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绾敏锐的捕捉到楚奕身体的僵硬变化,不由得“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又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得意与满足。
以至于,在闷热的车厢里荡漾开来,打破了刚才那箭在弦上的窒息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楚郎。”
她语调软糯的告饶,带着一丝怜爱,纤纤素手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帮忙顺着那口憋住的气息。
“妾身是说真的,楚郎,待会你就打算这般大摇大摆的直闯进去吗?”
“右武卫的主力兵马,虽然已经大部调离此处,但留守的人马肯定也不少。”
“况且左武卫的人也还在营中,营中情况不明,又是别人的地盘,你孤身犯险,身边只带了小六他们几个。”
“妾身这颗心,真是悬着放不下来。”
楚奕闻言,原本微抿的唇线松弛开。
紧接着,他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下颌微抬,露出一抹张扬的弧度。
“区区一座小军营算个屁?”
他眼神锐利,仿佛眼前那肃杀的军营只是片虚景。
“今天,我还真就这样进去了。”
“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胆子敢对本侯动手?”
马车颠簸了一下。
薛绾绾纤细的身子,也随着晃动轻轻一颤。
不过,她黛眉微蹙,那张融合了纯真与娇媚的脸庞上,染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那一双翦水秋瞳更是紧紧盯着楚奕,几乎要溢出盈盈水光。
“楚郎,还是别冒险了,真的要是有人脑子一热对你动手,那就得不偿失了呀。”
此时,阳光恰好斜映在她脸颊上,光洁的肌肤近乎透明,长睫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那双又纯又欲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忧惧,毫无遮掩的望向楚奕,仿佛他便是她全部心神所系。
楚奕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关切,伸出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请薛老师放心,我肯定不会冒险的。”
他略略倾身,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狡黠。
“其实,我早就偷偷派人去通知夫人了,算算时间,估计也马上快到了。”
“我等夫人到了,再进去。”
他现在身居高位也就算了,偏偏身边还有几个舍不得的女人,自然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自己,肯定不会冒险的!
薛绾绾紧绷的肩线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
随即,那份担忧瞬间被几分羞恼取代,她纤指轻轻在楚奕手臂上掐了一下,黛眉微挑,唇角却勾起一抹娇嗔的弧度。
“楚郎,你明明喊了林将军过来,还喊妾身过来干什么呀?”
“待会若是和林将军在军营门口遇上了,总归是不好解释呀。”
楚奕从容地笑了笑,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问题不大,待会夫人很快就会离开的。”
他眼神落在薛绾绾身上,带着明确的安排。
“薛老师你就安心待在马车里,哪儿也别去就是了。”
薛绾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忧色烟消云散,重新浮现柔美的笑意。
“好,那赶紧去吧。”
“嗯。”
楚奕应了一声。
不多时。
沉闷的马蹄声停歇。
马车在左右武卫大营辕门外的不远处,稳稳停住。
楚奕一把掀开厚重的车帘,矫健地跃下马车。
他身姿挺拔如松,负手立于辕门之外,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前面军营,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怯意。
而汤鹤安早就按捺不住。
他杵在楚奕身侧,蒲扇大的双手死死攥着那对沉重无比的金瓜锤,青铜色的锤头在日头下反射出森森冷光。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杀进去啊?!”
金瓜锤被他下意识地掂了掂,带起轻微的破风声。
???
楚奕眼角余光瞥见汤鹤安那副凶神恶煞、跃跃欲试的模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这小子,有必要这么疯狂吗?
他扫了一眼身后自己带的数十名执金卫,他们虽然个个精悍,按刀肃立,眼神警惕。
但就凭这点人,硬闯戒备森严的左右武卫大营?
这也太托大了!
简直不知死活!
他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斥道:“再等等,等夫人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
只听营门方向处,
传来一阵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
守在营门口的那队士兵,发现了这群在营门外逗留的不速之客。
为首的小军官眉头紧锁。
他大手一挥,数十名士兵便迅速排开阵势,朝着楚奕他们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冰冷的矛尖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直指众人。
“哒哒哒!”
这些士兵平日里骄横惯了。
尤其是守南衙军营的,更是目高于顶。
此刻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魁梧队正,上前两步,眼神不善地在楚奕等人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楚奕身上,语气极其粗鲁地呵斥道:
“你们都是谁啊,哪来的,怎么敢在军营重地逗留,赶紧滚!立刻离开这里!”
旁边一个士兵也凶神恶煞的帮腔,手中的长矛往前戳了戳,威胁道:
“再不离开,全都给你们当细作抓了!吃军棍都是轻的!”
他一边说,一边狐疑的打量着楚奕身后那几十名按刀而立的精悍护卫。
这群人气息沉凝,腰挎制式长刀,眼神锐利,身姿挺拔,绝非寻常家丁护院。
那身黑里透红的公服……
等等,那衣服,怎么有点眼熟?
队正心里咯噔一下,眯起眼仔细辨认。
好像是,是,是执金卫?!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执金卫的人,那可是天子亲军,怎么会跑到他们南衙左右武卫的驻地来?
楚奕对他们的呵斥充耳不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神态自若地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军营深处,仿佛在欣赏风景。
“你们守你们的门,该盘查盘查,该登记登记,不用管本侯。”