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4-EP0：诸侯
【无论我们称之为什么主义，如果我们仔细聆听属于西方文明精神本质的思想，并追随这种精神的指引，最终会发现，在他们那里，人不过是胃。的确，人的本质其中一方面不过是胃，这一发现中蕴含着我们必须认真聆听的真理。然而，我们不能忘记，人既是胃，也是大脑和心脏。】——长间晋三，1958年。
……
“所以，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在你离开地球的日子里，我尽心尽力地想方设法帮助我们那些天人组织的……【朋友】们，减轻他们的罪责。乐观估计，他们最多只需要在监狱里蹲上十几年就能重获自由了，这还多亏了我们尽力促成了地球联邦和AEUG之间的和解——暂且不提其他抵抗运动的情况，纯源组织里有许多从联邦军叛逃并在叛逃过程中杀害战友的原联邦军官兵，联邦从重处罚天人组织就等于断绝了这些人回到联邦重新成为守法公民的希望。”罗根·谢菲尔德迈着大步来到麦克尼尔的办公桌前，不由分说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发泄似的在麦克尼尔开口之前先自己撬开了瓶塞、把细长的瓶嘴都塞进了口腔里以便痛饮庆功酒。“他们不会落得和铁华团一样的下场，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别这么说，罗根。我是不该把你们丢在地球上处理那些善后工作……不过说到天人组织，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事实上，我也从未奢望要他们以英雄的身份被世人铭记，毕竟我们双方之间说到底还是敌人，只是在某些性命攸关的议题上艰难地取得了共识罢了。”见罗根擅自打开了自己刚变化出来的葡萄酒，麦克尼尔也不气恼，只是自顾自地打了个响指，一瓶新的葡萄酒随之出现在了他手边。在这个由李林或是某种更加高深莫测的生命体的强大超自然力量所创造的神秘空间内，人人都可以仅凭自己的心愿获取到丰富的物质资源，只可惜这些资源中没有一星半点可以跟随他们前往其他平行世界。“你也知道，在许多平行世界里，自由世界总是会在某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间节点声称人类过去不断循环往复、原地打转的历史已经宣告结束了，遗憾的是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往往并不那么令人如意。所以，那时我想给自己留出一些安静地思考的时间，去考虑新人类要拥有些什么特质才能兑现我们对全世界许下的承诺。”
“嗯，这才像话。”戴着墨镜的G DI海军陆战队高级将领欣慰地点了点头，可麦克尼尔的话没法说服他放下手中的酒瓶。“以后你会怀念过去只管放空头脑、执行命令去战斗或根据实际需要稍加灵活变通就能解决问题的日子的，迈克。言归正传吧，你们在和ELS深入交流期间都领悟到了什么？”他停顿了片刻，脚步沉重地走到房间另一侧的壁炉旁，往里面添加了几根木柴。“虽然你的经验在其他平行世界可能派不上用场，起码我们可以从你的收获中看到些机会。”
“不，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在和ELS接触期间，我得出的结论是，除非我们使用某些技术手段改变人类的本质，不然我们就不要幻想着某一种群体的出现可以如我们所愿的那样打破过去不断循环的历史，但这就又回到尤里·纳尔莫诺夫的方法上了。”眼神有些茫然的麦克尼尔言简意赅地说，考虑到世上大部分人的基本需求与衣食住行息息相关，他并不认为自己目前有什么比伊奥利亚·舒亨伯格计划更好的办法，“抱歉啊，你们对我寄予厚望，又等了我这么久，可我确实什么都没能思考出来。”
“这证明你没有当哲学骗子、用自相矛盾的废话妖言惑众的本事，总归是好事啊。”
“姑且如此吧。”直到现在，麦克尼尔也没有完全认同舒亨伯格本人和舒亨伯格计划的理念。纵使有着丰富的物质资源且消除了心灵之间的屏障，人与人之间终究不可能实现完全意义上的互相理解，除非人类蜕变成为另一种与原先的智人截然不同的生物。“没错，我是要乐观些，经过我们矫正的舒亨伯格计划使得全世界几十亿对我们抱有误解的人们终于理解了我们的良苦用心，这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对了，关于另一个挑战者，也就是米迦伊·希拉吉，他后来怎样了？”
