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她跑不了。”林立指了指远处的金色屏障。
“这片区域已经被你们用灵器封锁了,那个逃走的女人顶多是暂时躲起来,想逃出这片区域根本不可能……”
刘佳琳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太着急。
接下来无非是多花点时间,慢慢把她揪出来。
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把周围大片区域都控制住了,等把躲藏在各个角落的不法分子全都抓干净,今天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两人站在一片狼籍的战场上,身后是断裂的沟壑与浸染的血迹,却依旧能风轻云淡地聊着后续的事情。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几个调查员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应急医疗箱和束缚灵能的特制手铐。
林立和刘佳琳将重伤濒死的李哲浩交给赶来的调查员,看着他们检查李哲浩的身体情况,又简单处理了他的伤口,才转身朝着赵小兰逃走的方向追去。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下渐行渐远。
…………
偏僻角落,比人高的草丛被风吹的轻轻晃动。
一道身影深深埋在草丛里,手肘撑着湿润的泥土,掌心攥着几根被压弯的草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看那纤细的肩线与垂落在草叶间的乌黑发丝,可以确定是个女人。
不远处的空地上,金属碰撞声与闷哼声突然炸开,刺耳得让草丛里的人指尖微微发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随即又归于沉寂,只余下风吹过树梢的微响。
赵小兰悄悄抬起头,目光透过草叶的缝隙,看见几名调查员正将戴着手铐的身影拖拽着离开。
等所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躲在草丛里的赵小兰才敢大口喘气。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凉得发颤,目光看着调查员离开的方向,轻声嘀咕。
“至少抓了七八个……这一片,恐怕只剩我还藏着了。”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草叶被风掀起的沙沙声。
赵小兰趴在原地又等了两三分钟,手指反复摩挲着身下湿润的泥土,确认没有人靠近,才猛地撑起身体。
她的膝盖处沾着大块泥污,起身时还扯断了几根缠绕在脚踝上的草藤。
抬手拨开挡在眼前的狗尾草,猫着腰从草丛里钻出来。
前方百米外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赵小兰知道,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能避开调查员集中布控的核心区。
她站在草丛边缘,左手按住腰间藏着的短刀,缓缓探头,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小路,又快速瞥了眼树林入口的灌木丛。
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迈开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树林方向赶,鞋底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只发出极轻的响声。
刚钻进树林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震得脚下的落叶都微微颤动。
赵小兰浑身一僵,猛地转身躲到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后,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迅速收敛身上的灵能波动,指尖扣进树皮的裂纹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有调查员的呵斥声,还有不法分子的嘶吼,一些刀刃划破空气的杂音混在其中。
不过片刻,所有声响又都平息了,想来是那伙人也被制服了。
掌心的冷汗渗进树皮的纹路里,赵小兰的心脏跳得飞快。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可能。
等周围再次恢复安静,她不再像刚才那样谨慎观察,而是拔腿就往树林深处跑。
裙摆被低矮的灌木勾住也顾不上,只顾着往前冲,直到跑出树林,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一道金色的屏障横亘在眼前,像是用融化的阳光铸成,表面泛着温润却坚硬的光泽,从地面一直延伸到树冠上方,将整片区域严严实实地封锁起来。
风拂过屏障,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反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赵小兰苍白的脸上。
她太清楚这屏障的作用了,对调查员来说,这是困住歹徒的铜墙铁壁,可对她而言,这就是一道通往牢狱的死门。
赵小兰快步走到屏障前,右手掌心紧紧贴在冰凉的金色表面。
她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能瞬间涌动起来,顺着手臂涌向掌心。
灵能光晕在她掌心流转,力道足以将一辆面包车掀翻。
可当灵能撞上屏障时,却像水滴汇入大海,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屏障依旧稳稳地立在那里,连表面的光泽都没有变化分毫。
“果然……”
赵小兰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屏障的凉意,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肩膀也垮了下来。
她早就知道这屏障的坚固,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现在这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周围的虫鸣声突然清晰起来,蟋蟀在草丛里唧唧叫着,不知名的飞虫绕着草叶飞舞,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些微小生物丝毫没察觉到这片区域的紧张,依旧自在地活动着,反倒衬得赵小兰的处境愈发窘迫。
她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指尖用力掐着裙摆,脸上满是挣扎。
逃不出去,被调查员抓住就是牢狱之灾,不能就此放弃。
大概过了一分钟,赵小兰猛地抬起头,眼底的犹豫被决绝取代。
她抬手抹了把脸,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都到这份上了,还纠结什么?坐牢失去自由才是生不如死。”
“呼……”一阵风突然吹过,掀起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乌黑的发丝在风里胡乱飘着。
就在这时,赵小兰身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灵能波动,金色的光晕笼罩住她的全身。
原本乌黑的秀发里,竟有几缕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像是被岁月突然染上了霜雪。
赵小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眼角时,明显感觉到了细微的纹路。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那张原本十分艳丽,不见一丝皱纹的脸,竟然苍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连眼神都多了几分疲惫。
