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峡大败,磐石城将领巴尔卡投降的消息,很快传到阔亦田手中。
    朝堂之上,匈奴将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流言在匈奴之中传开:
    “敌军主帅能够驱使水火,他的士兵能够低地行进。”
    恐慌的情绪在匈奴之间蔓延。
    阔亦田知道,肯定是陈息使用了什么诡计,但是如今他出面解释,根本没有用处。
    阔亦田下令,禁止了一切关于敌军的讨论。
    然而这样的办法治标不治本,渐渐地军队里出现了一些有投降意向的士兵。
    他们企图煽动周围士兵,一起投降。
    阔亦田震怒,下令处决了几名煽风点火的士兵,企图用死亡的恐惧,重振匈奴的威严。
    同时加大了征调兵役的力度,凡是年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征召入伍。
    此政策一出,土轮国上下怨声载道。
    随后,他接连往周边城市发出诏书,命令各地守关将领必须死守,不得投降。
    在接连和陈息的交锋中,阔亦田损失惨重,此刻的他心中也逐渐升起对陈息的恐惧。
    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战胜陈息,阔亦田心中也萌生了投降的想法。
    然而这种想法,又被他自己掐灭。
    自己的两个儿子,数万名士兵,这个仇他怎么能放下。
    阔亦田改变策略,将粮草全部收缩在土伦国王城周边的几座坚固的城镇中,企图和陈息来一场持久战。
    陈息“地底行军”的事情,匈奴人尽皆知。
    现在每一座城的守城将领,开始疯狂地加固防御,尤其针对地下。
    他们沿着城墙内侧挖掘深深的壕沟、铺设铃铛,用以听音。
    更有甚者,将水流引入,造出了墙内护城河的滑稽景象。
    守城的器械,箭矢,石头也加倍地囤积。
    为了放慢陈息前进的脚步,阔亦田的政策可以说是疯狂。
    在陈息可能行军的路线上,前置迁移百姓,违令者,原地斩杀。
    士兵们放火烧毁村庄,掩埋水井,将原本美丽的村庄,化为一片焦土。
    为的就是陈息到达时,无法补寄,这样能最大限度地给他们的远征增加难度。
    这天,磐石城的士兵们像往常一样巡逻。
    远远地看见,一支挂着白旗的部队向着磐石城驶来。
    这时部队在距离磐石城二十里处,下车步行,以示尊重。
    磐石城士兵上前查看情况,为首的是一个一袭布衣的匈奴男子,一见磐石城士兵,立刻恭敬作揖。
    “磐石城元帅威武,鄙国实在难以抗衡。我主深感恐惧,特派下官前来求和,愿卸下王位俯首称臣,只求一线生机。”
    对方的语气,可谓是非常恭敬,一副被吓破只想活命的样子。
    士兵看着来人,自觉没什么端倪,便将人放行,随后去通报城主。
    匈奴这边入了城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向,而是规矩地跟着士兵去见了磐石城城主。
    一番交流后,匈奴代表表示会按时给磐石城上供,开供条件之优渥,令城主心动不已。
    交谈甚欢之际,匈奴代表突然开口:
    “听闻卫去病将军神勇无双,下官甚是仰慕,不知城主能否引荐。”
    磐石城主还沉浸在匈奴的恭维当中,自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说好说。”
    会面是在第二天进行的,磐石城主并没有将使团到来的事情告知陈息。
    卫去病营帐内,匈奴代表恭敬一拜:
    “冠军候神勇,天下皆知。今日有幸见到,果然不凡。”
    卫去病最是讨厌匈奴人,如今看着面前之人恭敬的样子,他只觉对方过于谄媚。
    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匈奴代表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
    “只是微臣心中有件事不吐不快。”
    对方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俨然快将卫去病的耐心消磨殆尽:
    “有屁快放!”
    匈奴代表面色一僵,随后又恢复笑容:
    “冠军候英勇神武,可谓是陈将军之下第一人,可如今我听闻,陈将军命凯阳推行新的政策。”
    “并且给了他兵权,如今军队之中,大部分以他马首是瞻。”
    “您想一下,一旦新政策施行成功,陈将军怕是再也不需要您这样手握重兵的老将了。”
    “届时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啊!”
    匈奴带着的一切,都在暗示卫去病,他陈息就是故意在剥离卫去病的权利,将来更有可能将卫去病从军队抹除。
    卫去病耐着性子听完匈奴代表的长篇大论,伸出手掏了掏耳朵。
    “说完了吗,我不杀你,滚吧!”
    要不是有规定,不能杀使臣,卫去病早就一刀剁了面前人的狗头。
    一个个的,都是这副样子,那个右贤王是这样,现在又来一个,吵得他头疼。
    匈奴代表见卫去病这样子,知道对方听不进去,此刻最识相的办法就是离开。
    但是想到就这样回去,面对阔亦田的怒火,他又继续挣扎道:
    “将军,将来论功行赏,那些文官只怕是比您能说会道啊!”
    “他们一个个躲在后方,动动嘴皮子,您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卫去病皱眉,他不想再听对方废话了:
    “拖出去!”
    匈奴代表依旧在挣扎:
    “陈元帅的心,怕是早已经偏向那些文官了啊!”
    “将军您可要想清楚啊……”
    这些话对卫去病丝毫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但是却被军中有心的士兵听了去。
    他们很多人都是跟着卫去病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卫去病在他们心中就是天。
    渐渐地军队中,出现了一些猜忌的声音。
    深夜的军营中,卫去病手下的几名将领聚在一起,军中本来是禁止饮酒的。
    但如今不是战时,气氛没那么紧张,索性几人聚在一起小酌,酒过三巡,众人喝得有些上头。
    一名军官拍桌子道:
    “咱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功绩全是那些文官的……”
    另一个也愤怒地附和道:
    “就是啊,咱们挨打流血打下的城池,现如今要听那些文官指手画脚!”
    “呸,一帮废物。”
    一名还算清醒的士兵出声道:
    “别说了!你不知道吗,就连咱们将军也……”
    后边的话没有再说,几人叹了口气,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