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到外面后。
李亚朋用力挣开黄志忠的手，激动道：“你干嘛？我得跟张总说清楚……”
“李哥。”
黄志忠示意他小声些，然后道：“凭你跟张总的关系，他肯定早就知道定向委培这事儿吧？”
“当然。”
李亚朋点点头，下意识看向帐篷里，皱眉道：“那个冒牌货……”
“肯定是因为她！”
黄志忠笃定道：“这女人就不是咱们表演系的人，张总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临时喊停了你们90级的招聘！”
“可这……”
李亚朋纠结道：“这招聘的事儿黄了，我怎么跟同学们交代？”
“实话实说！”
黄志忠给出主意道：“以你跟张总的关系，就算不走招聘也能进圆梦，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90级误会圆梦，得让他们知道是谁挡了路！”
李亚朋听完顿时有了主心骨，左右一张望就寻见了大部队——90级表本的学生心态和别人不一样，就算面试完了也没走，都在附近等结果呢。
他忙跑过去，把帐篷里的情况跟同学们说了。
听说因为有个冒牌考生，圆梦不得不临时中止了对90级的招聘，同学们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玩意儿？！”
王学冰急道：“怎么还有假冒咱们班学生的？！她是干什么的？！她凭什么坏咱们好事？！”
“走，问问去！”
“对，她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走出学校！”
十几个人群情激奋，圆梦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这平白无故被人毁了前途，谁肯答应？
更不用说这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还不等他们冲进帐篷里，帐篷里就有个年轻姑娘皱着眉头钻了出来。
“就是她！”
李亚朋一声呼喝，十三个人立刻把那姑娘团团围住。
“你是干什么的？”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学生证呢，你把学生证拿出来！”
本来围观的人已经散了大半，这一吵吵，又引来不少看热闹的。
里面的张延和陈虹也听到了动静，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各自搬了个凳子放到门口，顺着门帘的缝隙往外观瞧。
这时外面已经开始动手了，几个女学生推搡着那冒牌货，一边骂一边质问。
眼见她双拳难敌四手，两个虽然年纪不大，但一看就是社会人士的男人，忽然越众而出，大声呵斥道：
“干什么你们？”
“我看谁敢动手！”
外圈的黄志忠见两人咋咋呼呼的往里挤，立刻捏着鼻子低头大喊道：“这俩是那冒牌货的同伙！”
李亚朋、王学冰等几个男生正愁插不上手呢，一听这话立刻反过来又把那俩人围住了。
李亚朋揪住其中一个人的领子质问道：“你们特么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坑我们？！”
“对，你们是干什么的？！再不说老子就动手了！”
被几个学生推搡威胁，那两个男人也有些慌张，其中一个下意识喊道：“你们别乱来，我们是记者！”
场上静了有一两秒，旋即又有人喝问：“你们是哪个报社的记者？记者证呢？！拿出来瞧瞧！”
既然都已经表明了身份，两个男人也没藏着掖着，很快就亮出了京城电视台的记者证。
感情是京台派来拆台的。
这下子张延就彻底明白了，他跟京台的恩怨由来已久，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下绊子还是头一回。
幸亏这次是分开面试，参加人数又过于稀少，所以让李亚朋发觉出了不对，否则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圆梦可就被动了。
外面那两个男记亮出证件后，见学生们面面相觑没了刚才的火爆，就以为已经镇住了场子，于是便分开众人想要与那女记者汇合。
谁知男同学们都退开了，女同学却不肯让步，其中一个红着眼圈道：“我们是去津门，是去私企，又不占你们京城的指标，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想留在内地，我们有什么错？！”
说着，她猛推了男记一把，嘶吼道：“你们不让我们活，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一下子，顿时又点燃了90级学生的怒火。
虽然说不让活有点夸张，但90年代初的边疆和京津相比，不说是天上地下，那也是千差万别。
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拳头，很快两个男记就被打倒在地，被人皮球似的乱踢。
而女记者那边更惨，几个女学生揪头发扒衣服一气呵成，甚至还从她兜里翻出了BB机和随身听。
那随身听上还印着‘音乐通透、人声清晰’的广告词儿。
显然刚才她在帐篷里，就是在试图诱出口供当把柄，幸亏王晶花一贯严谨，张延又及时打断，这才没有中招。
几分钟后，学校教务处和保安处的人陆续赶到，这才制止了90级对京台记者的群殴。
教务处的领导怒冲冲钻进帐篷里，指着外面质问道：“张老板，这就是你搞的校招会？！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了？！”
中戏在90年代初，还一门心思往体制内输送人才，对圆梦这样的私企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自然首先把矛头指向了圆梦。
“这跟我们圆梦有什么关系？”
张延皱眉道：“外面动手打架的，可没有我们圆梦的人，不管从哪里论，也怪不到我们圆梦头上吧？”
“如果不是你们来我们学校校招……”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圆梦看重贵校的学生，是我们的错喽？”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这事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校招引起的！”教务处的领导恼道：“在学校里殴打记者，这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中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你这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其实对他来说，最要紧的就是跟上面交代。
张延见他如此态度，干脆也懒得理会了。
转身坐回办公桌后面，就开始打电话摇人。
“对，今晚津门卫视新闻必须播出，通知市里，暂时应该没这个必要吧？对了，您等我跟边疆那边联系一下。”
“喂，陈厅长，我圆梦公司的张延，哈哈，是好久没见了——现在我这边出了这么件事……
对对对，带头是李亚朋，小伙子一直心系家乡父老，肯定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我本来的想着，这些人如果能留下来，也可以更好的宣传边疆……对对对，就是要走出去，才能引进来，可惜有人不这么想。”
“您好，请问是边疆话剧团的葛团长吗？我是圆梦公司的张延——陈厅长已经交代了？呵呵，本来我们准备给咱们话剧团一些资金作为补偿，顺便结成对点帮扶单位。
对对对，咱们资源可以共享，而且等他们功成名就肯定是要回馈家乡父老的——只可惜这次……您能不能接受一下津门卫视采访？可以是吧，好的、好的。”
刚开始见张延跑去打电话，那教务处领导还是梗着脖子的，但渐渐的他就有些慌了。
等到张延挂断话剧团团长的电话，教务处领导忙见缝插针道：“张总，你这么弄就不合适了吧？这件事情还是内部解决的好，直接放到卫星台播出，那我们……”
“我得防止有人歪曲事实。”
张延打断他的话道：“如果你们想要内部解决，那就先解决京台那边，他们只要承诺不开第一枪，我们肯定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
“可、可京台的记者被打了，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那我管不着，反正又不是我们圆梦打的。”
“这……”
教务处领导恼恨不已，却也没敢再跟张延顶牛。
他虽然也听说过关于张延的传闻，但也没想到对方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事送上津门卫视的晚间新闻。
要知道津门卫视现在的影响力可是仅次于央视，真要是让他们给报道出来……
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道：“张总，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把校领导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