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使司衙门。
坐落在内城一片肃穆的区域,高耸的朱漆大门紧闭。
门口值守的执金卫士兵个个身着玄鸟服,腰佩绣春刀,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站得笔直如松,使得整个衙门,透着一股森然冷冽与铁血威严。
“唰!”
此刻,楚奕面色沉静的从马车上下来。
他刚穿过前衙的仪门,进入内院的廊道,便看到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正焦灼不安的在廊下跺着步子。
此人,正是燕小六。
他一抬眼看到楚奕,脸上瞬间迸发出一种恭敬的神情,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
“侯爷,你可算来了。”
楚奕扫过燕小六略显疲惫的脸,直接问道:
“丁青人呢?”
燕小六连忙侧身引路,语速很快地回答。
“回侯爷的话,在里面休息呢,侯爷请,卑职带你过去。”
“嗯。”
于是,楚奕便被燕小六领着往前走。
他在转过一个檐角时,前方昏暗的光线中,突然出现一道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绛紫色紧身劲装的女子。
她的身形妙曼到了极致,丰胸、细腰、浑圆饱满的翘臀,构成一个无比诱人、浑然天成的葫芦形轮廓。
此时,她正迈步走来。
那腰肢的扭动如风吹拂柳,带动着饱满的胸部与圆润的臀部摇曳生姿。
每一步都散发着令人口干舌燥的妖娆韵味,仿佛黑暗中都盛开了一朵冶艳的花。
正是,墨鸦。
墨鸦那双仿佛带着钩子般的美目,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楚奕。
她立刻停下脚步,收敛了步伐间自然流露的风情,对着楚奕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见过侯爷。”
奕脚步一顿,目光在她脸上略一停顿,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
“墨鸦姐,这是要出去?”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他要墨鸦对付曹胜虎,索性便令她留在这里了。
墨鸦直起身,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
“侯爷,这不是听说你的人被打断了腿,刚去给他瞧了一眼伤势。”
“幸而没真断,只是胫骨处裂了条不小的缝,筋也严重扭挫,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伤得不轻。”
“不过精心疗养一段时间,加上我的药膏,恢复如常应当无碍。”
楚奕眼神微动,露出一丝意外,没想到这位蛇蝎美人竟然还精通跌打伤科。
“有劳墨鸦姐了,正好,走,一起去看看他。””
说罢,他抬手示意墨鸦一同前往。
“是。”
墨鸦轻轻应了一声,便跟在了楚奕身侧稍后的位置。
她的妖娆步态在刻意收敛下变得端庄不少,但那身材比例带来的惊人诱惑依旧存在,只是被恭敬的姿态中和了一些。
一会后。
当楚奕推开那间相对偏僻的厢房木门,
他便见到丁青正歪斜着身子,勉强坐在其中一张硬木椅上,脸色苍白得像糊窗户的纸。
他那条受伤的左腿,被两根用布条绑缚起来的临时木条固定着,僵硬地伸着。
听到开门声。
丁青下意识抬头,看见是楚奕,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惶恐和极度的羞愧。
于是,他慌忙之下,就要挣扎着站起来行礼。
“哎!别动!”
墨鸦柳眉微蹙,立刻出声制止。
“药才刚敷上去包好,骨茬不稳,你想躺足三个月不成?给我老实坐着!”
楚奕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丁青,坐着说话就行,不必拘礼。”
丁青身体剧烈一震。
他这才停住动作,重新坐了回去,又咬着牙羞愧的说道:
“侯爷,给你丢脸了,是小人无能。”
“我当时、我当时真不该跑的,就该豁出命去,哎……”
但楚奕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了他懊悔的话语。
“那个柳乘澜,手上确实有几分过硬的功夫,加上他身边还带了不少好手护着。”
“你当时若逞一时意气硬留下来拼杀,结果无非两种,重伤垂死,或者当场殒命。”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丁青那充满痛苦与愧色的脸上,眼神无比认真。
“不值得,在本侯眼里,你的命,可比他那条命值钱得多。”
墨鸦听到楚奕这番话,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目瞬间睁大了半分。
如果说丁青是哪个世家门阀的掌权者,她或许不会惊讶,可偏偏不是。
这般真心实意地护着自己手下的人?
哪怕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角色?
而坐在椅子上的丁青,更是如遭雷击。
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霎时间就红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人生认知里,自己这条命从出身起就低贱,连那些富户家里养的看门狗都不如,更遑论与那些云端上的世家公子相提并论。
可现在,这位手握生杀大权、权势滔天的年轻侯爷,竟然当众说他丁青的命比柳氏那位二公子还值钱?
“侯……侯爷……”
楚奕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丁青的肩膀,语气也随之放得更为舒缓,却依旧坚定:
“这段时间,安心静养。”
“这条腿就是你的头等大事,医嘱为尊,别逞能乱动。”
他话锋一转,目光沉静的注视着丁青的眼睛。
“但盐帮那边的事情千头万绪,不能一日无主,你人虽然歇着,担子却还要继续挑起来。”
丁青正沉溺在巨大的震惊和翻腾的感激之中,听到楚奕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以为这次被辱、被追打致伤是奇耻大辱,不仅让侯爷颜面受损,自己这个刚刚坐热的盐帮头领位置肯定也到头了。
没想到,侯爷非但没有斥责,没有收回权力,甚至还继续让他负责盐帮大小事务?!!
只见楚奕又继续沉稳的说下去。
“你坐镇盐帮,总览全局,运筹帷帐。”
“日常杂务也好,应急反应也罢,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你看着,把控住方向即可,明白吗?”
这一刻,丁青心中如翻江倒海,千般滋味堵在喉头。
巨大的感动、难以置信的庆幸、受宠若惊的激动,以及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瞬间冲破胸膛。
这个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世间冷酷的白眼汉子,眼眶再也兜不住滚烫的泪水。
“请侯爷放一万个心!小人一定把这双腿当祖宗伺候好,更把盐帮的差事当自己的命来办!”
“小人就是坐着躺着,眼珠子也会一刻不歇地盯紧了盐务上上下下,但凡出半点纰漏,小人提头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