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们真要去三十里外的隔离点?”马夫有点儿不敢。
陆晚说:“那陛下也没下令说我要在哪儿给人看病。”
“况且我今天不是来这里了?又不是没来,且治疗的方法我都告诉他们了,他们都是太医院的人,太医院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这里的病人的,你说对吧?”
马夫和一众随从们哑口无言,好像有点儿道理的样子,又好像没道理。
“夫人说的在理,那咱们就去吧!”
陆晚一进京,自然是有人一直盯着她的,毕竟是陛下亲自召入皇城的,要是真有个手段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拉拢。
要是没手段,把她拿来当枪使,去当个出头鸟为自己谋利,那也是不错的。
总之从陆晚一进城开始,就有人开始盘算着了。
等陆晚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隔离点,分明就是在荒郊野外。
马夫也没想到,女子的隔离点竟是在这么个地方,荒草遍地都是,所谓的隔离点也不过是用木桩和茅草还有一些不成型的石头搭建起来的。
在外面还有军队驻守,就是防止这里的人跑出去传染其他人。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刚一下马车,就有人把他们拦在外面了。
还好陆晚早有准备,掏出慧德郡主给她的令牌:“我乃宣义夫人,奉陛下之命,慧德郡主所托,前来诊治这里的病患。”
他们面面相觑,上头之前让他们来这里看守,大致意思就是让这里的人自生自灭,怎么这会儿还派人来治疗了?
“原来是宣义夫人,快快请进。”
“不过这里情况复杂,宣义夫人可有携带别的大夫前来?”
陆晚摇头,话不多说,直接往里走。
时不时有人从里面抬出一些尸体来,遮盖在上面的白布都被脓血浸透,散发着皮肉腐烂的恶臭,就如同一脚踩入了陈年泥淖里。
“娘……娘你快醒醒,不要抛下我,娘……”
到处都是哭声哀嚎。
“快些放手,她已经死了,再不把她的尸体抬出去烧了,你们都得死!”
士兵粗暴地扒开人群,将尸体毫无尊严地拖出来,然后集中摞在板车上,如同摞着货物一样。
最后再运送到固定的地方去焚烧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换不来最后的生机,陆晚抓住士兵的手:“她还没死,为什么要拖出去烧了?”
明明这样症状的人,在那个隔离点一抓一大把,凭什么这边的人就得拖出去活活烧死?
这就是皇城吗?
这就是天子脚下的治安吗?
“夫人,她已经死了,都没气儿了……”
“我说她没死就没死。”陆晚强行扯开了士兵的手,在妇人脖子上摸了摸。
“抬回去。”
明明不过是个寻常妇人,那通身气派却在此刻有些吓人了。
士兵们不敢怠慢了眼前这位宣义夫人,只得老实听话地把人抬回去放好。
陆晚往人嘴里塞了一粒药,一旁的小姑娘还有个年长者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看她又被抬回来,立马惊喜地扑了过去。
“娘,娘!”
“先别碰她,还没死透。”一口气吊着呢。
“你们没给她吃饭喝水?”
身体有明显的脱水和严重的营养不良,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陆晚逐渐意识到不对,一旁的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说:“夫人……”
“但凡是这里病了的人,都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的,我们被关在这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只有在这里等死。”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我们哪儿没给你们饭吃了!”
士兵急了,抬脚就踹向小女孩儿,威胁他闭嘴,只是那脚还没挨着她呢,陆晚的速度就更快了。
直接踹在了他的膝盖上,扑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她们是被隔离在这里的病患,不是任意打杀的牲口,陛下令人设立隔离点,每日物资粮食都是早早就发下来的,这里为何没有?”
陆晚那一脚可不轻,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活动过筋骨了,要是有人不长眼,活动活动身体也是可以的。
士兵们哪里敢说实话,这要是说了,自己这条命也就没了。
只得说:“夫人又说不知,这里的病患实在是太多了,朝廷发下来的粮食是根本就不够分的,这两日廷尉府已经到处在凑粮食了……”
“哦,这里归廷尉府管吗?”
陆晚这一问,方才说话的士兵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完了完了!
宣义夫人不会要去找廷尉府吧?
到时候廷尉府的人怪罪下来,他们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的。
“不、不是这样的夫人,你刚来上京对这里可能不了解……”
“你可以闭嘴了,我暂且不管这里粮食是如何分配的,眼下我需要你们去起锅烧水熬制汤药。”
她只是来治病的,又不是来管别的事情的。
异世生存守则第一条,少操没用的心,少管没用的事儿,做好自己就行。
别人贪不贪的和她没关系。
“是……”
士兵们连忙下去准备熬药了,陆晚给了方子,他们会先在城里采买药物,费用一律从廷尉府支出。
不过一天的时间,廷尉府财库之中就支出了五万两银钱。
“五万两!她都拿去买药材了?”
“什么药材要花我五万两银子!”
廷尉府的人收到账单后两眼一黑,差点儿晕死过去,一天时间就用五万两,那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办?
“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就非得跑到三十里外的那个隔离点去。”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捂住她的嘴,这件事情千万不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去了。”
原本管制难民,拨款发粮赈灾的,应该是交由户部来做的,只是前些日子朝中动荡,户部更是出了些问题。
圣上便将这肥差给了廷尉府。
这样的肥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从国库拨了一笔款项下来,全都在廷尉府的手里捏着。
廷尉府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