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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黄帝陵之战

    关中平原古称八百里秦川,又称渭河平原。作为黄河最大的支流,渭河西起宝鸡,东至潼关,横贯整个关中平原,即使是旱灾最为严重的时候,渭河的水流也未曾完全干涸。

    这条关中的母亲河,与关中地区的沃土一起,哺育了关中地区的六百余万老秦人,也见证了汉人文明几千年来一次次的覆灭与新生。在关中平原的北面,由西向东分别是陇东高原以及陕北高原。

    北洛河作为渭河第二大支流,顺着陕北高原蜿蜒而下,与西面的泾河,以及渭河本身,构成了关中平原“两纵一横”的水系基本架构。

    而在“两纵”之间的分水岭,名为子午岭,子午岭的山脊上则趴卧着那条举世闻名的秦直道,作为秦汉帝国北击匈奴的主要军事通道。

    王嘉胤离开洛川以后,率部继续沿着北洛河南下,在黄陵遭遇了守军的迎头痛击。

    黄陵县城北数里外,便是桥山之所在,司马迁《史记》有云“黄帝死,葬桥山!”,这便是黄陵地名的由来。

    塬上,王嘉胤面容十分之憔悴。

    陕北的黄沙吹拂,将他的面颊染成了一种不太健康的黄色;砂砾的拍打,使得他的皮肤变得粗糙;而长期的焦虑失眠,更是让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嘴唇也不知道是由于情绪导致,还是单纯的缺水,已经脱皮开裂,在猪肝色的血痂之上,继续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若非他身穿甲胄,又有亲军护卫左右,恐怕将无人认得出他的身份,而是将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

    王嘉胤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各种不适,如今还没有病倒,也只是全凭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府谷起义时,他答应要带着弟兄们蹚出一条活路来,然而如今却走向了穷途末路。

    哪怕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还是希望进行最后的挣扎,万一呢?!古今多少豪杰,都是在绝处逢生;又有多少人物,倒在了胜利的前夕。哪怕身前是绝路,他也期待着转机的出现。

    他贪婪地望向塬下,灰蒙蒙的低空云层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是他在陕北所未曾见到过的场面。

    他们在黄土沟沟里面刨食,住在土窑洞里面,吃着黄土焙熟的面食。

    造反之前,或许他们一辈子最大的奢望,也只不过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几亩薄田罢了,这样就不用给地主上供八九成的粮食了。

    而关中的人,应该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吧?好多好多的田地,上好的、有大河流经的土地,这样的地里面,就算刨出来金疙瘩都不奇怪啊!

    “趟过去,就是活路!”王嘉胤对自己说道。

    他毅然转身,回到军中,率领自己的府谷老营,发起了第十三次进军!

    塬下,三支互不统属的军队,在各自统帅的号令下,不得不拧合在了一起。

    他们分别是:来自于秦王朱存枢的王府卫队,人数只有八百人,但装备精良,人人着甲;

    洪承畴的秦军,由洪承畴的标营、关中各卫精锐,以及洪承畴从各边镇“化缘”的边兵组成。

    各镇也乐得借兵给洪承畴,毕竟如今的陕西,也就只有洪承畴财大气粗,可以养活十几万大军。

    由于洪承畴抽调兵力绞杀闯王,留在此地驻守的秦军只有七八千人,但这些人足以打得王嘉胤的数万大军不能自理,唯一的难点是人数太少,不足以对王嘉胤所部形成包围,更担心打得太狠,将他给打跑了,倒是又成了下一个千里流窜的闯贼;

    第三支则是各地方豪强所组建的团练部队,他们的装备简陋,意志薄弱,或许死守家乡的时候,可以爆发出几分血勇,但他们汇集到此,只不过是受到了洪承畴免税政策的“感召”罢了!

