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苏皖的失落，几乎能穿透电波。
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好，那我改天再约您。”
她明白，像沈岩这样的人，时间比金钱更宝贵。
“嗯。”
沈岩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对他而言，清河集团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翻篇了。
后续的一切都取决于苏皖的能力。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辉腾驶入了郊区的一片巨大工地。
这里是曾经的宏发厂，如今，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奇点”科技园。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混凝土的味道。
巨大的塔吊如钢铁巨人般耸立，工程车辆来来往往，发出沉闷的轰鸣。
工地的雏形已经显现，地基深埋，几栋建筑的钢筋骨架拔地而起，像一头蛰伏巨兽的肋骨。
沈岩没有下车。
他将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目光投向工地深处。
一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皮肤晒得黝黑的男人，正拿着一张图纸，对着几个工人高声喊着什么。
他叫方建，是沈岩高薪聘请的现场总负责人。
一个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老炮。
方建吼了几句，似乎觉得不过瘾，干脆把图纸往旁边一塞，亲自上手，和工人一起调整一根错位的钢筋。
汗水浸湿了他后背的蓝色工装。
沈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方建是个拼命三郎，他知道。
可也正因为如此，眼前的景象才显得格外怪异。
按照方建的做事风格和工程计划，现在的进度，慢了。
不是慢了一星半点。
整个工地，看似热火朝天，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种诡异的低效。
几台挖掘机停在原地，司机靠在驾驶室门上抽烟。
运送水泥的罐车，在门口排着队，却迟迟不往里开。
干活的工人，数量也比计划书上的人数要少。
方建不是个会磨洋工的人。
那就说明，问题出在了别的地方。
沈岩正准备下车。
工地入口处，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三辆黑色的金杯面包车，没有任何标识，横冲直撞地停在了工地大门口，刚好堵住了进出的通道。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二十多个穿着统一黑色T恤的壮汉，鱼贯而出。
他们个个剃着板寸，手臂上纹着龙虎，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和之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不同。
这帮人，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行动间也颇有章法，一看就是有组织的。
工地上嘈杂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正在干活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眼神里，是畏惧，也是厌烦。
方建脸色一沉，把手里的扳手往地上一扔，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又是你们！”
方建的声音里压着火气。
“想干什么？”
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狰狞。
刀疤脸根本没拿正眼看方建，只是轻蔑地吐了口唾沫。
“老东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他一把推在方建的胸口。
方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叫你们老板滚出来见我！”刀疤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嚣张。
“我们老板不在！”方建站稳了脚跟，梗着脖子吼道。
“不在？”
刀疤脸冷笑一声，朝身后挥了挥手。
“那兄弟们就自己进去找找。”
“你们敢！”方建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老牛，死死拦在门口。
“我告诉你们，今天谁敢往前一步，我就跟他拼了！”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方建的脸颊，力道不轻。
“拼了？”
“就凭你这把老骨头？”
“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不然，明天你这工地，可就得多一个水泥墩子了。”
赤裸裸的威胁。
方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
他身后，那些工人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他们只是来打工赚钱的，谁也不想为了这点工资把命搭进去。
就在刀疤脸的手下准备强闯的时候。
“砰。”
一声清脆的关车门声，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辆停在角落的黑色辉腾旁，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装，脚下的皮鞋一尘不染，与这片尘土飞扬的工地格格不入。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正缓步走来。
不快，不慢。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样，带着一种沉稳的压迫感。
方建看清来人，脸色一变。
“沈总！”
“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您快走！”
沈岩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了刀-疤脸的面前。
他比刀疤脸要高出半个头。
他微微垂眸，看着对方。
刀疤脸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沈岩。
“你就是老板？”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屑。
“看着挺嫩啊。”
沈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谁让你们来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这种平静，反而让刀疤脸心里有些没底。
“小子，这不是你该问的。”
刀疤脸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宣布停工，带着你的人滚蛋。”
“不然，你这些工人，谁缺胳膊少腿，我们可不负责。”
沈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抬起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他打开了录像功能，摄像头对准了刀疤脸的脸。
然后，镜头缓缓下移，对准了门口那三辆金杯车的车牌。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你他妈找死！”
他被沈岩这无声的举动激怒了，挥起拳头就砸向沈岩的脸。
方建在后面惊呼一声。
“沈总小心！”
可沈岩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在那拳头即将砸到他脸上的时候，沈岩的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就轻松躲了过去。
同时，他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扣住了刀疤脸挥拳的手腕。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