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农贸市场，人头攒动。
凤嘉柠和周樾站在角落里，远远看着那个偏僻一隅的摊点。
凤宏伟呆呆坐着，满脸沟壑，头发已经全白了。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身子，在他面前的菜堆里挑挑拣拣。
周樾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悲催的晚年啊。一个老周头，一个这位。我就想不明白，不折腾会死吗？一手好牌最后打得稀巴烂。”
凤嘉柠扯扯嘴角，讥讽一笑。
“老周头还好些，最后还有钱傍身。他后边的日子，除了每天窝囊得撕心裂肺，生活还是无忧的。”
“这位，除了一个半瘫的身体，啥也没了。”
确实，凤宏伟啥也没了。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女儿凤爱心，上周也出车祸死了。
还是跟黄毛半夜开着摩托飙车，撞到隔离墩上死的，一分钱赔偿都没有。
周樾拉起凤嘉柠的手。
“看完了，走吧。咱们给他一个美好的祝福，祝他长命百岁。”
被祝福的凤宏伟抬起浑浊的眼，目光空洞滑过人群，又继续呆滞放空。
......
古码头。
凤嘉柠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在湖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安亦朵和罗宋，他们现在的情况我知道。白菡......不知道怎样，这一世凌云可是抄袭成功了。”
周樾握着她的手，慢慢踱步。
“我用了点办法，查到了白菡的下落。她还是跟宋云峥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
“她有一家规模挺大的琴行，又开了一家音乐培训学校，做得很不错。”
“那个凌云，也就是凌春阳，傍了个广市的暴发户。按这个轨迹，应该还是跟白家父母闹翻了。”
凤嘉柠很是欣慰。
“作品可以抄袭，才华和能力永远无法抄袭。”
她看着湖面，嘴里轻声喃喃。
“其实，我最惦记的，是孙星洛。我看过报道，她前两年，还在替父还债。”
她确实很惦记。
因为按周樾的说法，这个孙星洛和孙林，是跟妈妈有关联的人。
“没事的，孙林不傻，不会对自己的独生女不管不顾。我查过，孙星洛有家族信托。她还债，只是不想让孙林背负太多骂名。”
周樾停住脚，低头凝视着凤嘉柠的眼睛。
“嘉柠，我想回去辞掉现在的工作，去天市。你会不会收留我。”
凤嘉柠眼神慌乱飘开。
“周樾，你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周樾摇头。
“我其实早就有退意了，现在的合作伙伴有些束缚我的发展。正好我们的上个项目已经结束，是脱离的好时机。”
“再说，不是还有你养我。”
凤嘉柠红了脸转开头。
“你别胡说八道，谁要养你，吃饭费米穿衣费布的。”
说完，又鼓了勇气抬起头看着周樾。
“周樾，我想......去京市。”
周樾愣了愣：“那你现在的店怎么办？”
“其实，我从深市回天市后，就开始启动公司收购流程了。去年就有人对我的甜品屋感兴趣，想合作或者收购，我当时没同意。”
“现在，我想卖了，去京市生活。我想......离那个世界近一些。”
周樾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好好，我们一起去京市。”
凤嘉柠看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有些恍惚。
“可是，周樾，你喜欢的是那个世界的凤嘉柠。”
周樾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认真回视着她。
“不管哪个世界的凤嘉柠，那都是你。不管哪个世界的周樾，爱的也都只有你。”
“嘉柠，我一直觉得，我觉醒了那个世界的记忆，就是为了来救赎这个世界的我们。”
凤嘉柠被他灼热的眼神刺得眼眶酸涩，目光移向周樾肩上的吉他。
“你不是说要唱歌嘛，前面有排长椅，去那里？”
......
凤嘉柠好奇看着周樾拿出吉他，坐下慢慢调音。
“花那么多钱买个吉他背过来，就为了在这古码头，对着夕阳弹唱一曲？周樾，没想到你还是个文艺青年。”
周樾调着音，轻笑着看她一眼。
“这辈子，我这是在我妈去世后，第一次摸吉他。在那个世界，我经常跟你一起弹唱。”
“你的吉他可是师从白菡，也是文艺得很。”
凤嘉柠看着湖面上的金光，神思恍惚。
周樾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
【那天，黄昏，
开始飘起了白雪。
......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 】
琴音消散，凤嘉柠抬起泪眼，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到了泪光。
“这是......这一世的周樾在唱歌。”
“是，是这一世的周樾在唱歌。你要领证的那天，我去天市看凤庭桉。这首歌我听了一路，也......哭了一路。”
周樾用力把凤嘉柠拥进怀里。
“嘉柠，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找你。”
凤嘉柠双臂环上他的腰。
“不晚，刚刚好。”
晚霞漫天，湖水潋滟。
一切，都刚刚好。
......
......
......
*
*
*
写下最后这句话，突然觉得，写到这里，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