要闭关一段时间。”
“教中事情暂时交给阿豹,希望诸位好好配合,莫要觉得本座不在,就可以肆意妄为。”
“若是本座出关,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本座不讲情面。”
众人闻言,连连拱手道:“请教主放心,吾等一定遵从副教主的命令!”
沈崇序见状,随意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离去后,沈崇序单独叫住了东云豹。
“本座闭关这段时间,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打扰我,一切事情,你自己决定。”
闻听此言,东云豹神色倏然一僵。
“教主,属下……”
东云豹正想说什么,但迎着沈崇序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请教主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做好一切!”
沈崇序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吧。”
打发走了东云豹,他便缓步回到寝殿,旋即慢慢脱掉了身上暗红色的宽大长袍,褪去内衬,露出精壮的身躯。
静静站在铜镜跟前,打量片刻后,沈崇序手中光芒一闪,便是取出了一套湛蓝色的锦衣。
将那锦衣穿戴好,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尝试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后,他的身形忽地化作淡淡的血雾,消失在寝殿内。
……
是夜,云水城。
一道身影越过奔流的涞水河,来到云水城南城门的大阵外。
城门上的护阵修士察觉到有人接近,当即厉声呵斥道:
“何人胆敢窥伺沈家!?”
那身影缓缓仰起头,望着被壬水掩灵大阵罩住的城池以及城楼上数名满脸戒备的沈家修士呆立许久。
“哪来的修士,沈家晚上不待客,若无急事,还请速速离去!”
见其不说话,城楼上的修士再次厉喝道。
阵外身影慢慢解下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一身湛蓝色锦缎长衫,赫然正是沈崇序。
离家数十年了,城楼上的护阵修士根本不认识他。
沈崇序从怀中摸出一块代表自己身份的玉制印徽举起。
城楼上的修士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旭哥,那是……家族嫡系的玉印吗?”
干瘦的年轻修士皱眉询问。
旁边的中年修士也是凝神盯着沈崇序手中的印徽,随之又看了看沈崇序的面庞,觉得有些陌生。
“印徽好像没错,但家族嫡系都掌握大阵的开启办法,几乎没有走城门进去的。”
“而且此人很是面生……”
中年修士面色凝重,随之沉声道:“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吾等还是小心为妙。”
“你在这守着,我去找徐大人!”
中年修士说着,便直接御风朝城中飞去。
片刻,其身形降落在徐湛和沈柚居住的小院门前。
“徐大人。”
中年修士匆匆敲响了院门。
几个呼吸的时间,徐湛便是打开了院门,其身后的沈柚则挺着大肚子站在不远处。
中年修士恭敬拱手:“徐大人,小姐。”
“出了何事?”
身为沈家的女婿,又是沈文煋的徒弟。
徐湛如今在沈家主要负责整个云水城的城池防务。
他很清楚,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护城修士不会深夜来打扰。
“大人,阵外来了一个陌生修士,手持家族嫡系玉印,但属下见其十分陌生,有些拿捏不准,想请您去看看。”
闻听此言,徐湛眉头紧皱。
手持家族嫡系玉印……
他转身看向沈柚。
眼前的梁旭担任护阵修士也有小二十年了。
如今在外的沈家嫡系,他不可能不认识。
且沈崇玄他们几人都知道壬水掩灵大阵的开启之法,断然不会半夜亮出令牌让人打开阵法。
“夫君,我陪你去看看吧。”
沈柚想了想,缓步来到跟前道。
徐湛闻言,连忙扶住她。
“师姐有孕在身,不宜冒险,我自己去看看便可。”
沈柚淡笑:“有你和大阵在,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我又不出城,只在城墙上看看便可。”
听她这么说,徐湛犹豫了一番,便也没坚持。
“那走吧。”
三人离开小院,朝南城门赶去。
阵外,沈崇序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任何急躁。
他清楚,如今的云水城,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些护阵修士若是请不到自己那些兄弟或者族中一些老人,今晚他还真进不了这云水城。
徐湛小心搀扶着沈柚来到城墙上。
“徐大人,小姐。”
旁边数名修士见到二人,当即拱手行礼。
沈柚微微颔首,身旁那名叫梁旭的中年修士当即指着阵外一身湛蓝色长衫的沈崇序道:“徐大人,就是那人。”
徐湛闻言,极目望去。
他也不认识沈崇序。
当年沈崇序离开家族时,他还穿开裆裤呢,根本没资格见沈家的这些嫡系子弟。
“师姐……”
徐湛转身时,却是看到此时的沈柚满脸怔然,死死盯着下方那道身影。
而下面的沈崇序在看到城楼上的沈柚时,神情也是一怔,旋即缓缓握起拳头,双眸变得有些模糊。
“打开阵法……”
沈柚声音颤抖说着。
一旁的梁旭和徐湛都愣了。
“打开阵法!”
