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老板继续说:“是啊,这样的防御系统,是一个女人设计的。”
“听说……她以前是先帝之肱骨,后来么,死了。”
陆晚心头默然,原来是她。
怪不得能有这样的话语,想来其实老百姓们也不太能懂,唯一能懂的大概就是知道这城墙很厉害。
“看到上面的弩箭了吗?会爆炸呢!”
“她可真厉害,要不是她,咱们大雍早在百年前就被武朝蛮子给夷为平地了。”
老板的眼里只有崇拜,没有其他,虽然是个女人,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厉害。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进了皇城不要随意问起有关她的事情。”
客船老板好心提醒。
“多谢提醒。”
码头上已经停靠了许多来往的船只,有货船也有客船,还有一些私人船只。
港口繁忙嘈杂,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到了。”船只停靠在特定的位置,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拥挤攒动的人头。
“让开,都让开!”
他们还没下船呢,一队人马就强行挤进人群,强势破开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周围的人一看他们的穿着还有手里的大刀,立马慌乱避开,如避洪水猛兽般,有人甚至跌倒也来不及起来,直接爬着离开了。
“瞧见没,上京就是这么个地方,那些是权贵人家的护卫,咱们见了最好是远远避开,可千万不能撞上了,不然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上京可不比你们那些小地方,人家说杀就杀的,没有道理。”货船老板只当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
可忽然觉得很不对劲。
怎么那群护卫是冲着自己的船来的呢。
为首的领头人戴着却敌冠,乃豪门贵族府上的卫士所佩戴的冠子,来人体型高大,面容更是冷肃。
他看了看手里的画像,再看看甲板上的人。
半晌,目光终于落在了陆晚脸上,他收了画像,恭恭敬敬行礼:“我等奉慧德郡主之命,前来接宣义夫人进城!”
货船老板傻眼了。
慧德郡主?
那可是皇室中人啊。
怪不得一旁还有个戴着獬豸冠的人在,那可是城中执法者才能佩戴的,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迎接宣义夫人?
不,等等!
宣义夫人是谁?
货船老板后知后觉,却瞧见陆晚等一行人下了货船,脸上是一派从容的笑容:“有劳郡主娘娘,特遣诸位大人前来。”
她、她是宣义夫人?
宣义乃一封号,是从平民中选出来的封号,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妇人,竟然是陛下亲封的宣义夫人?
而自己还收了人家高价,这要是怪罪下来,他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货船老板当即软了腿,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
陆晚一开口,为首的男子便知道,这位宣义夫人非寻常乡野妇人。
“宣义夫人舟车劳顿,还请上马车休息一番,里面已为夫人备好吃食茶水。”
他们这才看见,队伍后面还有两辆足以容纳十多人的宽大马车,每一辆马车都是有六匹马牵引着,连车夫都备了足足有四个。
一旁还有侍女随行。
马车之大,超乎陆晚的想象,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移动房车,里面床榻茶几香案,一应俱全。
就连地毯都十分精美,仿佛连踩上去她都舍不得。
如此奢华……
于上京贵人而言,不过寻常。
“这毯子……”陆老娘顾虑多,低头看了看那精美柔软的毯子,迟迟没有踩上去。
一旁的侍女柔声安抚:“老夫人莫怕,尽管上去便是,咱们还得进城呢。”
“娘,人家都说了,咱就上来吧。”
苗翠花才不管,说:“咱现在可是沾了小妹的光,才能坐上这么豪华的马车。”
“还有这些点心茶水,都不是咱们寻常老百姓能吃到的呢。”
到底是大户人家,便是培养出来的侍女随从,都没有丝毫轻视懈怠之意。
苗翠花之前还担心,他们这些从乡下来的,怕是连人家高门大院儿里丫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生怕人家会看不起他们呢。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自己多虑了。
待上了马车,一左一右两名侍女伺候着。
净手焚香,煮水点茶,连马车里都是香的。
进了城,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整座上京城的街道都无比宽敞,足足有十丈之宽,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被清扫得很是干净。
两旁的商贩都在自己规定的位置,没有人敢随意在街道上乱窜,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城墙两侧朱漆立柱高耸入云,柱顶鎏金即便是在这阴沉沉的天色下,也依旧灼灼生辉。
街道两侧的阁楼更是如层峦叠嶂,飞檐兽首衔着铜铃,风过时,叮当之声汇成洪流回响着。
他们呆呆地望着,途经那座紫禁城时,绸缎的彩幡在风中翻卷,恍若漫天流霞坠尘。
九重丹陛的宫殿更是如同赤金浇筑的巨兽盘旋,光彩熠熠的琉璃瓦在云雾间时隐时现,整座紫禁城都迸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原来……这就是紫禁城!”
比她上辈子所见的故宫还要巍峨壮阔。
“阿娘,上京真的好大!”
怎么一个大字了得,是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大,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争权夺利。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城邦,试问谁又不想站在这权力的巅峰去俯瞰芸芸众生?
饶是她,心中也不免被激起了寸寸野心。
然她心中明白,封建王朝的制度,远非她一人能够重塑,在这个时代之中,唯有顺应天命方能保全自身。
“阿娘,你说住在这里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呢?”宝珠撑着下巴,靠在雕刻精美的木窗上问。
她痴痴地望着远处的三层彩楼,红绸翻飞如虹,一切都彰显着这座皇城的繁华。
“他们也许在烦恼,今日吃什么,明日可否还有命去享受这份富贵。”
陆晚笑着打趣,将宝珠揽入怀中,点点她的鼻尖:“管别人烦劳什么,总之,咱们没有烦劳就是了。”
“那阿娘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她说:“这里太大了,我怕你出去玩儿都找不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