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草头神中,除了少数尚未长成的,取回魂珠的已逾千余。
每一颗魂珠,都让筑基的弟子修为大幅上升。
关在外门的五个俘虏已经成了筑基后的试炼,只有单手打赢双翼鸟人,才敢大声说话。
这股力量,放在如今的星球上,已经寻不到敌手。
莫说国外,就连华夏,也有无数人用各种目光悄悄注视着时莱。
他依旧如如不动,终日守在道观里,除了谢灵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莱不是不知道外界的议论纷纷,只是他从小就不在意旁人眼光。
他来到这世间,不是为了活成别人眼中的模样。
他爱吃各种美食,爱看云卷云舒,想要邂逅世间最美的姑娘。
生命是场修行,他只想依自己的心意而活,不沾他人因果。
从前没得选,他坦然接受。
如今有的选,他依然选择了最让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
米小满依旧没有寒假作业。
她躺在时莱头顶的小木屋上,一只脚跷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嘴里叼着辣条,两只小手垫在脑后,悠闲地晃着小脚丫。
减负,减负,怎么就不能把她的体重减减?
听着头顶上木板咯吱咯吱的作响,时莱喊了声:“小满?”
“啊?道士,你叫我呀?”
小家伙翻了个身,从木屋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别人的魂珠都领走了,你不想问问你的吗?”
“不想。”她几乎不假思索。
“拿了魂珠,你的法力会增长很多。”
“那又怎样?”米小满又躺了回去,仰面天窗外流过的云,“就算我是最弱的,也还是大师兄。”
“对你前世......就一点不好奇?”
“......不好奇。”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他是他,我是我,丢都丢了,还找回来做什么?”
那语气末尾,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时莱沉默了,不再追问。
两世为人,她丢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或者说,她被丢下的次数,也太多了。
到底才七岁的孩子啊,她害怕了。
这一世,她失去了奶奶,又被爸爸妈妈放弃,疼爱她的爷爷也无能为力,还要抚养尚在襁褓的弟弟。
米小满害怕,怕前世的父母,也会因种种缘由,曾经将她舍弃。
米继丰夫妇给她造成的伤害,大概需要一生来治愈。
时莱默默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不要便不要吧!
香水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水,剩下那百分之五,才是秘方。
人生也是如此。
百分之九十五大抵相似,差别全在最后那百分之五。
是三观,是良知,是格局,是眼界,是灵魂......
时莱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也背起了前世的责任。
那么,就让这小家伙痛痛快快、按自己的心意活这一世吧。
长大成人,继承道观,做天下第一。
......
腊月二十四,南小年。
西方的节日是酒店业的狂欢,东方的节日则属于舌尖上的盛宴。
灌口县城里,时莱和谢灵运换上常服,带着四个孩子漫步街头。
这几年经济不如以往,钱越来越难挣。
五六十岁的明星四处开演唱会。
外卖员里年轻白净的面孔越来越多,姑娘也多了起来;
招聘启事上的数字悄悄缩了水,大饭店把拿手菜摆到路边叫卖。
听李万基说,连大户人家都开始搞团购和促销了。
张有为虽有些急功近利,但执政能力不俗——这个西南小县城,今年人口净流入竟超百分之百。
庞大的人流也在催动这片土地的消费活力。
夜风裹挟着孜然与麻辣的香气,与小吃街外酒吧的霓虹光影交织,蒸腾出一片人间烟火。
爆竹碎红铺满青石板,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糖炒栗子的甜香。
孩童举着晶莹的糖葫芦追逐嬉笑,摊主吆喝着热腾腾的麻辣烫。
远处广场升起璀璨烟花,绽放在万家灯火的夜幕中,碎金般的光点落进路人带笑的眼眸里。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到了这个时节,是华夏人最慷慨的时候,不去想该不该花,只求一个开心。
其实有些钱,花出去,叫做“精神维护费”。
一杯奶茶可以买十个茶叶蛋。
可烦躁的时候,你总不能去吃十个鸡蛋吧?
一个人,完全没有物欲,离抑郁就不远了。
有些钱看似乱花,其实是在防止自杀。
时莱现在很有钱。
就算没挣到钱,今天他也会带着他们下山,好好的吃一顿谢灵运心怡的牛肉。
依旧是那家“蜀道难。”
下面的一行小字已经换成:本店距离百年老店仅差99年。
揽客的服务员看到他们六个,一边兴奋一边替老板伤心。
小仙女和四个小朋友,一个塞一个能吃,连顾菟都可以把水果区包圆。
每次吃完,时莱都羞愧的额外补钱。
谁又真敢收呢?
他们刚走到餐厅门口,京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时莱,小年在哪儿过呢?”
“范奶奶......”时莱顿了顿,微笑,“我和灵运带孩子们在县城转转。”
“好,好,小年就该热热闹闹的。”老人的声音慈祥温暖,似乎很担心他孤单。
“你爷爷说,想请你来京城过年,你给不给他这个面子呀?”
老太太这说话的艺术......给不给面子?
时莱看向身旁的谢灵运,又瞥了一眼早已竖起耳朵的米小满,不由笑:“我们人可多,还特别能吃,爷爷可不能省菜钱只给我们吃素。”
“放心,放心,奶奶有钱!”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又嘱咐,“记得把小姑娘......还有那几个小朋友,都带来。”
“好,都来。”
老太太顿时心满意足,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那头传来她张罗打扫房间、收拾二进院招呼时莱一行的声音。
时莱去过南锣鼓巷,知道常家的二进院意味着什么。
那是常威小时候住的地方,除了至亲,从不接待外客。
他眼眶微微发热。
自从师父走后,他再没过过这样热闹的新年。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身旁谢灵运的手。
转过头时,眼里有笑,也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