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滦的喉咙发紧,求生的本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十分钟的水下屏息,这无异于自杀。
他死死盯着光影变幻的巨大水幕,声音干涩,“你确定,那种力量,梦境力量或者说幻境力量,还在存在?它真的能...让我在水下呼吸?”
太荒谬了,即使现在是未来,违背了他所知的一切物理法则和生理常识。
huqi闻言,回头看他,似是无奈,又似是看穿了他的恐惧,娇声说道,“是的呀,它还在呢。看...”
她伸出手指,凌空轻轻一点。
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旁边墙壁上凝固的暗红色警示符文,其边缘极其细微地模糊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影像。
“干预还在持续,但很不稳定哦!”huqi收回手指,语气加快了些,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快咯!等‘它们’的系统完全适应或者重启,我们就真的变成标本啦!”
说罢,她不再给滦犹豫的机会,赤足轻轻一蹬地,率先滑入了厚重的水幕之中 。
她的身影接触水幕的瞬间,水流只是微微荡漾了一下,便轻易地接纳了她,仿佛只是一层清凉的薄膜。
滦的心脏狂跳。
退路?其他的路?在诡异的银色地狱里,他真的有其他选择吗?
信任这个神秘的huqi和那虚无缥缈的“幻境力量”,也许是唯一看似有生机的,尽管同样充满未知风险的选择。
他一咬牙,抱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尝试心态,心想如果感觉不对,就立刻退回来。
滦猛地向前冲了一步,闭紧眼睛和嘴巴,一头撞入了水幕之中。
没有预想中冰冷刺骨的窒息感。
撞入水幕的感觉奇异无比,像是穿过了一层极具张力的果冻,或者某种密度极高的凝胶。
阻力存在,身体被一种清凉柔滑的触感包裹。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感受着。
一秒,两秒...想象中的溺水痛苦没有发生。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吸了一口气。
奇迹发生了!
一股奇异甜腥味的空气顺畅地涌入他的鼻腔,通过气管,涌入肺部。
完全没有被水堵塞的感觉。
他又试探着张开嘴,吸入一口,依旧如此!
水流在他口鼻周围轻柔地滑过,然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开,形成了一个呼吸的空间。
“我靠...太神奇了...”滦忍不住惊叹出声,声音在水体中传播显得有些闷,却清晰可闻。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自己好似置身于一块纯净无比的水晶内部。
光线从四面八方透来,经过水体的折射,形成一道道摇曳晃动的光带,将huqi本就绝美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晕之中。
她黑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在水中微微飘散,绝色的身体在水中移动的姿态优雅得令人窒息。
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刚刚进来的那个“入口”已经消失不见。
身后只剩无尽流动,且望不到边际的水体,上下左右皆是如此。
他们仿佛悬浮在一个纯粹由水构成的无限维度之中,根本没有“退出去”的概念。
“别发呆啦,跟我来!”huqi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又是某种心灵感应。
她摆动腰肢和那双修长到极致的腿,自然流畅地向前“游”去,速度不快,是在等他。
滦连忙模仿huqi的动作,发觉在水中的行动也变得异常轻灵,阻力远比在普通水里小得多。
他努力划动着手臂,跟在她身后,像两条鱼在寂静的水下世界里游动。
周围是绝对的寂静,他们移动时带动水流的嘶嘶声,以及他自己因为惊奇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充斥水空间。
超越常理的体验让他既感到恐惧,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huqi,”滦忍不住开口,声音在水介质中显得有些奇异,“水的那一边有什么?我们还要游多久?”
huqi没有回头,而她的回应依旧清晰地传入滦的脑海,“那边啊,放着一艘紧急逃生的星际战舰哦!”
星际战舰???
滦划水的动作都僵了一下。
huqi继续说道,仿若在介绍一件很平常的东西,“是专门为设施的高级安全人员和管理者设计的紧急出口之一啦,权限很高,防卫系统也很独立,应该还没被完全锁定。”
高级安全人员?紧急逃生?星际战舰?滦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处理不过来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被困在地下基地或者实验室,现在却突然跃升到了星际航行的层面?
难道自己此刻处于太空之中的建筑体中吗?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惊人。
他们继续在无尽的水幕中前行,时间感变得很是模糊,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很久。
就在滦开始怀疑水幕是否真的有尽头时,前方一直匀速游动的huqi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快到了哦!”她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
滦精神一振,努力向前望去,透过摇曳晃动的光晕和无尽的水体,他隐约看到,在极远的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轮廓分明的阴影。
那阴影庞大,即使在能见度不高的水幕中,也能感受到其恢弘的体量。
它静静地悬浮在前方的水深处,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阴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形状感觉是一艘船,一艘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梭状物体。
外壳是深沉的暗灰色,上面有着复杂的结构和纹路,与周围纯净的水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星际战舰???
滦的心跳再次加速,是一丝即将触及希望的悸动。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阴影还有数百米距离时,异变再生!
周围一直稳定流动的水体,居然无规则地波动起来,光线疯狂扭曲!
滦感到呼吸一窒!
维持他水下呼吸的力量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有效,时而又消失。
冰冷的水流好几次猛地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肺部传来火烧般的疼痛!
“huqi!”他在心中惊骇地大叫。
huqi的身影在前方也晃动了一下,她也受到了影响。
她回头,另一只桃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凝重和急迫。
“干预在减弱!‘它们’正在强行修复!快!”她的意念刺入滦混乱的脑海,“全力游过去!入口就在战舰侧翼!还来得及呢!”
滦的身后,水幕深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被惊动,一股压迫感急速蔓延而来!
生存还是毁灭,亘古的诘问从未像此刻般具象而狰狞。
最后的冲刺,丈量是生命与湮灭之间,薄如蝉翼又重**钧的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