沈柚声音提高了一些,梁旭等人方才慌慌张张将阵法打开。
“师姐,他是……”
徐湛有些不解询问,但沈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回头再与你说。”
话音未落,她便不顾怀着身孕的身子,御风来到城墙下。
沈崇序缓步来到跟前,姐弟二人相视而笑。
“臭小子,这么多年你跑哪去了……”
家族知道沈崇序还活着的人并不多。
沈柚和徐湛之前虽然见过来送东西的东云虎,但却不知道东云虎背后就是沈崇序。
徐湛来到跟前,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沈崇序,眉头忽地紧皱。
修炼《九煞攒身功》,他对血煞之气的感知比较敏锐。
没有大阵阻隔,他能明显感受到眼前这人浑身煞气浓郁,想来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生灵的血。
“师姐……”
徐湛刚想开口,身旁的沈柚便是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道:“夫君快去通知爷爷和爹,还有大哥他们!”
听到这话,徐湛似是明白了什么,当即点头离开了城门。
“走吧,爷爷他们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姐弟两人缓步朝着山上庄园走去。
庄园厢房,虽已时至深夜,但此时的厢房内却坐满了人。
沈元坐在首座,沈文煋和沈文安兄弟坐在其身侧,再往下便是沈崇明、徐湛以及神情紧张而又满脸期待的沈修白。
众人静静坐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传来,沈修白当即忍不住站起身,伸着脖子朝门外看去。
厢房门口,沈柚和沈崇序的身形出现。
望着屋内的众人,沈崇序神情复杂,怔然片刻,他便快步来到中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爷爷,伯父。”
“三叔……大哥……”
这一幕,也瞬间让徐湛愣住了!
“崇序,这是你姐夫,徐湛。”
沈柚来到跟前,指着徐湛介绍道。
沈崇序当即喊了一声“姐夫”。
看着跪在面前的沈崇序,沈元神情恍惚,最终颤颤巍巍开口:“起来吧,孩子。”
沈崇序起身后,转而看向身旁痴痴望着自己的沈修白。
父子二人就这般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崇明见此,笑着开口道:“修白,这便是你的父亲。”
闻听此言,沈修白回过神,当即有些激动的拱手行礼。
“拜见父亲。”
“好……好好!”
沈崇序面带笑意,赶紧将其扶住,静静打量着已经长成人的儿子。
“身子弱了一些,和你伯父一样,多了些文气……”
感受到胳膊上那双大手传来的力道,听到父亲的声音,沈修白眼眶逐渐湿润。
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他一直都在幻想着父亲的音容笑貌。
如今总算是见到了父亲的真容。
望着他眼眶涌出的泪水,沈崇序的内心忽地一颤,旋即便是将他抱住,沉声道:“孩子,为父对不起你。”
沈修白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摇了摇头。
这一幕,让厢房内的众人心中也是泛起酸楚。
沈元见此,更是想到了早已故去的二儿子沈文焰。
眼前的沈崇序和他爹性格很像,脾气倔强,年轻的时候都爱犯浑。
可沈崇序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回头的机会。
不像沈文焰,最终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好了,爹还有事要与你太爷爷他们商量,回头咱父子再好好说说话。”
松开了儿子,沈崇序抹了抹眼角,再次来到沈元跟前拱手:“爷爷,上次多亏了您,否则孙儿当时怕就已经……”
沈元摆了摆手:“人没事就好。”
“此番回来……还走吗?”
迎着沈元期盼的目光,沈崇序略微犹豫了一番道:“孙儿还打算回去。”
“爷爷知道的,南疆更适合孙儿的发展,且孙儿在南疆,也能帮家里多打探一些消息。”
“孙儿此番回来便是有一些消息要告诉您和伯父。”
沈元闻言,暗自叹了口气。
“事情明天再说吧,修白这孩子从出生就没见过你,如今你父子难得相见,别让这孩子干等着。”
“还有……”
略微犹豫了一下,沈元神色复杂的看想沈修白:“修白他娘的事情,爷爷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听到这话,沈崇序怔然许久后才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那明日孙儿再与您和伯父大哥商讨南疆之事。”
沈元颔首:“去吧。”
沈崇序再次朝着众人拱手,随之便来到沈修白跟前。
“走,带为父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