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语气轻松地提醒道。
莫雷蒂再不犹豫,拄着文明杖,第一个走进了通道。
沈岩和陈光科紧随其后。
当他们踏入通道的瞬间,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通道内漆黑一片,但三人脚下却亮起了柔和的感应式地灯。
道路崎岖,空气湿冷。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光亮。
一个天然形成的海岸溶洞,出现在眼前。
洞外,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黑色的礁石如同鬼魅的剪影。
也就在这时。
哗啦——
他们面前的海水,如同被巨兽顶起,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无声无息地破水而出。
那是一艘小型的潜艇。
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充满了科幻般的压迫感。
艇身上,一个银白色的狼头徽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莫雷蒂彻底呆住了。
他拄着文明杖,仰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嘴巴微张,连呼吸都忘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逃离的可能。
快艇,直升机,甚至是滑翔翼。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艘潜艇,像幽灵一样,在这里等着他。
潜艇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探出头,朝沈岩敬了个礼。
“老板,‘海狼’号奉命前来。”
沈岩点点头。
“莫雷蒂先生,请吧。”
“这片海域很快就会被封锁,从水下走,是最安全的选择。”
莫雷蒂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沈岩。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觊觎他宝藏的小偷。
小偷,撬不开他的门,躲不过他的系统,更不可能……调动一艘潜艇来接应。
这是一个能量超乎他想象的大人物。
“你究竟是谁?”
莫雷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一个收藏家。”
沈岩淡淡一笑。
“碰巧,对你的另一件藏品,也很感兴趣。”
“‘所罗门的钥匙’,在你手里吧?”
莫雷蒂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潜艇内部,空间并不算大,但设施一应俱全。
温暖干燥的空气,驱散了通道里的寒意。
陈光科递给莫雷蒂一杯热水,这位老人喝下后,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被安顿在一个独立的休息舱内,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切。
控制舱内,只剩下沈岩和陈光科。
潜艇平稳地潜入深海,显示屏上,无数的数据流安静地划过。
外面世界的喧嚣,似乎已经被彻底抛弃。
“岩子。”
陈光科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我还是不明白。”
“我们为什么要帮他?”
“他是个贼,一个全世界通缉的大盗。”
“为了一个什么‘所罗门的钥匙’,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沈岩看着舷窗外深邃的海水,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光科,你觉得,什么是贼?”
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陈光科愣了一下。
“偷东西的人,就是贼。”
这个答案,简单,直接,符合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那如果,被偷的那个东西,本身就是偷来的呢?”
沈岩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你觉得,莫雷蒂这样的人,为什么能逍遥法外几十年,从未被捕?”
“真的是因为他手法高明,无人能敌?”
陈光科皱起了眉,他隐约感觉到,沈岩要说的,会颠覆他的认知。
“我所知道的情报,不只是‘伊什塔尔之星’的位置。”
沈岩的声音很平静。
“关于莫雷蒂盗窃生涯中,每一件藏品的详细来历。”
“你知道吗,他被称为‘幽灵’,不仅是因为他神出鬼没。”
“更是因为,他每次失手后,那些失主,几乎没有一个敢真正意义上地报警。”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敢。”
沈岩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莫雷蒂的第一个目标,是三十五年前,在日内瓦拍出天价的一枚古埃及法老的权杖,名叫‘尼罗河的眼泪’。”
“那场拍卖会,轰动全球。”
“买主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M国石油大亨。”
“而那根权杖,原本应该陈列在开罗的国家博物馆里。”
“它是在十年前的一场局部战争中,被人从博物馆的废墟里‘拿’走的。”
“石油大亨通过黑市渠道,花了不到五十万美金就买到了手,然后洗白身份,送上了全球顶级的拍卖会,自卖自拍,将价格炒到了三千万美金,让它变成了一件‘来源清晰’的合法艺术品。”
“莫雷蒂,就是在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从那位大亨固若金汤的保险库里,把它拿了出来。”
“然后呢?”陈光科追问。
“然后,那位大亨对外宣称,权杖在运输过程中意外丢失,悬赏一百万美金寻找。”
“他敢报警,说自己那个‘来源清晰’的权杖被偷了吗?”
“他不敢。”
“因为一旦警方深入调查,他当年如何得到权杖的丑闻,就会被彻底掀开。”
“那根权杖,最后出现在哪里?”
“三个月后,有人在开罗国家博物馆的门口,发现了一个箱子。”
“里面,就是‘尼罗河的眼泪’。”
“没有任何纸条,没有任何信息,就好像它自己长腿回来了一样。”
陈光科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再比如,我们今晚拿到的‘伊什塔尔之星’。”
“系统情报显示,它确实是大都会博物馆的失物。”
“但它在被博物馆收藏前,属于欧洲一个古老的犹太家族。”
“二战期间,那个家族被送进了集中营,家产全部被一个纳粹军官侵吞,其中就包括这条项链。”
“战后,那个军官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艺术品保护者’,将这条项链‘捐赠’给了大都会博物馆,为自己换取了名望和地位。”
“那个犹太家族的后人,几十年来,一直在申诉,想要讨回祖辈的遗物,却次次被以‘证据不足’、‘捐赠合法’为由驳回。”
“三年前,项链在博物馆失窃。”
“现在,它到了我们手上。”
沈岩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项链,钻石的光芒,在昏暗的船舱内,流淌出一种冰冷而又迷人的色彩。
“你说,莫雷蒂是个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