    洪承畴此时在朝堂或关中的人缘,绝对算不上好。不仅农民起义军恨他入骨,当地的豪强士绅也恨不得他去死。

    陕西已经事实上成了大明的“先遣服”,单方面对地主开启了“缴饷”“助饷”的征收。

    三饷是加在田赋里面的:辽饷,每亩 1分 2厘;剿饷,每亩均摊约 4厘;练饷,每亩 1分,合计每亩加征六斤粮食。

    在洪承畴看来,这点税并不算多,每年可以多收八十万石粮食,勉强可以维持当前规模下他麾下的秦军不至于饿死。

    可是在豪强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就多少有些“倒反天罡”了。

    陕西农民起义最早开始于澄城的王二起义,而起义的导火索,则是由于县令拷打百姓,逼缴税款。

    澄城并非位于陕北,而是在关中地区北洛河一带,距离黄陵仅二百里。

    相比于陕北,这里的灾情算不得最严重,然而这里却最先爆发了起义。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大灾之年,对于百姓来说,或许是生死存亡的危急;但对于士绅来说,却是火中取栗、兼并土地、招收奴隶、壮大家族的好机会!洪承畴所遭遇的弹劾,未必没有这群士绅推波助澜的结果。

    在他们看来,流民常有,但大明的天兵却是不可战胜的,换谁来都是一样的结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自己人上呢?如此还能相互合作,进一步鲸吞豪夺,洪承畴可不是“自己人”!

    ……

    接连的失败,加上远方盟友传来的噩耗,已经大大打击了义军的士气,义军将士们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畏战情绪,就连王嘉胤的府谷老营,也出现了许多逃兵。

    如果是其他人走了也就走了,王嘉胤却不能容忍自己嫡系部队的背叛,为此,他只能下令将抓回来的弟兄公开处决。

    严苛的军法稍微提升了义军的纪律,但对于人心士气的打击,却是无法挽回的:当初大家认你做老大,是因为你讲义气;现在你连兄弟都杀,你的义气何在?!

    如果是骑兵,居高临下,从塬上俯冲而下,官军是绝对没有胆量在此地进行阻截的。

    然而如今的画面,却是反过来了:只见密密麻麻的义军士兵挤在一起,磨磨蹭蹭地向着坡下进军。

    义军将领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密集阵形,在没有足够披甲率的情况下,就是官军的活靶子,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不这样,他们的人就跑光了。义军士兵只能相互依偎在一起,以寻求那一丝微弱不堪的安全感。

    义军几乎不存在远程打击能力,少量的弓箭都在头目的手中。一把弓从选材到制成,少说也要三年功夫,别说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就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也找不到会这门手艺的工匠。大明的户籍制度,事实上形成了官府对于民间的技术垄断。

    缺乏弓弩的义军,反倒是有不少的火器,一把制作精良的开元弓,绝对比同样优良的鸟铳要贵,且工序繁琐、费时费力。

    而军器局或军队,则更喜欢倒卖火器,就算你是个毫无身份背景的老农,只要舍得出钱,也可以在官府的军器局购买一把明军制式鸟铳,而根本不必担心会被盘问,只要给钱就行了,对方不会在乎你的身份,哪怕你是建奴的买办!

    卖家甚至还会贴心附赠一定的弹丸和火药,并且这鸟铳可能比真正供给军队的质量更好,因为他们也要讲究名声、讲究信誉的。

    陕北经常面临鞑子的劫掠,民间火器保有量绝对是“精锐级别”的。义军每攻占一个县城、一处地主的田庄,都能从府库、地窖里面掏出成捆的火器出来,这些火器又成了他们接下来攻城略地的最佳武器。

    很不幸的是,如今的义军,已经快把弹药、发射药给“霍霍”完了,他们同样没有自制的能力。

    轰隆隆!

    滚烫的炮弹从炮口飞出,在唐通的耳边刮起一阵强风,在他的鬓发上熏染出一股无法洗掉的硝烟味。

    炮弹砸落,叛军阵地内断肢飞溅,惨叫声即使是隔着二里地,也依旧可以隐约听见。叛军的人群开始陷入了骚乱。

    而此时,义军的身后响起了一股奇怪的哨声,三长一短。

    在督战队大刀的逼迫下,三千义军先锋不得不顶着官军猛烈的炮火,开始了冲锋。

    但脚下的土地不平,惊慌之下人容易腿软,一脚踏空的人不在少数。大量的义军摔倒在地,又如同葫芦一般,从高坡上滚落下来,等他们撞到巨石或者滚落坡底停下来的时候,早已经是口鼻流血,多处骨折了。

    唐通从腰间掏出单筒望远镜,拉长,透过一凹一凸的两片透镜,冷漠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尸山血海没有让他的眉头皱一下,这些场面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当他看到友军骑兵不听号令,开始对着叛军逆势上冲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停止开火!”唐通举起右臂,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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