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腿怪,十腿怪,给老子出来!”
李十五气势汹汹,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老道捂住自己双眼,手掌咧开一道缝儿道:“徒儿,你咋又乱发起疯来了?”
李十五又骂咧好一阵子,再次仰头望向那十座人腿山。
问道:“各位腿兄腿姐,世人常有坠崖得宝一说,你们觉得坠崖是自己功劳,还是主人的功劳?”
“修士常互相引为道侣,若是腿兄遇到一位仙子秀腿,是该上去打个招呼,还是该并排站着,比比谁线条更加流畅?”
李十五咧着牙,又是一问:“各位,我之前手持柴刀砍你们时,痛吗?”
而后,就这般死死盯着那些密密麻麻人腿。
良久之后。
低头唾了一声:“什么七声无回响,狗屁元婴神通,都他娘的是骗人的,糊弄鬼的!”
偏偏这时,他耳边一句低语声响起:“你若是遇到美丽仙子,你会怎么样?”
李十五不假思索:“砍她啊,老子都这副德行了,谁家正经仙子会凑上来,不砍她留着过年?”
说完,却是浑身猛地一怔。
“谁,到底是谁?”
他接着问道:“老东西,你刚才可是听到有人讲话?”
老道摇头:“没有。”
李十五神色狞起:“不对,一定有!”
他望着那密密麻麻人腿,怒声道:“究竟是哪一条腿,赶紧给老子站出来,露腿不杀!”
说着,又是口中念道:“胎动七声,七声无回响,人腿人腿,速来见我!”
只是,依旧无任何回应传来。
雨夜凄冷,李十五宛若疯魔一般,不停施展‘无回响’之术,每一次施展,都是听到一道心跳声响起,这便是所谓的胎动。
老道缩在身后,偷偷从指缝里瞧着,嘴里嘀咕:“完了完了,这回是真魔怔了……”
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老道唉声叹气道:“徒儿,真无人讲话。”
“你能听到什么,为师是一定能听到的,真的是你听错了!”
李十五披头散发,眼神枯寂,怔声道:“如此说来,莫非真的是我之前幻听了?”
此刻的他,同样分不清那一声是存在,还是记错了。
老道又是催促:“徒儿啊,这处窑子没姑娘了,咱师徒俩是不是得换窑子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
“只是为师还有个小小提议,若是你把种仙观借为师用用,为师一定给你寻上一处好窑子,咱们师徒俩都当老嫖客,不当姑娘!”
李十五盯了他一眼,质声道:“老东西,你为何害我?”
老道怒了,弱声道:“明明是你在害我!”
李十五目露凶光:“胡说,你害我还不承认?”
见此,老道低着头不敢多顶嘴一句。
只是嘴中嘟囔道:“徒儿你完了,真的完了,你把这处假窑子玩儿废了!”
李十五当听不见,而是回头,盯着那一口依旧距离他五丈之外的黑洞。
朝里笑着唤道:“黄姑娘,外边有十座风景绝好大山,出来一起去爬山啊!”
只是里面无任何动静传来,寂静宛若一片死地。
又唤了一阵子之后,李十五才算是不情不愿放弃。
也是这时。
他浑身气息一泄,宛若江河决堤一般溃散千里,那只十腿怪,也一步从他体内走了出来。
望着十座腿山笑道:“腿山好,腿山妙啊,李十五你自己瞅瞅,它们究竟是像腿呢,还是像山?”
话音一落,十腿怪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李十五望着这一幕,口中长长松了口气。
“他娘的,简直造孽啊!”
虽他得来的修为不复存在,但是那亿万巨无腿悬尸,依旧悬在空中,似一条条被挂在横梁之上,切下来一半的老腊肉。
“徒儿,种仙观?”,老道依旧初心不变。
“梦吧!”,李十五回了两字。
而后整个人冲天而起,手持一把柴刀,像是劈柴一般剁着那些条人腿,口中威胁道:“各位腿兄腿姐,你们之前谁说话了?”
“出来,就当交个朋友!”
“否则,李某可就要一视同仁,杀无赦了!”
李十五眸光渐渐沉了下去:“各位,这是你们自找的!”
冷雨夜里,一道道刀光划破雨幕。
他仿佛魔怔一般,持刀不断劈砍着那些人腿,横劈,竖斩,剁成一截一截,带起鲜血碎骨胡乱飞溅。
老道下巴打颤:“徒儿,你咋又开始魔怔了,真没有。”
李十五:“我不信!”
时间点滴流逝,柴刀在冷雨中划出凄厉弧光,带起血肉与碎骨如暴雨倾泻,将夜色染成猩红。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间。
一滴滴雨珠竟是开始缓缓停滞空中,眼前那一条条人腿,空中那密密麻麻悬尸,仿佛褪色壁画一般,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止他们,天地万物皆是如此。
李十五猛地怔住:“这……这是……”
“莫非,这处未孽之地要结出‘果’了?”
“完了!”
李十五瞬间浑身绷紧,大爻成了这副模样,他到底该如何,才能瞒过人山那些大人们?
倒是他身上血色狗影,笑得愈发欢实。
也是这时,他看到此方天地,竟是开始缓缓收缩,凝聚,合拢,似有渐渐化作一张白纸的趋势。
同一时间。
似有一道道目光,这些目光古老如天地初开,尊贵更是难以言喻,它们淡漠,无情,高高在上,似想隔着‘未孽之地’屏障,直接窥探进来。
这一刻,李十五如坐针毡。
只是这时,一道叹息之声隔着重重距离,从卦山之巅响起,回荡在他耳畔。
卦宗大殿之内。
听烛缓缓起身,一身卦衣曳地,朝着李十五方向望去,目光如炬,亦是带着浓浓忧思之色。
“罢了,我帮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