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静,翼兽车继续穿梭于云海之中。
车厢内,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巫祁重新闭目,但周身萦绕的巫蛊气息似乎更加深沉了几分,偶尔扫过沈闲的目光中,那份审视愈发浓重。
连破两大境界,其背后必然不简单!
若非对方身份特殊,且不愿多说,自己定要问个清楚。
而蓝芝则沉浸在突破后的感悟与稳固中,九窍定魄玉温润的玉光笼罩着她,丝丝缕缕的纯净能量滋养着她的经脉,稳固着刚刚暴涨的修为。
她眉心的毒神印记光芒内敛,气息愈发圆融。
沈闲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炼虚后期灵力,悄然领取了刚刚返还之物。
此物随着他的心意出现在血玉戒中。
作为一件洞玄至宝,此盒仅有巴掌大小,通体由一种闪烁着迷离流光的材质构成。
盒身表面布满细密玄奥的银色道纹,静静地悬浮在血玉戒深处,散发着洞玄至宝特有的玄妙道韵。
沈闲的神念探入其中,瞬间便洞悉了它的三大威能。
其一便是传讯功能,只需对方提前在盒内留下一缕精血印记。
无论相隔天涯海角,身处何种禁制隔绝之地,持有主盒者皆可无视距离与阻碍,瞬间将神念信息传递至对方识海。
且此过程隐秘至极,绝无被他人察觉。
这就意味着,若沈闲能让远在另一片大陆的多宝宗弟子滴入精血,自己就能隔空掌控实时信息录。
了解到这一功能的沈闲,极为欣喜。
只可惜,如何与他们有接触,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按照此前叶倾仙的说法,像丹盟那样的庞大势力,自有一套联系方式。
正因如此,源火秘法才能够在两座大陆之间传播。
不知道五神教有没有……
除了联系之外,持有主盒者,可消耗盒内积蓄的庞大空间本源之力,瞬间撕裂空间,无视距离与绝大多数空间封锁,直接降临至留有精血印记者身边。
此术威能逆天,距离越远,限制越多的话,消耗亦是恐怖。
如果是从五神教到苍云郡城,以沈闲目前炼虚后期的修为,仅能勉强催动一次,之后需漫长岁月或海量空间宝物补充能量。
而横跨两座大陆的话,恐怕至少要大乘神尊级别的修为才是。
另外,持有主盒者,可随时感应到所有在盒内留有精血印记者的具体方位,清晰无比。
“好一个浮光联影盒!”沈闲心中暗赞。
此物简直是为他此行量身定做。
联络、定位、紧急救援,三位一体,完美解决了在五神教总坛可能面临的隔绝与危险,尤其是针对蓝芝的处境。
他不动声色地睁开眼,传音给了蓝芝,需要其一滴精血。
蓝芝虽然困惑,但还是照做。
对方借着整理衣袍的动作,将一滴晶莹精血极其隐蔽地弹向身旁的沈闲。
那缕精血如同拥有灵性,瞬间没入沈闲袖中,被他下意识地收拢。
随即,沈闲将此精血悄无声息地滴入了浮光联影盒中。
玉盒散发出淡淡微光,又再次归于平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只要沈闲全力催动,就能发挥此妙用。
只可惜,此玉盒只能容纳三个人的精血。
……
苍云郡距离西南五神教距离极远。
翼兽车虽然速度快,依旧耗费了足足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蓝芝的化神中期境界彻底稳固,而沈闲则同样如此。
事实上沈闲不需要稳固灵力,但为了让巫祁不怀疑,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在稳固。
这一日,一片被浓郁灰绿色瘴气笼罩的广袤地域出现在视野尽头。
瘴气翻滚,遮天蔽日,隐隐可见其中五座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巍峨山峰直插云霄。
五神教总坛,到了!
车驾穿透厚重的瘴气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五座主峰如同五根擎天巨柱耸立,分别笼罩在尸气、毒雾、巫咒、蛊云、瘟瘴之中,泾渭分明又隐隐相连,构成一个庞大而诡异的阵法格局。
峰峦之间,殿宇楼阁依山而建,风格粗犷神秘,透着一股蛮荒古老的宗教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异常浓郁,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
沈闲敏锐地感知到,这浓郁的灵气中混杂着海量的、驳杂而狂热的信仰之力。
毕竟《尸神转生录》里就记载着明确的信仰之法,这五神教也同样在使用此等强大秘法。
只是这些信仰之力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渗透进入此地的生灵体内,带着一种贪婪的索取之意。
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精神与力量都吸附、汇聚到那五座主峰的核心之处。
“这便是五神教的根基吗?”沈闲心中凛然。
体内净世灵火微微流转,将试图侵染自身的驳杂信仰之力悄然净化。
此教有些邪门,尤其是对外来者极不友好。
若不是被大夏定性为名门正派,他恐怕要将此地当作邪教才是。
不过看样子,蓝芝和巫祁等人似乎不受影响。
巫祁操控车驾,径直飞向其中一座笼罩在翻腾靛蓝毒雾中的山峰——毒神峰。
车驾在峰腰一处开阔的平台降落。
“到了。”巫祁率先下车,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倨傲冷淡。
“蓝芝,你随我去毒神殿,预习一个月后洗礼仪轨。沈郡守,你乃外人,不便进入神殿重地,便在客峰暂歇吧。”
他抬手一指不远处一座相对矮小、气息平和许多的山峰,那里有几座雅致的院落。
“有劳巫长老。”沈闲早就意识到对方会将自己与蓝芝分开,却没有多言,只是面色平静,拱手道。
他看向蓝芝,眼神传递着“小心”的讯息。
蓝芝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跟随巫祁朝着那座被浓郁毒雾笼罩的宏伟神殿走去。
沈闲则在一位面无表情的毒脉弟子引领下,前往客峰。
客峰环境清幽,灵气也算纯净,但沈闲的神念始终笼罩着毒神峰方向,感应着那粘稠信仰之力的流动,心中警惕不减。
约莫两个时辰后,蓝芝的身影才出现在客峰小院外。
她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周身气息也有些许紊乱,显然那“预习仪轨”的过程并不轻松。
沈闲早已在院中等候,见她归来,立刻迎了上去。
“感觉如何?”沈闲关切地问道,同时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搭在蓝芝的手腕上。
蓝芝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一股温润纯净、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净世灵火,顺着沈闲的指尖,缓缓渡入蓝芝的经脉之中。
这股暖流如同甘泉,所过之处,驱散了经脉中残留的阴冷粘腻之感,抚平了因强行感悟复杂仪轨和抵抗信仰侵蚀带来的疲惫。
蓝芝只觉得一股暖意从手腕蔓延至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原本紧绷的心神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她抬起眼眸,看向近在咫尺、神情专注的沈闲。
夕阳的余晖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关切。
指尖传来的暖意,不仅温暖了她的经脉,似乎也悄然熨帖了她心底深处的一丝不安。
蓝芝苍白的脸颊悄然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羞赧与依赖:“我自小在这生活,其实不必担心的。”
沈闲看着她难得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听着她低柔的话语,心中也不由得一软,温声道:“没事就好。好好休息,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