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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大明早就死了,你们见到的只是她的尸体!

    二十一日,今日份小朝会在文华殿举行。因为文华殿有地龙,皇极殿没有。其实正经皇帝除了大朝会,一般是不会使用三大殿的,但朱由检是二般皇帝。

    他觉得,建都建了,花了六百万两银子,要是不用岂不是白费,所以就把皇极殿当成了日常上朝用地。春夏季节,皇极殿更高大,隔热通风效果更好。

    按照朝廷的规制,早朝是在奉天门御门听政的:皇帝搬个椅子坐在高大的门楼下面,百官就这么露天站着,被风吹日晒。朱由检觉得紫禁城又不缺房子,这么折腾人不是变态么,所以就把早朝搬到室内了。

    大明早就礼崩乐坏了,皇帝带头破坏规矩,给大明掘墓;朱由检又在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典章制度之上,再踹上了一脚。

    《嘉靖续纂会典》,张居正作为总裁重修的《大明会典》等,也只不过是大明君臣在面对国家纲纪崩坏的情况下,所进行的徒劳无功的自救行动罢了。

    大明从建立到现在已经运行了二百六十三年,这个国家上上下下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要知道,在时间尺度下,二十年就足以换了人间,二百多年是个很恐怖的长度。

    为了维系国家的运行,历代皇帝与官员只能不断地在原有的制度上发现漏洞、填补漏洞、增设新的章程,甚至朱由检和他手下这帮大臣干的也只是同样的事情,并没有因为他是穿越者就超出前人太多。

    日积月累下来,大明的社会运行逻辑早就演化成为了一座“屎山代码”,就是再谙熟典章的治世能臣,也没办法将其完全理清楚。所谓法治的基础不复存在,自由裁量权压过一切,国家的治理从依赖章程办事,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人治。

    推行某件事也变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博弈,党争因而成为了大明政治活动的主流。就算有部分能臣干吏想要做点实事,也很难走出官场的这一滩浊水,束手束脚,寸步难行。

    朱由检总感觉,大明其实是依靠着一股子惯性运行下去的,大明其实早就死了,只是尸体太庞大了,就算是腐烂的过程,也要数十年以计。大明垂死病中惊坐起,邦邦给野猪皮两拳不难,反而是对内治理千头万绪,将他折磨得昏昏欲睡。

    对外,朱由检那是重拳出击,杀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尸积如山;对内,他却始终无法下狠手,像是裹了小脚的女人,侧躺在冰冷的泥地里,扒拉着大臣们的裤腿,眼泪汪汪地看着人家,祈求对方可怜可怜自己。

    文华殿上古拙的宽体太师椅上,朱由检裹着厚重的貂裘,缩成了一个球。若非当着几百朝臣的面,他甚至还想把脚也给缩起来。座椅旁边放着个竹篓,朱由检将擤完鼻涕的草纸团了团,丢进了一旁的筐里,看得在场的诸位大臣太阳穴直突突。

    朱由检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眼球像蜥蜴一样左右看,只见今日上朝的人数格外的多,将面积四百平的文华殿塞得满满当当的。主要是那群动辄生病治不好,常年请病假翘班的勋贵们,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日常小朝会的时候,一般只有十几个武勋到场,人数还不到文官数量的三成。按照规制,文武分列,这文官满满当当、武班稀稀拉拉,也不好看啊。

    不止一位皇帝吐槽过这件事情,降旨诘责勋贵缺席,但也只能管一时,稍不注意,这群勋贵就又找借口翘班去了。

    为此,皇帝只能将上直各卫指挥使、皇亲国戚这些拉过来充人头,但人数还是不够,就让高级武将往前面站一站,后面用文官中的下级官员填充,从视觉上营造出文武分明的假象。

    公司快要倒闭了才会严抓考勤,朱由检其实挺理解这群不乐意上朝的勋贵的。倒也不是他们贪图享乐,想白嫖工资不干活,主要是他们上朝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平常政务处理轮不到他们发话,就连兵事也被兵备道的那群文官大包大揽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发话?!这样上朝就会很没有尊严,勋贵们也就越来越讨厌上朝了。

    甚至于战场拼命、真刀真枪跟敌人干,也轮不到他们这群勋贵,他们真的除了欺男霸女,没事情干了啊!而真正的前线大将,又没什么机会上朝,可能逢年过节、三大朝会、献俘受封的时候会出场。

    皇帝不上朝,不也是同样的道理么?内阁趁着皇帝年纪小,将朝会变成表演性质的东西,天天一大早拉着一帮人陪他们演戏,连皇帝如何对答这些都事先背好了,这让皇帝又如何能喜欢上朝呢?