坐在炉火旁暖手的罗根迟疑了片刻，他在犹豫着该怎样把埃瑟林的自作主张以委婉的方式告知麦克尼尔。把那些无意合作的挑战者直接消灭、避免情报外泄，是团队的核心原则之一，因而米迦伊在拟变革者战争中幸存并非麦克尼尔原本计划中的一环（虽然被埃瑟林说服后驾驶冰川瞬变高达重返战场的米迦伊确实在阻止利邦兹使用ELS渗透地月圈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战争结束之后，埃瑟林也没有消灭米迦伊的打算，反而继续将米迦伊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美其名曰要让更多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挑战者接受团队的主张、让更多处于危机中的平行世界都能以【正确】的方法逃过一劫。
自埃瑟林加入团队的那一天起，罗根·谢菲尔德就意识到，曾经身为盟军领袖的埃瑟林不会一直袖手旁观。继埃瑟林之后领导欧洲盟军的罗伯特·宾汉元帅论权势和军事才能都不及埃瑟林，却依旧裹挟前任的余威以尊重大局为名悍然下令盟军消灭被认为损害了盟军整体利益的时任美国总统霍华德·阿克曼（此举险些酿成盟军内部最大规模的内战），自小就时常听父亲马克·谢菲尔德说起那段往事的罗根几乎可以料到埃瑟林对不成器的【盟友】会持何种态度：逐渐在团队的冒险中发挥越来越大影响力的德意志贵族以实际行动向团队中的其他人表明，即便自己认可麦克尼尔在那绝望的未来苦苦坚守的牺牲精神和G DI为保卫人类文明做出的贡献，属于20世纪的盟军精神并不一定要唯21世纪的G DI精神马首是瞻。
“他花了很大力气说服了那老头子改变主意，大家也都认可他的主张。”【谢菲尔德将军的儿子】拿起旁边的棍子，用力地敲打着壁炉中的木柴，飞溅出的火星几乎碰到他的外套，“不瞒你说，在你还有马尔科姆闭门思考人生期间，埃瑟林大元帅已经主持了几次会议并敲定了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说到这里，罗根回过头冲着麦克尼尔狡黠地笑了笑，“我很想以你的意见为准，但你说过任何人不得在得到你的许可之前打扰你。”
“也就是说，他甚至想好了下一名战友的人选。”麦克尼尔似乎不太在意原本属于自己的职权被埃瑟林侵占了一部分——如果埃瑟林已经考虑好了前路而自己还处在迷茫之中，为了确保整个团队能持续不断地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把大部分事务委托给埃瑟林也未尝不可。“分析下一个平行世界特征主要是你来负责，我相信他不会在这方面随意否决专业人士的意见。那么，我们这位大元帅总统先生都对突破口发表了些什么高论呢？”
“他认为我们的失败主要源自于……在捍卫人类文明的同时，由于始终未能及时地清理一些负面因素，导致原本旨在守护文明世界的举措反过来将更多人推入蛮荒。换言之，既然和NOD兄弟会打了一辈子仗的你都说我们在正面战场上永远能够取得胜利，这表明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在外部而在内部。”罗根一本正经地说，他敢打赌埃瑟林在说这些话时没有表现出对上个平行世界的非洲和中东地区居民的半点同情，“剩下的就是些随便什么会议上讲出来都不会显得突兀的话……比如说，在保卫自由世界的同时吸纳更多人享受到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带来的益处，并且铲除自由世界公民们那种【斤斤计较的银行家思维】。”
“哦，他真的这么说了！果然，这像是一气之下会把银行收归国有的男人说出来的话。”麦克尼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料定埃瑟林一定会对自由世界内部的隔岸观火心态深恶痛绝，“论指挥军队，我认为我不会逊色于他，但他在治理国家方面的经验是我永远没机会得到的。既然他有这么多想法，我看不如让他来主持一段时间的战略规划吧。平心而论，我们这次取得的【胜利】存在很大的运气因素，我也承认我的计划不是那么靠谱……一切还要指望地球联邦高层懂事些。”
“那你——”
“我……累了，甚至想离开前线战斗岗位一段时间。吉尔斯爵士不是抱怨说他坐办公室的时间太久了吗？让他回到他最喜欢的战场上吧。”麦克尼尔捡起挂在椅子上的皮上衣，招呼罗根和自己一同离开房间，“其他人大概也要等不及了，我想我还是早些告诉他们我一无所获为好。”
麦克尼尔和罗根并排来到房间外时，除马尔科姆·格兰杰之外的其他团队成员都依次坐在白色的长桌旁。这长十几米、宽数米有余的长桌看上去十分地不协调，也并非麦克尼尔青睐的款式，只有会议的主持人能从中发现独特的美。
准确地说，君特·冯·埃瑟林并没有坐在会议主持人的位置上，而是选中了主位右手侧的第一个位置、把主持人席位留给了在此之前还未能到场的某位团队成员。虽然麦克尼尔一向不愿在战友们面前自吹自擂，眼下他倒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把罗根和老格兰杰踢出主持人名单——又或者他可以在埃瑟林打破沉默之前先把正在打瞌睡的色雷克斯博士丢到那把椅子上。