“可恶的异能管理局……竟然让老娘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赵小兰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恨意,“这个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加倍偿还。”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表面突然涌出一层黑色的物质。
像是稀释后的墨汁,又像粘稠的胶水,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淌,很快就将她的全身都包裹住,连头发都没放过。
赵小兰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金色屏障走去。
明明屏障就在眼前,她却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往前走。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金色屏障时,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物质像是有生命般,在屏障表面晕开一层淡淡的涟漪。
她的手指竟直接穿过了屏障,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紧接着是手掌,手臂,然后是上半身。
赵小兰微微侧过身,尽量让身体贴合屏障,黑色物质不断在她与屏障接触的地方流动,像是在为她开辟通道。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她整个人就穿过了金色屏障,站在了屏障外侧的草地上。
刚一脱困,身上的黑色物质就像是完成了使命,迅速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元气大伤的赵小兰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回头看那个困住她的屏障一眼,只是拢了拢发白的秀发,将脸上的皱纹尽量遮住,然后朝着远处的灌木丛跑去。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很快就钻进了灌木丛,身影被茂密的枝叶吞没,只留下几片被碰落的叶子,在风里打着旋落下。
夜色越发深沉,月亮逐渐被远处飘来的云朵遮住。
各处传来调查员的脚步声,他们手持探测器,展开地毯式搜寻,将藏在树洞、草丛里的不法分子一个个揪出来,手铐碰撞的咔嚓声在空气中不断回荡。
直到确认金色屏障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不法分子都被抓获,负责汇报的调查员才拿出通讯器。
“报告总部,本次特别行动圆满结束,所有抓获目标将在半个小时内押回……”
…………
城市边缘的城中村像块被遗忘的补丁,蜷缩在霓虹与高楼的阴影里。
待拆的旧楼歪歪扭扭,墙皮剥落得像老人皲裂的皮肤。
已近后半夜,连最吵闹的烧烤摊都熄了火,只有几盏挂在巷口的旧路灯还亮着,灯泡蒙着层灰,光散出来是昏黄的,在不平的地上拖出长长的破碎影子。
流浪猫蜷在斑驳的墙根下,尾巴圈着爪子,耳朵却竖得笔直。
三只流浪狗挤在垃圾桶附近,鼻头时不时动一下,连打盹时都保持着警惕。
忽然,巷尾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皮鞋踩水泥地的硬响,也不是拖鞋的拖沓声,更像是有人小心翼翼的踮着脚。
只有仔细听,才能捕捉到那点“沙沙”的摩擦声,混在风声里,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猫先醒了,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亮了亮,顺着声音来源望去,耳朵转了半圈。
狗也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却没敢站起来,只把身子往垃圾桶后缩了缩。
十几秒后,巷口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身上的衣服沾着草屑,模样十分狼狈。
风吹过时,夹杂在黑发中的一些花白的头发,在昏黄的光里晃了晃。
刚从调查员封锁圈里逃出来的赵小兰为了尽快抵达安全位置,她不敢停,哪怕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
借着痛感保持清醒,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好几次差点被碎石绊倒,她都只是踉跄了一下,而后继续往前赶。
直到看见城中村那片熟悉的,低矮的屋顶,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垮了点,抬手抹了把脸。
手心全是冷汗,连鬓角的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感觉有些冰凉。
眼中的惶恐像退潮般慢慢散了些,她望着不远处一栋亮着灯的五层居民楼,低声喃喃。
“邱小冬之前给我看过照片,应该就是这里了。”
那栋居民楼是户主自己盖的,外墙没刷漆,露着砖头的底色,每层都焊了铁栏杆阳台,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
二楼的窗户亮着,光透过玻璃映在楼下的地面上,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
出租房间里,二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模样普普通通的邱小冬正瘫在沙发上,双腿翘在茶几上,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足球赛正踢到关键,前锋带着球往禁区冲,解说员的声音拔高,几乎要冲破音响。
茶几上摆着吃剩的外卖,还有半瓶没喝完的肥宅快乐水,易拉罐上凝着水珠,滴在玻璃桌面上,积了小小的一滩水。
突然,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来,尖锐的调子刺破了房间里的喧闹。
邱小冬吓了一跳,手一抖,薯片渣掉了一裤子。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瞥见来电显示上“大姐头”三个字时,眉头又拧得更紧了,“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打电话?”
嘴里嘀咕着,还是快速划开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家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还带着点没平复的喘息,是赵小兰的声音。
邱小冬坐直了些,把腿从茶几上放下来,认真的问道,“在啊,大姐头,你这大半夜的打电话,是有啥急事要我跑一趟?”
他以为是组织又有任务,伸手抓了抓头发,视线还黏在电视屏幕上……刚错过进球,解说员正激动地回放慢镜头。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赵小兰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疲惫,催促道,“快来开门。”
“啊?”邱小冬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手里的薯片袋哗啦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来,盯着门口的方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大姐头,你没开玩笑吧?这都快一点了,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他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眼,楼下的路灯昏昏沉沉,没看见半个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