    就连文官也懒得陪他们演,因为内阁搭配司礼监就是事实上的中枢决策机构,朝政的运转已经不需要朝会了。人不害怕努力,只要目标是肉眼可见的;倘若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就算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会抗拒、崩溃、怀疑人生。

    朱由检毫无疑问是实权皇帝,他以一己之力,成功架空了内阁与司礼监两大机构,反向架空了文官上层,同时给基层办事组织放权,在“拯救大明”和“给大明掘坟”两条道路上并驾齐驱,撒丫子狂奔。

    他坚持举行日常小朝会,每两天才休息一天,勤政得无以复加,堪称大明历代帝王勤政之楷模,也只是略输于洪武皇帝,与永乐皇帝不分伯仲,大明两百多年来,很难找到似他这样辛勤的皇帝了!

    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朝会耽误官员正常办公,朱由检收敛自己的权力欲,在无特殊情况的时候,早朝一般是八点半举行,九点半之前就能结束,主要发挥的是一个认脸以及上下传达的作用。

    开会的唯一作用,不就是用来传递会议精神嘛,难不成还真的跟你来民主协商吗?!不过有比较特殊的事情,倒也会正儿八经地集体讨论,就比如如今朱由检提出来的“迁都”大事件。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朱由检既然已经将南迁之事说出来了,就没指望过这件事会在朝堂上讨论通过。这人呐,真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君臣见礼,山呼万岁,承认了朱由检的皇帝位。次辅朱燮元举着象牙提词器说道,他们按照皇帝你的意思,讨论了南迁这件事情。原则上,大家是坚决维护皇帝的命令、贯彻皇帝的意志的,但是现实的困难,大家也不得不正视。

    迁都无疑是关乎国家根本的大事情,皇帝你要实行迁都,总得给天下万民一个合适的理由。倒不是说皇帝你没有乾纲独断的资格,只是部分愚钝的百姓和官吏不能领会到皇帝你的高瞻远瞩。

    作为一个爱护百姓的圣明君主,就要像老父亲教育子女一样,将道理掰碎了、揉烂了讲给他们听。

    皇帝你两年前说太祖托梦,告诉你接下来的十几年北方会有持续的大旱灾。作为臣子,自然不会质疑皇帝你的金口玉言,但是国家的治理却不能依靠谶纬之说、占卜这些手段。

    如果皇帝你预言的这些天灾真的降临,到时候大家尝试抗灾无果后再南迁,也不算迟。也就是原则上是可以迁都的,实际的困难阻碍了原则的履行,具体的困难将由各堂部大臣告诉陛下。

    朱由检对朱燮元说的这些漂亮话完全无感,他又不是小孩,给个棒棒糖就能哄好,他记仇,惹到他,要生气很久的!说那么多,不也还是不让他南迁嘛,“原则上”的句式,就是不遵守原则嘛!

    果然,接下来各部大臣大倒苦水,希望皇帝考虑迁都的困难,就算要迁都,也应该徐徐图之,现在还不是迁都的成熟时机。至于时机什么时候成熟,大家也没说,朱由检也没问。

    唯一的好地方是,今天大家都在演,直接喷皇帝的人要少了不少,朱燮元还是很不错的,朱由检原本以为今天要被喷“违背祖制”“败家卖国”之类的了。

    朱由检说,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他也列举了诸如江南富裕,养朝廷不费劲;迁都可以更方便监督南方税收,节约南北漕粮运输、税银转运的这些花费;接下来是大航海时代,南迁方便水师发展,巩固海防,协助陆防等理由,但没用。