“你终于来了，麦克尼尔。”埃瑟林平静地向麦克尼尔微微颔首示意，伸出左手请麦克尼尔入席，“我们在你和格兰杰缺席期间通过了数项决议，决策过程基本符合目前的章程。你可以在认为必要的情况下要求重新讨论这些事项。”
“不，没必要就此浪费时间，我对您的远见有着充分的信任。”麦克尼尔坐下前，先把自己冥思苦想的结果告诉了战友们。他刚一发话，方才还打着盹的色雷克斯博士连忙挺直了脖子，但戴着和罗根同款墨镜的阿拉伯人生化专家仅仅两秒之后就失望地重新趴在了桌子上。“看来我是没有当哲学家的天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拯救人类的灵魂，我想埃瑟林大元帅应该在这方面有些心得。另外，我衷心地感谢色雷克斯博士愿意留下来与我们共事。大家都还记得，在上个平行世界，是他和萨尔沃的斡旋阻止了更大规模的惨剧上演。”
“那我就收下你的感谢了。”其实色雷克斯博士并不想这么痛快地接下麦克尼尔的好意，但他一想到自己拒绝的后果会是麦克尼尔把一切归功于地球联邦高层的远见卓识和深明大义，为此感到不快的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和异教徒称兄道弟。“先别高兴得太早，麦克尼尔。我不屑于学着某些异端那样说些假话骗取你们的欢心，所以我得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们，我不会错过每一个寻找你们弱点的机会。”
“但是，一味按照你们过去的——”坐在色雷克斯博士对面的阿杰姆贝忍不住反驳起来。
“如果我们的失败确实源于忽视了【多数人】的感受，我相信您对我们的刻薄审视有助于我们弥补过失。”麦克尼尔摆手示意阿杰姆贝结束不必要的争执，他需要色雷克斯博士对生物、化学和医疗领域的了解以及与不发达地区居民密不可分的思考方式帮助团队消除盲区，“那些在人类文明高速前进时被远远地抛到后面的人，不会对我们的事业产生真正的认同感，他们没有为人类之敌摇旗呐喊便算得上足够头脑清醒了。这次我们能挫败利邦兹·阿尔马克的阴谋，主要归功于我们设法控制了这股汹涌的潮流。以后的冒险中，我们也要想办法保证那些被我们忽视的声音能传到我们的耳中。这被忽视的声音可能来自自由世界之外，可能来自自由世界内部的不发达地区，甚至可能来自于繁荣的城市中那些感到自己被时代遗弃的市民们。”
不等麦克尼尔说完，埃瑟林头一个鼓掌为麦克尼尔的发言叫好。他的掌声很有规律，市场上出售的节拍器也不见得会比他的动作更加精准。“你我的见解有诸多相似之处，先前我们也在此基础上选择了适合加入团队的新成员，你会对结果满意的。”
“让我猜猜吧。”麦克尼尔和埃瑟林开了个玩笑，他希望能借此机会更深入地了解埃瑟林的想法。这位出身贵族、算得上G DI奠基人的盟军领袖身上有太多谜团，或许就连其生前的亲信也不见得能通晓其中的来龙去脉。“色雷克斯博士熟悉非洲和中东地区的情况，这些地方的贫困和饥荒是最为严重的，所以没必要再找专门负责东南亚或南亚事务的人。能够在发达国家的相对不发达地区力挽狂澜的家伙，或许——”
“我必须要强调，那个糟老头子只会拖后腿而已。”麦克尼尔还没说完，在深蓝色工装外套着黑色皮衣的天西贤治突然站起来大声说，自己认为麦克尼尔有必要重新考虑团队之前做出的决定，“你们还能指望一个把先进的武器装备、先进的战术看作妖术的家伙发挥什么作用？在那场起义中——”
“天西，你到底要我和你重复多少遍？那是叛乱！”紧盯着天西贤治的吉尔斯可不会忘记摆明自己的立场——于公于私，20世纪90年代在日本爆发的叛乱都令他名声扫地，尽管他大可以将此事归咎于俄国人挑起的边境冲突——不愿在远东付出更多代价的盟军为此不得不放松对日军的束缚。
“好吧，是叛乱！他是在那场叛乱中第一个被你们击败的，你们后来对他的看管也是最严厉的。”天西贤治不想和吉尔斯因旧日的恩怨而大打出手，眼下他必须阻止埃瑟林让自己瞧不起的同僚兼竞争对手加入，“麦克尼尔，你要相信我的判断。长间是个出生在20世纪、差一点就能幸运地死在21世纪但整个人都活在19世纪的老古董。他和埃瑟林大元帅虽然是出生在同一个年代的人，可是他们之间的反差大得会让你误以为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纪。”
“原来是你们的元帅长间晋三伯爵啊。”麦克尼尔也了解一些与这位【最后的武士】有关的奇闻轶事，那些故事在G DI官兵中大多充当着笑料，“大元帅，请问除了天西之外还有谁反对长间加入？”
