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教教宗的话,让沈闲心中一寒。
果然!
自己所谓的谋划,还是落在了对方的眼中,并没有被掩藏。
不过他并未因此慌张,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只是微微躬身行礼:“在下惶恐。些许微末伎俩,只为自保,不敢当教宗谬赞。”
姿态放得极低,言语恭敬。
沈闲很清楚,对方既然会把自己叫到这里来说这话,必然是不打算追究。
而且,对方也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撕破脸。
“呵呵。”那温和的笑声在沈闲识海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是自保,亦是试探。无妨,本座亦非不容人之辈。些许小乱,无伤大雅。”
神座上的模糊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片深邃的幽暗注视着沈闲。
“倒是你,沈郡守,给了本座一个不小的……惊喜。”
随着他的话语,一只由纯粹五色神光凝聚而成的手掌在沈闲面前虚空缓缓张开。
掌心之中,一团驳杂不堪的信仰之力正在翻滚。
这团信仰之力由无数种混乱的意念杂糅而成,虔诚与贪婪并存,感激与怨恨交织。
这正是五神教信仰的缩影!
“我五神教,承万民香火,聚五方愿力。然……”教宗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人心驳杂,欲念丛生。亿万信徒,亿万心念。此等愿力,虽磅礴,却……混沌、污浊,如这池中之水,难以尽用。”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牢牢锁定了沈闲的识海深处,那枚散发着精纯金光的信仰之印。
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而你,沈闲。你苍云郡镇魂碑所聚之信仰,几无杂念!其质之高,其性之纯……竟能隔万里之遥,引动天地法则……”
教宗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才是信仰之道应有的……纯净姿态!”
沈闲的信仰之法脱胎于五神教的秘法,但由于五神教的特殊性,他们没办法像沈闲那般拥有如此纯净的信仰。
这背后,一方面的原因在于五神教的五大技艺且带着一丝邪教兴致,纵使修行此法之人心怀正道,依旧不可避免被侵染,从而导致信仰斑驳。
另一方面,五神教始终是一个宗教门派,在这大夏,类似于诸侯。
试问,大夏皇族又如何会允许一个诸侯来扩大增加自己的信仰呢?
所以五神教的信仰之力只局限于教派弟子,以及极小部分信奉他们的修士。
随着此话一出,教宗那只五色光手轻轻一握,将那团污浊的信仰之力捏散。
目光再次聚焦沈闲,声音温和依旧:“本座,欲与你做一交易。”
神座前光影流转,一幅清晰的契约虚影浮现:
“其一,即刻交出你掌控苍云郡信仰体系之核心印记。”
“其二,自即日起,苍云郡万民,凡供奉、信仰你沈闲之时,必同时颂念五神庇佑之名!使其信仰,分润五成,归于吾教!”
受限于大夏皇族,五神教无法扩张信仰。
但却可以借助沈闲而增加自己所需的信仰之力。
与沈闲共同接受整个苍云郡百姓的供奉,其蕴含的信仰愿力将会是他们扩大信仰的第一步。
契约文字由五色神光书写,散发着强大的约束之力。
随着要求的提出,教宗也给出了自己的诚意:
“以此为交换,本座可亲下令谕,赦免蓝芝之本源洗礼。其眉心印记,可保无恙,甚至……可允她随你离去。五神教,亦不再追究你挑动内乱之责。如何?”
显然,这位教宗也不打算掩藏那毒神印记的真相,打算以此作为交换。
只是这温和的话语,却是最赤裸的掠夺!
交出核心,等于将苍云郡信仰的钥匙拱手让人。
而分走五成信仰,更是在掘他沈闲力量的根基!
至于赦免蓝芝……这更像是在他力量被剥夺后,给予的一丝怜悯。
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是对方的过错!
沈闲低垂着头,掩藏了眸底的怒意。
“交出核心等于自断一臂!分走信仰则根基动摇!这老匹夫好生歹毒!”
神念结晶剧烈震动,金光流转。
“缓兵之计?不!一旦交出,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蓝芝的印记即便暂时不动,日后也必成更大的隐患!五神教更可随时以苍云郡民为质!此路……绝不可行!”
万千念头电光石火间闪过,最终汇成一个无比清晰的决断:“必须带她走!不惜一切代价!”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恢复平静,对着神座方向深深一揖:“教宗明鉴。苍云郡信仰体系,非沈闲一人所有,更关乎一郡之民心安定,乃至……大夏朝廷法度。”
“此等大事,牵扯甚广。核心印记与引导之法,更涉及在下根本。恳请教宗宽限些许时日,容沈闲……细加思量,权衡利弊。”
语气恭敬,理由冠冕堂皇,将朝廷法度也搬了出来,既点出背景,又暗示此事非他一人能决。
沈闲不过是想着借此拖延一些时间。
因为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对抗大乘神尊!
只要回到苍云郡,五神教就算想搞事,也需要忌惮一二!
神座上那片模糊的五色光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
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哦?需要思量?也罢。”
“本座便给你三日。”教宗的声音平淡无波:“三日后,此时此地,本座要你的答案。”
“退下吧。”
沈闲再次躬身,走出五源神殿。
殿外五色流转的光线似乎都带着粘稠的阻力。
就在他踏出神殿大门的瞬间,一股带着五神教驳杂烙印气息的神念,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缠绕而上,牢牢锁定了他周身气息乃至识海波动!
这锁定的力量并不霸道,却无孔不入,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意味……
无论他逃到哪里,都在教宗的感知之下!
沈闲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脸上的表情都维持着平静,唯有袖袍内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