    这本质上不是对错之争,而是利益之争,南迁不符合现在朝堂上多数人的利益。

    南迁的消息仅仅放出去一天,还在讨论阶段,就已经引发了京师地价的剧烈波动,大家都陷入了某种恐慌情绪。顺天府尹只得勒令牙行关闭土地交易,只要是这几天签订的白契,都不作数。

    等朝会的结果传出来以后,这种恐慌才慢慢被抚平,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三十日,是钦天监测得的冬至日,大朝会在这一日举行。朱由检下令“减规不减制”,接受百官及外藩使臣朝拜以后,取消了难吃得要死的露天宴席。十二月下旬,是他的生日,也就是三大朝会之中的万寿节朝会,紧接着就是元旦大朝会。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崇祯五年。元宵节后,朱由检在西苑检阅禁军,邀请大臣观礼。群臣不明所以,还以为皇帝对群臣谏阻的情况感到不满,于是拉出自己的禁军秀肌肉。

    他们对皇帝的幼稚行为感到可笑,他们也不是吓大的:

    你朱由检又不是打天下的皇帝,难道还敢学太祖、成祖不成?就算是太祖、成祖,晚年的时候不也还是要向文臣妥协,你朱由检算什么!闹归闹,你皇帝只要想治理天下,终究是逃不出他们这些簪缨世家的。当天夜里,皇帝率军潜越,京师震惶!

    “陛下,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曹变蛟死死拽住御马缰绳,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他夜袭正黄旗大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将朱由检夹在中间的另一位领兵大将马祥麟也很懵圈,他第一时间想的是:他陪皇帝胡闹,他老妈秦良玉知道以后,会不会将他打死!

    哒哒哒!恰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大军外围出现些微骚动。不多时,外围的骑兵跑进来,神情紧张地汇报道:“启禀陛下,是朱阁老追出来了!他闹着要见陛下,说陛下要是不见,他就自刎谢罪!”

    曹、马两人对视一眼,慌得一比,朱由检倒是不慌,微微一笑,说道:“让他来吧!”

    不多时,朱燮元骑着马冲了进来。可以看得出他来得很急,头发是胡乱一卷,发簪叉歪了,早春的天气还没有明显转暖,老头胡须上呼出的水汽凝结成冰,变得嘎嘣脆,有被折断的痕迹。

    “朱阁老,你是来随朕出征的么?!”朱由检朗声道。

    老头一见到朱由检,眼泪“歘”地就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他悲愤地诘问道:“陛下,你不是答应了先不南迁了么,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何要欺骗老臣?!”

    朱由检一脸无辜地说道:“朕什么时候说不南迁了,你不要无中生有好吧?!”

    “朕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朱由检西指,说道:“况且朕现在不正往太原方向走嘛,算哪门子的南迁?!”

    老头也没跟他废话,下马后“扑通”一下跪在皇帝面前,说道:“臣请陛下跟老臣回宫!”

    朱由检嘎嘎一笑,说道:“来人,将他给我绑了,一起带去!”

    “混账,给老夫滚开!”朱燮元怒了,他身材高大,虽然年纪大了,气血衰退,但抓他的士兵也不敢伤他啊!

    只见老头一标准的军中摔跤技,将一名士兵掼倒在地,凭借着腿长的优势又将另外一人绊倒,朱由检看得稀奇,挥挥手,让更多的禁军压上,七个人,分别抱住他的手脚和躯干,才最终得以将老头制服。

    朱燮元被捆成了粽子,犹自奋力挣扎,朱由检走到他的身边,笑容灿烂:“朱阁老,你看此处景色不美呼?!”

    “陛下,可曾记得英宗旧事!”朱燮元嚎叫道。

    “我大明江山如画,我作为大明皇帝居然没看过,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朱由检自顾自说道。

    七日后,朱由检由三千白杆卫、三千关宁骑兵组成的大军西出井陉娘子关进入山西地界。

    “陛下你看,山西连碗口大的树都少见,哪有什么好风光,陛下你还是尽早返京吧!”朱燮元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出言劝说了,虽然明知道没有什么效果,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说。

    “会回去的,不回去能去哪,我只是出来转转。”朱由检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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