“还有我。”刚才和天西贤治闹得有些不愉快的吉尔斯又站在了天西贤治一方，“长间晋三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那些可圈可点的表现主要归功于他手下的参谋，而我在平定日本叛乱期间见识过他本人的真实水平。虽然他成功地恢复了战后萧条乡村的秩序、建立了基础军事工业并拼凑出一支叛军的本事确实令人惊讶，他给我军造成的麻烦远远不如天西那样大。”
“这就对了，我们需要他重建农村的经验，大元帅想必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别误会，博士，我可没说您在乡村的生活经验没用。”平心而论，麦克尼尔对长间晋三的了解不及那些参加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先与日军并肩作战后又在埃瑟林消灭伊普西龙后与日本反目成仇的盟军老将们。要是吉尔斯和埃瑟林对长间晋三的评价大致相当，源自天西贤治个人情绪的诋毁便不足以左右麦克尼尔的想法。“我现在宣布这项决议生效而且需要立即得到执行，完毕。罗根，和以前一样，如果我们的新朋友情绪失控地大吼大叫，我们就得及时出手把他制服。”
未能阻止麦克尼尔的天西贤治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瘫坐在椅子上。他不想去看众人正在他身后准备的欢迎仪式，也不想再去考虑和长间晋三有关的事，那只会让无力改变现状的他更加窘迫罢了。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众人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也逐渐被天西贤治心头涌起的越发混乱的思绪淹没。他自认为自己的部分理念与埃瑟林相当接近，后者理应没有任何惹他不快的理由，但埃瑟林却偏偏找来了天西贤治最不想见到的人——这或许也是秉公行事者偶尔会给身旁的亲密战友留下心理阴影的原因了。反思着自己过去一段时间言行的天西贤治冷不防被炸雷般响起的怒吼声吓了一跳，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近在咫尺的他连忙向旁边跳去、惊险地避开了从他身后向着他劈来的武士刀。
“看到您这么神气十足，我就放心多了，晋三公。”额头上冷汗直冒的天西贤治死死地盯着面前身穿纯白色传统服饰、比印象里的老者年轻些许却又不合时宜地留着发髻的中年武士，“我其实挺羡慕您的，因为您入狱没多久就死了，不像我们还要活着眼睁睁看到更加不堪入目的时代到来。”
“天西，我有一件事想向你讨个说法。”气势汹汹的中年武士从桌子上拔出武士刀，怒气冲冲地走向步步后退的天西贤治，“你与陛下合谋举兵，却为何偏要瞒着我？倘若当初我早知陛下之志，也就不会——”
“当然是因为你只会添乱了！陛下只选取了少量忠义之士一同谋划复国，尚且时运不济、落得战败的下场，要是再把你带上，只怕我们在举兵之前就被盟军一网打尽了。”
“哼……一派胡言，我看陛下的大业会失败都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是你刻意把帝国的忠臣排除在外、让佐藤高良这等出身庶民又和敌国暗通款曲的败类为所欲为。”天西贤治的辩解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激怒了火冒三丈的中年武士。涨红了脸的长间晋三手持武士刀追着天西贤治不放，两人在长桌旁当即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追逐战，而团队内的其他成员则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看热闹，“唉……先帝啊，臣真无识人之明，竟被天西所误、与陛下为敌，臣罪该万死……”
“说得对，那你赶紧切腹自尽吧，两位皇帝陛下都看着呢！”天西贤治一面仓皇失措地逃跑，一面隔着长桌指责长间晋三才是断送日本未来的罪魁祸首，“还敢说自己是帝国、是皇帝陛下的忠臣？把农村的未成年少女组织起来拿着简陋的武器以卵击石地发动自杀式袭击、让她们永远没机会成为母亲去繁衍我们民族的下一代人，亏你想得出来这种行为艺术！”
“住口！！！我今天就先诛杀了你这国贼，再向陛下谢罪！”
“喂，这糟老头子疯了，你们赶快拦住他！”险些被长间晋三投掷过来的武士刀命中的天西贤治慌不择路地钻进桌子底下，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捡起对方丢来的兵器，“……吉尔斯，你笑什么？他下一个要砍的就是你，你可别站在那里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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