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罩崩裂的刹那,苏砚的逆命刻印已沉入地脉。他五指张开,掌心贴地,那股被风暴扭曲的能量流在刻印感知中显露出真实走向——不是散逸,而是被牵引,像一条被倒灌的暗河,逆着地脉主干向东北方奔涌。
玄月右臂的晶刺尚未收回,血色晶体仍嵌在护罩残痕里。她猛地抬头,赤金瞳收缩成针:“分身在拉我。”
洛九璃单手撑地,银沙从指缝滑落,顺着地面裂纹渗入。她没说话,只是将残存的天机盘碎片按进土层,银光在地下蜿蜒,勾勒出三道平行的能量轨迹。
“三处假据点。”她声音低哑,“能量频率差三成,波动节奏慢半拍。”
萧千绝的雷矛插在身侧,矛身紫电微弱,左臂雷纹已褪成灰白。他咬牙将矛拔起,矛尖划过地面,截住一道银沙轨迹:“死魂灰混入地脉,伪造断流?”
“不止。”苏砚指尖划过岩层断面,留下一道红痕。逆命刻印反馈的触感冰冷而滞涩,像摸在冻僵的血管上,“他们在用尸体养阵。”
玄月一步踏前,右臂晶刺刺入最近的一具黑袍尸体。晶体顺着手臂蔓延,瞬间覆盖整具躯体。尸身额头的刻印石骤然亮起,黑光顺着晶刺反冲,直逼她心口。
她闷哼一声,晶刺炸裂,碎片飞溅。但就在断裂的瞬间,一段信息顺着晶化脉络传回——地底三百具尸体,每一具都连接着一段阴脉支流,而所有支流的终点,都在东北方干涸河床之下。
“是活阵。”她喘息着,“用死人当导管,抽调阴脉。”
洛九璃的银沙突然凝住。她俯身,指尖捻起一撮黑灰:“不是普通死魂灰,掺了刻印残渣。他们在伪造地脉断裂的假象,逼我们追错方向。”
苏砚站起身,逆命刻印在掌心旋转,将刚才从尸体中抽取出的能量残片重新解析。那股力量带着熟悉的波动——与玄月体内分身同源,却又被某种阵法强行扭曲。
“他们想让我们耗尽灵力。”他说,“每破一个假据点,逆向引灵阵就吸收一次我们的能量,加固屏蔽。”
萧千绝冷笑一声,雷矛横扫,将三具尸体拦腰斩断。黑血未流,只有灰烬簌簌落下。他矛尖点地,紫电顺着断裂的刻印石蔓延,试图追踪地下能量流向。
可雷纹刚触地面,整片岩层突然下沉。三百具尸体随着地陷整齐排列,呈八卦方位静立,额头刻印石同时亮起,黑光交织成网,将四人困在中央。
苏砚抬手,逆命刻印轰然爆发,可那黑光竟如活物般缠绕上来,瞬间将刻印染成暗色。
“别动!”玄月低喝,右臂晶刺猛然刺入地面。血色晶体从她伤口涌出,迅速铺展成环形晶壁,将黑光阻隔在外。
洛九璃趁机将银沙注入晶壁缝隙,银光与血色交织,形成短暂的共振。就在那一瞬,地下景象透过晶壁浮现——阴脉支流正被强行逆转,黑色河流沿着隐秘导槽奔涌,尽头是一座悬浮的黑色要塞轮廓。
“要塞不在地面。”她声音紧绷,“在地底空洞,靠逆向引灵阵遮蔽。”
萧千绝的雷矛再次刺出,紫电轰击晶壁外的黑光网。可每一次攻击,黑光都变得更浓,仿佛他们的灵力正在喂养阵法。
“不能硬破。”苏砚闭眼,逆命刻印沉入经脉,切断与外界的共鸣。他改用最基础的刻印术,将一丝灵力注入地脉,像一滴水落入河流,随波而行。
黑光网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继续吞噬着其他三人的灵力波动。
他顺着阴脉流向追溯,终于在一处支流交汇点发现异常——那里的地脉震动频率与玄月晶化层的共振完全一致。
“是嫁接点。”他睁眼,“他们用分身当锚,把要塞接在阴脉上。”
玄月右臂的赤金瞳突然剧烈闪烁。她猛地抬头,望向东北方:“它在召唤我。”
苏砚一把抓住她手腕,逆命刻印顺着手臂涌入,压制住她体内暴走的晶化力量。可就在那一瞬,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来自玄月体内的分身印记,正与远处的要塞产生共鸣。
“屏蔽阵最弱的点,是共鸣源。”他说,“东北角,分身所在的位置。”
洛九璃点头,将最后一片天机盘残片嵌入晶壁。银沙与血色晶体融合,形成一道短暂的共鸣通道。
“只能维持十息。”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银沙上,“通道一开,他们就会察觉。”
萧千绝雷矛横握,左臂雷纹重新燃起微光:“够了。”
四人同时将灵力注入通道。银沙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直指东北方。晶壁轰然炸裂,黑光网被撕开一道缺口。
就在通道成型的瞬间,要塞顶端的虚影缓缓睁开眼。那张脸与玄月一模一样,可瞳孔却是血月般的暗红。
虚影抬手,黑色要塞表面浮现出无数面镜子。每面镜中,都映出四人不同的死亡场景——苏砚被刻印反噬,洛九璃银沙枯竭,萧千绝雷纹崩解,玄月晶化全身,化作一尊石像。
萧千绝怒吼,雷矛直刺最近的镜子。矛尖触及镜面的刹那,镜中倒影突然伸手,一把攥住矛身,竟将雷矛拖入镜内。
“闭眼!”洛九璃甩出银沙,织成屏障。她咬破手指,在沙幕上画出逆转符。
镜子接连爆裂。
最后一面碎裂时,一道坐标浮现——干涸河床下的巨大空洞,地底三百丈,屏蔽阵东北角,分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